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瀚没有算错,冷默然将杨涟的血书交还给了他。
其实,拿回血书能有什么作用,他自己也不知道,甚至这可能会导致自己引火上身。在这陌生的大明朝,他连自身都难保。
但杨涟惨死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个倔强的老人用生命捍卫着自己的尊严,他其实就是一个殉道者,为国家利益而付出所有的殉道者。
“拿回了血书,你准备怎么做呢?”看着杨之瀚将血书藏在了怀中,冷默然问。
“自然是穿着这身锦衣卫的官服大摇大摆的去找许显纯呀,把这个交给他,他一定会赏我一个官做的。”
苍啷!
冷默然脸色突变,绣春刀出鞘。
“喂,等等,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们大明人怎么这么经不起说笑。”杨之瀚赶紧解释,本想皮一下,缓和一下气氛,哪想冷默然的性格跟他的名字一样呆板。
绣春刀回鞘。
被杨之瀚耍了一道,冷默然并不生气,他的内心早已百毒不侵,很难再起波澜。
是呀,下一步该做什么呢?来到了这个鬼地方,自己首先得生存下去呀,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放我走了,你怎么跟田尔耕交代呢?”
杨之瀚的疑问冷默然也反复思量过,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果,没法交代。
知道他是极品武学高手的人只有两个,指挥使田尔耕和师爷张卓然。武学极品,只要出手,就算光明正大的独闯锦衣卫诏狱,也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何况张师爷上下都已安排妥当,绝对没有失手的道理。
既然没法交代,那就只能照实说,要杀要剐就任凭田尔耕了,毕竟,冷默然欠了田尔耕一条命。
冷默然并没有回答杨之瀚的问题。
看着陷入沉思的冷默然,杨之瀚知道了答案。“你不杀我是为你心中的道义和良知,但你没法回去向田尔耕交代,以你的武功如果要逃想必田尔耕也拿你没有办法,但你不会逃,只会任凭田尔耕处置,我说的对吧。”杨之翰的话直指要害,说到了冷默然的心里。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会读心术,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果真?”
冷默然瞪大了眼睛,杨之瀚确实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他惊讶于杨之瀚的读心术。
唉!这明朝人也太好骗了吧。杨之翰差点笑出声来。冷默然的表情虽是僵尸脸,几乎看不出喜怒哀乐,但他内心在想什么,别说杨之翰,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何况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混迹现代社会多年的大混混。
看来,这个冷默然不善言辞,也没开过玩笑。杨之翰打消了继续和冷默然逗乐的想法。
“我有一计,定能保你过关。”其实杨之瀚已经想到了一个注意,他知道,冷默然是个好人,他帮了自己,自己也应该帮他过去这一关。虽然,这个注意可能会让自己身陷绝境,但这个时候的杨之翰,已然无畏。
……
京城田尔耕府邸。
田尔耕和张卓然已经等了近三个时辰,这不是冷默然的作派,换平时,冷默然早已回来复命。
嗖!
有人落地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田尔耕的耳中。闭目养神中的田尔耕睁开了眼睛,而这个时候,张师爷则浑然不知。
田尔耕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了微笑。
就在月初,田尔耕的武学刚刚从精武突破到金刚,功力大涨。所以他清楚的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他知道是冷默然回来了,那是他独有的声音,这个声音也只有田尔耕能听出来。
以冷默然的功力,如果要隐瞒哪怕他到了田尔耕身边,或许他都无法察觉。
冷默然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不善言辞的武学极品高手如此抬高自己,田尔耕很受用。
“进来吧。”田尔耕也不多说。
“是,大人。”言语之间,冷默然已到屋内。他向田尔耕作揖后边站在一旁,不在言语。
“冷千户回来了。”在田尔耕的提醒下,师爷张卓然才发现冷默然回来了,赶紧起身招呼。
“人杀了吗?”田尔耕直奔主题。
“没有。”
“为什么?”
田尔耕瞬间暴怒,杀气袭来。
武学极品,田尔耕太了解自己这个手下了,若他出手,杨之瀚必不能活,除非他故意要放杨之翰一条生路,否则绝不会失手。
“大人息怒,想必冷千户另有打算。”
坐在一旁的张卓然连忙劝说,这一计是他出的,让冷默然出手也是他的注意,他也找不到冷默然失手的理由,所以张师爷也有很多疑问。
他劝说是因为他非常清楚冷默然的武学造诣,他不想局面混乱,潜意识里,张卓然希望不要和冷默然起冲突,极品高手,在大明朝,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只要冷默然愿意,他和田尔耕连防守活命的机会都没有。虽然以他对冷默然的了解,就算田尔耕要杀他,他也绝不会皱下眉头。
不过,谁能保证在死亡面前,冷默然会泰然处之呢?如果他要反抗,田尔耕和自己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武学极品,整个大明朝也没有几个。
“进来吧。”冷默然并不慌张,向着门外低声说道:“人我带回来了,他有事向大人汇报。”
杨之瀚推门而入。
“见过田大人,见过张师爷。”路上,他早已听冷默然介绍过,一进门看穿衣打扮,他便分清楚了两人。
田尔耕并未说话。
“冷千户带你来见指挥使大人,想必自有他的道理。大家都是明白人,杨公子你就开门见山吧。”张卓然是个人精,从杨之瀚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眼前这个人不简单。
张卓然也有点后悔,人是自己抓到锦衣卫诏狱的,这个人如果有什么特长,那就是自己眼拙了。
当初怎么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那一身奇装异服,此人好像并无过人之处了。
杨之瀚并不慌张,决定来见田尔耕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是生或是死,他并不担心。
没错,应该没有纰漏。
杨之瀚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张师爷的计策说了出来,这些冷默然都跟他交代的非常清楚,他只需要复述即可。
田尔耕和张卓然同时看向了冷默然。
除了冷默然,他们实难相信,仅凭一个杨之瀚就可以将他们整个计划说的如此详细,如果有人泄密,那泄密者必定非冷默然莫属。
“田大人,张师爷,这件事冷千户从未对我提起过,是我自己猜到的。”作为一个混混,杨之瀚可是说谎界的宗师级人物,一点都不会脸红,何况他已经对冷默然有了了解,这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这样的人,必须让他少说话,最好不说话,就看自己表演。
“在拜见指挥使大人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阴谋。但在来的路上,我突然发现,这个计划有个很大的漏洞。”
“漏洞?什么漏洞?”张卓然一听就急了,这是他的计策,如果有疏漏,就是他的责任。
杨之瀚一笑,并未直接回答。
“其实这个计策并非阴谋,本质上就是阳谋。”
“阳谋?为什么?”田尔耕和张卓然同时问道。
“是的。”杨之瀚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稳操胜券了。既然这样,那就凡尔赛一下吧。
他径直走到太师桌旁,拿起上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确实也渴了。
和冷默然啰嗦了将近两个时辰,又和田尔耕复述了一遍他的计划,他早已口干舌燥。
咕咚,咕咚。
他的喝相实在难登大雅。
“张师爷,从被你抓到锦衣卫诏狱到现在,我只吃过一顿饭,还是你在狱中赏赐的,现在我饿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卓然刚要发火,田尔耕一眼瞪了过来。
“杨公子,你且先说,一会自有好酒好菜伺候,就看你能不能吃得到了。”田尔耕的话很明白,如果杨之瀚不能给他一个交代,别说吃饭,吃饭的家伙都会不保。
怪不得后世人在直播时要搞什么凡尔赛,看来还真有人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