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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窦家的发现

    窦家,后宅的一个院落里。

    窦老头坐在一株葡萄架子下,他的下首分立着两人,分别是大儿子窦怀道和老管家,

    今天要说的事更为核心,就连他的二子窦怀恩都无法参与。

    “沙门岛那边是怎么回事?”

    老头稀疏的头发梳得格外齐整,七月关中的天气,让他布满老年斑的脸上,透出细密的汗珠。

    “老爷,沙门岛现今异了主,原岛主刘存被人杀了,现在的岛主皆称为三爷,怀德少爷尚在接触中。”

    老头双眼一眯,慢慢的面上隐见愤怒之色。

    “刘存好不容易养得熟了,居然会发生此等事,让家里的布置毁于一旦。

    告诉怀德,必须尽快与那个新岛主搭上线,查清楚身份后,可透露家中的身份,允诺他,不久窦家可支持他海外立国。”

    窦怀道心中一惊。

    沙门岛的布置他也是刚刚才听父亲提及,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在一个孤悬海外的小岛上投入这许多。

    “那新岛主要的物资呢?怀德少爷说及,他将价格抬得很高,新岛主也说过要造反之话,所以物资需求量很大。”

    窦老头磨索着手中的美玉,玉散发的冰凉通过手指,传遍了全身,让他因酷暑萎顿的精神稍好了一些。

    “怀德是我最得力的侄儿,他如此做法并无不妥,不过给他信,让他尽快摸清对方底细,留给我们试探的时机不长了。

    至于对方要的东西,全力满足,按其所报价格的五成交易。”

    老头说完,看到大儿子眼中的迷茫,轻叹一声,面向窦怀道解释道:

    “李世民狼子野心,窦家倾覆或在转念之间,沙门岛就是为父为家里所留的一条后路,必要时,保存实力全部退往海外。”

    窦怀道这才明白,自己的父亲谋划的如此深、如此久了。

    “沙门岛现在只有七百余人,还是少了,这些人不够未来夺岛建国。”

    窦老头面上再次浮现了忧郁。

    “老爷,若我们塞人进去,恐百骑司会有所查觉。”

    窦老头双眼微闭,隐入了沉思。

    片刻双眼突然睁开,看着老管家道:

    “河北道的官员如何了?”

    “进度较缓,目前也只有两州之地算是被家中把持,为此怀德少爷花了七千余贯。”

    老管家似乎才是家中的二把手,每桩每件,只要窦老老头问及,他都能对答如流,

    与之对比,窦怀道这个二代家主,倒显得稍无能了些。

    “不多!告诉怀德侄儿,允他动五万贯,在联络好沙门岛后,移两千人过去,唐人、高丽人、新罗亦或是扶桑人皆可。”

    老管家点点头。

    他只是个传话之人,从不会对窦老头所做决定发表看法,这也是几十年来,窦老头信任他,甚至胜高自己亲儿的原因。

    “高丽那边呢?”

    老头再次看向老管家。

    “高丽目前尚算平稳,不过出于对大唐的敌视,他们一直交易的很小心,每一批物资都要验好几次。”

    老头略有些不满。

    高丽他的经营,虽不说亏本,但一直将价格压得很低。

    目的就是为了取信于高丽王,在必要时可作为窦家的一条生死通道,如今看来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窦家现今四处的经营,赚钱当然放在首位,但每经营一处,窦老头都想将其作为一条退路。

    狡兔尚有三窟,况且他们这种屹立几百年的家族。

    “用五千贯的物资,向高丽借五百兵士,若成可继续交易,若他们不借,将价格抬高三成。”

    两样总要图一头,这就是窦老头的认知。

    老管家也五十余了,但窦老头说话时,他从不拿纸笔记录,但每一件事他都会安排妥贴,从不遗漏,

    仅凭此一项,窦老头就很满意。

    不见于纸张,就不会有证据。

    “老爷,暴露的那一队暗卫全部被杀了。”

    “暗杀暂时放一放,如今太子在书院,百骑司定会重点关注,稍有差池,就会有大误会产生。”

    窦怀道的脑中嗡嗡的,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虽说父亲与管家的谈话清楚明白,但他要梳理出来,尚需要一些时间。

    “吐蕃那边,你如何看?”

    吐蕃之事的安排,窦怀道倒是全程参与了,老头似乎要考较大儿子,所以才有此问。

    “父亲是否证实,所传来的那张纸上,是真的玉玺留印?”

    窦老头轻点了一下头。

    义成想探听到窦家的线路,反而比娜莎更为容易。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义成就留了一张用玺的纸张,此刻这张纸就在窦老头的书房中。

    窦老头翻遍了文献,终是确定,纸中的印迹确为传国玉玺所留。

    “父亲,义成乃是前隋公主,对大唐来讲是敌非友,而从对方主动联系咱家来看,对方显然在吐蕃也有谋划,是否以物资为威胁,将传国玉玺据为己有,适当的时机,或可与陛下交易。”

    前面的一番话,让窦老头面露微笑,显是极满意,但后面的两句,却让他的脸变得铁青。

    边上的老管家也抬头看了窦怀道一眼,似是想提醒什么,却被老头的眼神制止。

    “还有吗?”

    “孩儿认为可与义成合谋,在吐蕃设立一个新的渠道点,长此以往我们就可摆脱大唐的控制。”

    话刚说完,嗖的一声,额头巨痛传来。

    只见一块玉砸中窦怀道额头,而后跌于地上,碎成了几半。

    窦怀道不及擦额头滴下的鲜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为父告诉你,我窦家儿郎不得以玉玺为念,那东西是取祸之根源,就算是到了海外,也不得惦念;其二,义成只可交易,不可合作,此女才智、狠绝,你等皆是不如,合谋下去,窦家将被她吞的骨头渣也不剩。

    若是在大唐还可胁制她一二,但她在吐蕃。”

    老头的声音越说越高,待说完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话说完气似乎也消了,不再多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儿子,转面看着老管家道:

    “让我怀明侄儿亲跑一趟,以交易为主,若是对方要技术,就拖着,如此或可给窦家留得一条隐线。”

    说完,窦老头起身,也不用人相扶,往屋中走去,自始至终再也没跟窦怀道说一言。

    “少爷,起来吧。老爷心急了些,你也别往心里去。”

    老管家轻叹一声,将窦怀道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