台郃轻砸响了桌子,以此来宣泄情绪。
如果普森没有放走民巴们,他自然可以活到今天,也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而话说回啦,如果他没有放走民巴,左蓝还会不会救走剩下的战士。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有一件事他算是清楚,自己的老队长,已经失望了,从带着台郃冒着友军的火炮进到小城里面开始。
酒杯微微跳跃,再回到桌面上。
他端起酒杯同大表弟喝上一杯。
大表弟感叹着:“如果当初他同意回国,事情远不会如此,他应该听我的。”
“算球吧!人已经没了,还回个鬼,遗体都捐献给大乐的土地了。”
他们同时间伤感,再碰杯饮酒。
那枝听的有点迷糊,看着传册漫不经心的发问:“你们说的是谁啊?”
正在饮酒的两个人同时心纠起来,大表弟更是制止那枝:“别问了,你不知道。”
他赶快把话题转移到别处:“兄弟,接下来还要这么练,我是一万个支持你的,新兵蛋们就应该跑到腿断了才行。”
“腿断?腿上磨点皮的话,他们都会骂死我,腿断了还不哗变啊。这是我的事,你还是不要多管了,老老实实带你的团吧。”
“有什么好教的?一号药、二号药、三号药、四号药、密位、标尺,也就这点东西,该说的说完了,他们自己掌握就是了。我现在工作忙,全团的大小事物全要我来处理,每天干的最多的,是去司务要吃的,这群人鬼精鬼精的,一天不催他们,他们一天不管你。”
“有人在倒卖物资,这事你知道吗?”
“常有的事,不光倒卖,还有人往自己家里拿,现在年景就这样,有什么办法。”
酒杯一碰,仰头灌酒。
这杯酒喝完了,大表弟晃晃瓷制的酒瓶子,听声音是已经空了,他霸气的指挥自己的夫人:“去,拿酒,喝光了。”
那枝放下传册,老大的不情愿,慢慢腾腾的出了餐厅。
大表弟随即举起了例子:“你看,私自倒卖的基本是食物,还有药品,给马吃的草料。兄弟,现在连马都要饿肚子了,你知道在体制里面的马生活的多么幸福吗?所以啊,人为什么来参军,不就是混口饭吃吗,当然了,这口饭吃的也不容易,只不过他们还不清楚。”
“你什么意思?”
“就是告诉你,这些新兵就该狠狠的训练,把那些损招、邪招,能用的都给用上。”
台郃礼貌性的点头,这种话他并不完全同意。
虽然是礼貌性质的点头,大表弟依然非常受用,他把盘子推到一边,小跑着出了餐厅,在台郃疑惑时,人再度跑回,手里多了一份地图。
原本放置餐盘的地方被地图取代了。
图上是很多箭头和线,还有标注。
台郃一看就知道,地图上画的是什么,他问:“你把打过的仗画上了?”
“是的,我还抽空去了一趟指挥部,把很多机密文件拿回来看了看,对照着画了这张图。”
“那玩意能拿回来?不是,那玩意能随便看?”
“我想看肯定有我的办法,这你不用操心。”大表弟开始了图上作业,“我研究这些东西是有我的道理的,你注意下这些日期,不同的箭头是按照不同日期分类的。别往上看,标注在底下。”
台郃顺着标注,结合地图上的各种线反复研究,这是在泥流攻势开始,一直到大撤离,所有的重要战役。
这么一对比,很多地方马上能看清楚,在泥流攻势前期,联军是一个大圆片和许多小圆片。攻势进行时,所有的圆片分散开,呈点状分布,彼此存在联系,这些点放射性的向东辐射,距离越来越分散。
在攻势的最后阶段,中间位置的射线被阻隔住了,两侧的射线很纷杂。
日期延后至太辉的反击阶段,线条变得弯曲,每每是后退一段较长的距离,然后再前进一小部分。
到了最后期,已经没有前进的箭头了。
琢磨了一会儿,台郃笑道:“和我们看过的战报没多少区别,我想不清楚,你在研究什么。”
“你没有发现这里面的问题吗?”
“问题?”台郃摇头,“什么问题?”
“我是在研究文件时发现的,太辉军队的联合作战太奇怪了。我先拿我们自己举例子,如果我们的指挥部要搞一次大规模的行动,需要怎么做?”
这个问题,台郃不需要去思考,马上能给出答案:“联合各部,确定行动时间,在规定时间内,各个部分按照行动方案执行。”
“对,就是这个。”大表弟欣喜的拍巴掌,“问题就出现在统一上,命令的下达是需要时间的,各部分的回报也是需要时间的,这就导致指挥部没办法在第一时间获得战报,而获得战报后,还需要回复新的任务,比如继续或者转移。这种一来二去的时间差,往往会导致协调上出现巨大问题。”
“同意。”
“你再看地图,这些扭曲的线,还有这里,几次联合行动根本不是同一时间进行的。”
大表弟指着地图上很多处的地方给台郃看,等后者思考片刻后,再次说道:“而太辉军就没有这个问题,他们不管是进攻还是撤退,不管设伏还是聚拢,又或者引诱和包抄,时间上能够精确到完美,好像所有的部队能用在同一时间获得命令。
这就很不可思议,我想了很久也没弄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还有最惊人的,如果说在大规模行动上,他们能够同调,这还能强行解释。可你知道吗,即使是一个连同另一个连的协同作战,也能视线同步。”
台郃认真的听下去,随着在听的同时去观察地图,他吃惊于大表弟的想法还真是对的。
他手敲打桌面,看向大表弟:“说下去。”
“在一些文件中,我做了分类,把关于基层部队的汇报专门拿出来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们的部队不管在前进还是撤退,只要在行军途中,总会遭受到炮火袭击,并且火炮射的还特别的准。关于这一点,指挥部里一直认为,我们中出了叛徒,因为袭击中并没有信号弹发出。”
说到这里,大表弟观察了一下台郃的表情,再确定对方没有任何过激的情绪后,才继续说下去:“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发现了他们的同步协调能力后,便推翻了这种可能。即使再怎么不可思议,事实也应该是如此,太辉军服掌握着某种通讯手段,能够在极短暂的时间内,进行信息的发出和接收。”
“对!就是这样!”
台郃用力砸响了桌子,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今天终于有了答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太致命了,比任何的强大武器都要致命。跟这种通讯手段相比,机枪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这件事你有没有汇报过?”
“目前没有,我叫你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和你讨论一下,我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不用讨论,你说的肯定是对的。这件事不要上报给新上任的军官们,我不太信任他们的能力,你要交给有经验的老将军,比如说……”
他们四目相对,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罗米老司令。”
这时,餐厅的门推开,那枝拿了一瓶没打开的酒走进。
她第一眼看见了餐桌上的地图,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已经一吐为快的大表弟也不和那枝计较,快速的收起了地图,把餐桌恢复原状。
今天这次谈话,台郃对大表弟有了新的认识,这家伙也不光是个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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