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的存在让杨之瀚得以快速的融入到大明朝中,他有时候很庆幸第一次到诏狱就职便有了这个身边的小吏。
五城兵马司,杨之瀚给刘海的定位是吏目。
就如同刘海现在的职位一般,不过级别却是上去了,实实在在的七品官,让刘海从临时工变成了公务员。
刘海把所有礼仪和杨之瀚仔细讲解了一遍,同时,为谢皇恩,杨之瀚还安排安福准备了一份和顺昌的糕点作为答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陛下什么都不缺,若送金银珠宝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和顺昌是京城的老字号,其糕点早已闻名天下,不过作为大明的皇帝朱由校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机会品尝宫外的糕点。
选的巧才是最重要的,当然,朱由校是吃过和顺昌的糕点的,而且大加赞赏。
刘海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杨府门外,车上还一位张公公派来的小太监,为他们带路。
“瀚哥哥,你等等。”
杨之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大明这个地界上,能够如何毫不忌讳的这么喊他的,只有肖然儿了。
“我要进宫面圣,耽搁不得,你有何事?”
扑哧!
后面的肖然儿忍不住笑出了生来,她直接拉起杨之瀚的衣袖就往屋里走。
刘海在后面忍俊不禁,“这个杨大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然儿姑娘的撒娇,你说是吧孙大人。”
嘿嘿。
老实的孙沛憨憨一笑,“大人就是大人,我等嬉笑不得。”
“得了吧孙大人,你表面老实,你敢说你不喜欢像然儿这样的姑娘。”
“你……”
肖然儿把杨之瀚拉回了自己的闺房,高铭正在屋内。
“杨大人就打算如此进宫面圣?”目前,杨之瀚他们对外宣称高铭已回高阳县养伤,在没有铲除内鬼之前,高铭还不宜公开现身。
在高铭眼里,杨之瀚原本不值得他如此保护和付出,他曾对孙承宗的安排难以理解。不过,经历几次和阉党交手后,高铭对杨之瀚有了重新的认识。
他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
杨之瀚和朝堂上的官员不同,他不会埋藏自己的想法,从不瞻前顾后,跟他做事如大快朵颐一般痛快。
是的,就是因为痛快,高铭甘心为杨之瀚卖命。
当然,这也是孙承宗对他的期待。一如他帮袁崇焕安排满桂等帮手一样,高铭是孙承宗为杨之瀚选的第一个帮手。
杨之瀚也知道带点糕点或许能让朱由校满意,但却很难让他对自己印象太深,这实在是为难他了,“高兄,我是第一次进宫,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待呀。”
高铭似乎早有准备,他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递给了杨之瀚,“把这个带上,陛下定会喜欢。”
杨之瀚接过了书,这本书是线装版,封面依然破旧,但当他看到书名的时候,突然大喜,“高兄从何得来这本书,我想皇帝陛下必然喜欢。”
说到此书,高铭目光似乎有些黯然神伤,语气也低沉了许多,“孙大人早已料到会有今天,所以他让我准备了这本书,不过这对孙大人来说,实在不是件高兴的事情,他宁愿天下无此书,大明无此劫。”
杨之瀚明白高铭话中的意思,对于孙承宗来说,去寻找这本书让杨之瀚送给皇上,实在是比杀了他还难过。
“孙大人是把大明的未来托付给了您呀。”
大明的未来?我承担的起吗?你们可知,大明已经亡了。
……
马车晃晃悠悠的入了宫门,随后便被拦截了下来。
包括刘海、孙沛都不得进入,那位小太监带着杨之瀚入了宫门。
整个紫禁城十分空旷,皇宫内到处都是禁军和来往的太监宫女,但却无人说话,即使交谈,也是附在耳边轻声细语。
死一般宁静的皇宫中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像一出舞台剧,不,是哑剧。杨之瀚不仅哑然,想想后世黄金周期间的繁荣与嘈杂,现在的紫禁城,处处体现出他的威严。
“这位公公,陛下准备在哪接见我?”杨之瀚心里没底,只好悄悄地问。
小太监对杨之瀚问话似乎并不感冒,碍于他仪宾的面子,又不好拒绝,他白了杨之瀚一眼,随后说道:“乾清宫。”
“公公,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您笑纳。”杨之瀚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了小太监。
那小太监的脸立刻阴转晴,“杨仪宾客气了,您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咱家一定知无不言。”
你个死太监,变脸真快。
杨之瀚心里把他痛骂了一遍,脸上却是如花儿一般,“公公,待会面见陛下,我需注意些什么?”
“少说多听,咱家圣上喜欢点木匠活以供消遣,待会见着了陛下,若他在做木匠活,您就安心等着就好。”
“谢谢公公提点。”
很快就到了乾清宫的正殿,小太监示意杨之瀚在外等候,他先行一步进了大殿。
此时正是午后,京城正是骄阳似火的时候,小太监进去后许久并未出来,杨之瀚又不敢离开,烈日之下的他很快就汗流浃背。
他第一次感受到时间的漫长。
是啊,人面对痛苦时总是感觉分外漫长,幸福来临时却又觉得格外短暂。
吱。
足足半个时辰后,乾清宫的大门终于开了,杨之瀚已经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了,虽然他即将突破精武后期,但肉体总是抵不过大自然的威力,哪怕你是精武甚至是宗师。
“杨仪宾,请随我来。”小太监的出现如救星一般,此刻的他在杨之瀚眼里突然变得伟岸高大起来。
进殿之后,门口正站立一人,似乎正在等待着杨之瀚。
木匠皇帝?杨之瀚不敢抬头,他跪倒在地,“臣杨之瀚拜见……”
“杨千户,你拜咱家作甚。”那人突然说话,一股阴阳怪气却又如此熟悉。
杨之瀚抬头一看,没错,正是他的老熟人。
魏忠贤脸上似笑非笑,阴森森的盯着杨之瀚。
这个老王八,这个死太监。
看到魏忠贤,杨之瀚知道,自己被他阴了,在太阳底下晾那半个时辰,定是魏忠贤在从中作祟。
心里问候了魏忠贤祖宗十八代,脸上满是谄媚之笑,“九千岁在上,杨之瀚给您请安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该弯腰时就弯腰。
杨之瀚不是杨涟,不是顾大章,也是左光斗,气节在他眼里远不如生命重要,好死不如赖活着,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