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长安城中西市闹鬼的声音越传越烈,越传越广。
风头甚至压过了将要到来的蝗灾。
“你知道吗?听说闹鬼的地方,就是原先卖大唐第一流的酒铺子位置,这是酒卖得太贵,鬼都不满了。”
“胡说,听说那地原先就邪乎,陛下听说后将地收了去,皇气压了秽气,现在铺子被推,才会让鬼冒头。”
“你这也不对,我家同宗兄弟就是西市值夜的人,说是女鬼,叫声凄惨,又闻那地原先是妓馆,不知逼死多少良家女,所以才会如此。”
“……”
传闻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众人排着队买粮,刚好就随意的扯两句。
易峰听到这些传闻后哈哈大笑,看来效果还不错。
连着几天,西市都没了守夜之人。
还真有胆大的小偷趁此机会,准备到西市里捞一笔。
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捆在一根木料上,嘴上被堵了东西叫也叫不出,边上还用血写了几个字:
“罪不至死,饶你一命。”
小偷堵嘴的布被扯下来,布就是他自己身上的衣服。
“鬼啊,鬼啊!”
小偷被扯掉堵嘴之物,就凄惨的喊了起来,来来回回就是这两个字。
于是乎,整个长安城更是轰动,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如果清早粮铺门前不是有人排队买粮,大家似乎忘记了还有蝗灾一事。
易峰的第一步转移视线,到此还算是成功。
此事越闹越大,到底还是惊动了皇家。
皇家托现今大唐第一神棍袁天罡,在西市闹鬼之处连做了三日夜的法事。
靠近西市的人家,时刻似乎都能听到道士的吟诵声。
三日后,穿着破旧道袍的袁天罡对着施工的众人道:
“原是酒铺,酿酒徒耗粮食,终降来如此恶伐。”
说完道了声无量天尊就走了。
随即易峰找人贴了告示在长安各地的坊市里,申言大唐未解决粮食一事,大唐第一流将不再酿造。
老道的法事加上易峰的告示,让西市夜间真的没了惨叫,也没了鬼火,众人对袁天罡之话,更是信服。
接下来两日,西市闹鬼之事渐渐平静下来,百姓也刻意的不再多谈此事。
“小子,如此轻易许诺是为何?难道老夫平生喝不到这大唐第一流了?”
李孝恭和老程相伴来到易府,老程对易峰将酒铺关了颇多怨言。
“陛下去岁就让我关了,刚好趁此机会撤底停了,几位叔伯喝的酒,小子还供应的起。”
易峰这次也算是动真格了,此事多少对他的声誉有所损毁,但不拿自己的产业作伐,拿别人的产业不同、不信的声音会很多。
唯独拿自己的产业,别人才不会怀疑到此事是易峰背后谋划。
“子谦,接下来你待如何?”
“伯伯勿急,安心看戏即可。”
两人见易峰胸有成竹,就放心的走了。
两日后的夜间,长安城内。
“有鬼啊~”
满记粮铺一个伙计跑至大街,身着单衣,状态疯魔。
被巡夜的武侯发现,抓住一顿毒打,伙计似乎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仍是拼命的大喊。
武侯只得将其嘴堵上,抓着回了粮铺,不一会,几个武侯同样疯魔的往外跑,边跑边喊有鬼。
长安城如同煮沸的开水般,再次沸腾起来。
到了晚间,根本不需人催促,家家闭门,躲在家中。
夜间,又是一声惨叫:
“有鬼啊~”
这次并非同一家粮铺,而是另一个粮铺的伙计。
这次没有武侯再敢进入粮铺内,只得在粮铺外间徘徊。
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一团团阴冷的白火,从粮铺中升起,跃至半空再落下,间隙还有惨叫声传来。
第三天,又是另一家粮铺。
长安城的传言再次四起,粮铺门前的队伍,破天荒的没有了。
偶尔有些不死心的去买粮,快速的买完粮,就一遛烟的跑了,像是在躲瘟神一样。
世家之人无奈,只得找到袁天罡,让其再启法坛。
又是三日,袁天罡走出一家粮铺,因为连日的操劳,精神并不算好。
边上围了一些百姓,见他出来上前问道:
“袁神仙,不知此地是何原因?”
老袁面上带着沉痛,摇着头,许久才道:
“与那大唐第一流…”
说到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闭了嘴,接着快步离去。
如同西市一样,当晚还真的没了鬼火和惨叫。
但众人并没放心多久,粮铺正常开门的当日,鬼火和惨叫再次显现。
当众人再找袁天罡时,老袁面色沉痛道:
“非老道不愿,实老道无能啊!”
“邪魅现身,乃是惩戒,前日老道已寄悔过之意,所以其不再现身,如今不知悔改,想来其更为愤怒。”
众人听得迷迷糊糊,不解其义。
少部分人将西市和粮铺两件事一联系,再和老袁所说对应,似乎已摸到了真相的边。
于是,自第二日,长安开始流传一个消息。
“你知道吗,粮铺闹鬼是因为他们卖高价粮,赚黑心钱,说来这鬼还是个利鬼。”
“我就说那些粮商不是东西,老天爷看着呢,会放过他们?”
这样的说法还算正常,渐渐地又传来了另一个言论。
“听说那些买粮之人,就是在助纣为掠,说不得老天爷还会找他们麻烦。”
随着这一条流言的广泛传播。
没有买到粮的人等着看众人的笑话,特别是因穷困屯不起粮之人,更是哈哈大笑,没钱有时候也有好处。
而那些屯粮的人则心惊胆颤,一边咒骂粮铺不是东西,一边焚香祷告,求遍了各路神灵。
安静没两日的粮铺门前,今日开市后,再次排起长队。
这次不是来买粮的,全部是来退粮的,一个个拎着口袋、米斗。
粮铺的掌柜当然不愿意,双方开始出现僵持。
百姓将粮铺围了个结实,就在门前骂了起来。
不知是哪个上前仍了一块砖头,这一扔似乎是提醒了门前的百姓,于是乎整个粮铺都快被杂物堆满了。
掌柜则被砸得倒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整整一天,这样的情形发生在长安城的每一个粮铺之中,就连长安县衙役出动,也压不下百姓。
直到禁军入城,则略好了些。
此时官府介入,要求所有粮铺必须与百姓退粮,否则打砸不管。
刚刚被救醒扶起的掌柜,听到这些,再次脑袋一歪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