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放眼所及,几乎没有任何的树木。
在五灵宗内这片地方也算得上是绝无仅有的奇景,贴地而生的青草随着地面低矮坡缓的丘陵起伏如同绿色的波浪一般,一望无际的绿意向着远方天际处延伸过去,如同一片绿色的汪洋大海,而钱潮五个人所在的地方也奇特,这里是整片绿海之中的最低处,就如同他们五个人处在一片大漩涡的正中心一般。
绿锦一般的草地上点缀着各色鲜艳的花朵,藏于草中的还有让彦煊欣喜无比的各种灵草,陆平川与李简守在彦煊的身边看着她采摘灵草,而汤萍则把身形悬在空中,看着下面的钱潮。
草地上平坦处被放置了几张书案,每个书案后面都有一个正襟危坐的钱潮,而每一个钱潮都在全神贯注的捏着笔在面前的纸张上不停的写写画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钱潮身子也悬在不高的地方,双眼中整闪着灼灼的蓝光盯着下方不住的看。
自从有了这化身符箓之后,钱潮做事就简单了许多,我们可以打一个玩笑般的比方:钱潮站在他的住处门口,门前有一群既妩媚又秀丽无比的女子路过并向钱潮打听去某处该怎么走,钱潮面上谦逊有礼但心中却狂跳不已,他压抑着胸中的那份激动之情,儒雅得体的向这些女子指明了方向,一问一答不过片刻而已,然后那些女子便行礼而去,只留下钱潮呆立在原地怅然若失,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在钱潮的房间之中,几个钱潮的假身已经将那些美女风情万种的身姿倩影都以笔墨留在了纸上,以供日后钱潮寂寞之时拿出来以解思慕之情!
这当然只是个玩笑,不过类似的事情却正在发生着。
他们所在之处,正是钱潮确定出来的一处天地牢笼的所在,这一点已经得到了李简的确认,而且其余三人也都发现了,如此广大的一片地方居然连半只妖兽也见不到,足见正是这里地下的凶兽气息让远近所有的妖兽都不敢靠近过来。此时钱潮正在用自己的青眼术细细的看着下方泥土深处被封禁的凶兽情形,而封禁这只凶兽的各种阵法则正在被他的那几个假身一笔一笔的画在了纸上。在他们发现的第一处天地牢笼,也就是封禁着饕餮的那里,钱潮是看一阵然后再写写画画一阵,如此反复,但如今有了这化身符的相助,只要钱潮看到了,那边的几个假身就会同时的将那些阵法都记录下来。
“钱小子,”这样呆着多少有些无聊,汤萍便向钱潮问道“这下面封禁的是什么凶兽?”
下面的钱潮抬起头来,辨认妖兽凶兽可不是他所擅长的,不过这也不难,钱潮仰头说了句:
“稍等。”
然后他就向那几个书案那里飞了过去,等钱潮飞过去后,一个他的假身已经将一张纸递了过来,短短的时间里,这个假身就将泥土深处那只凶兽的外貌画了下来。
钱潮皱着眉头看了看手里的纸,又递给了已经飞到面前的汤萍手中:
“这个……是什么,你该认得吧?”
画在纸上的如同一只狰狞猛虎正蜷曲僵卧,头颅如猛虎不假,但头上却生着一对弯曲的大角,画中这猛虎的头颅弯向侧腹,双目紧闭,四爪收拢,但在这猛虎的后背上竟然还有一双大翼也并拢起来。虽是假身所画,但笔墨功底却依旧是钱潮本人的,因此这背生双翼的猛虎情态被画的栩栩如生,汤萍看在眼里甚至担心下一刻这纸上的猛虎就偏头像她盯视过来,毫无疑问,她已经认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凶兽了。
“穷……穷奇!”
汤萍觉得喉咙处有些干涩,没想到脚下被封禁沉睡的竟然是凶兽穷奇!
“哦,这就是穷奇?”钱潮听了忍不住又向那张纸上多看了两眼。
将此处天地牢笼的阵法记录之后,接下来便是繁琐无比的定位此处灵脉的过程,这件事几个同伴都帮不上忙,因此这四人便坐在一张书案旁边歇息一边看着钱潮在来往忙碌,在他们的四周,七八个钱潮正起起落落不停,身边各自都有一团密密麻麻的符箓如鸟群一般跟随着。当然在这四个人旁边的书案旁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真正的钱潮还是钱潮的假身正在伏案疾书,案头上放着好几只笔,各种颜色不同的墨盒也一一排列,就见那个钱潮如同穿针引线一般的频频更换着手中的笔,再以不同颜色的线条在纸上勾勾划划着。
……
几日之中,这样的事情一共经历了三次。
也就是说,钱潮等人围绕着剑冢山一共找到了三处天地牢笼,而且这三处若是看成一个“品”字的话,那么剑冢山就处在这个“品”正中心的位置上。
夜色正浓之时,在藏身之处的灯下,钱潮正在盯着自己手里的纸张出神,而汤萍也在看着这几日里钱潮画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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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画。
彦煊正在收拾整理着这几日收获来的灵草,见到了汤萍手里拿着的纸,便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然后便问道:
“这是什么,老虎吗?”
“这一张画的是穷奇,就是咱们几日前在那片草地上找到的天地牢笼里封禁着的凶兽。”汤萍答道。
“怎么老虎脑袋上还长着一对牛角?”陆平川也看清了那幅画。
“嗯,凶兽穷奇就是这个样子的,错不了的。听我师父说,穷奇不但是凶兽,而且还是一种恶兽,它不喜正直善良之辈,厌恶善行善举,惟独喜欢与恶人呆在一起,每当那些恶人们出去作恶,它则会奖励他们、鼓励他们继续作恶。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真正的穷奇残暴好杀,不分善恶只要它遇见了就会一口吞下去!”
“竟然是这样的家伙,”听到这里彦煊也来了兴趣,又问了一句“钱兄弟不是一共找到了三处吗,还有两个呢?”
汤萍便又取出来一张纸,说道:
“呶,这个是朱厌,长得跟猴子很像,但却是残暴无比的凶兽,嗯,钱小子用的都是黑墨,其实朱厌是白头赤足的,就是它的双足是红色的,据说这家伙出现的地方必然有流血千里的纷争发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被封禁在咱们宗门这里的。”
此时李简听了这些也感兴趣,便将那两张纸要过去看了一阵,问道:
“还有最后一处呢,那里又是什么凶兽?”
汤萍便将钱潮画的最后一张画取出来,说道:
“这上面画的凶兽名为蜚……”
“诶,这不是一头大牛吗?”陆平川说道“呃……不对,怎么一只眼?”
“何止一只眼呢,仔细看,嗯,还是那个原因,钱小子用的都是黑墨,其实蜚的头是白色的,额头正中只有一目,双角盘曲如枯树,体型庞大如荒山,看它的尾巴,钱小子画得很仔细,像不像一条蛇,蛇头应该藏在它的肚子下面,蜚最大的特点就是一目而蛇尾,它的尾巴是一条剧毒的大蛇。修行界里真正见过蜚的修士估计不是登仙就是陨落了,留下来的只有传说,据说这蜚乃是剧毒无比的凶兽,入水则水竭,遇草则草枯,所过之处,剧毒疫病之下便再无生灵。”
“这么厉害!”陆平川说道。
这三处封禁凶兽的天地牢笼都是出来之前,钱潮仔仔细细的将手头所有的地图资料研究之后确定下来的,所依据的是庄先生传给他的灵脉之学,当然这里还要仰赖汤伯年送他的那些标有灵脉分布的地图。而每找到一处天地牢笼,钱潮都会让李简确认一番,李简清清楚楚的记的当初在封禁饕餮的天地牢笼处他所感应到的那些,而在钱潮找到的那三个地方,都有一种极其类似而又迥乎不同的感觉,极其类似是说那里的气息极为的强大,强大到若那样的凶兽真的在五人面前,那将是一种绝望无比而又无可作为的处境;而迥乎不同则是说得毕竟每一处天地牢笼里封禁的凶兽是不同的。
封禁穷奇的天地牢笼在一片大草地的正中最低洼处。
封禁朱厌的天地牢笼位于一片乱石岗之中。
封禁蜚的天地牢笼则是一片恶水横流的滩涂之地。
五个人这几日里几乎是围绕着剑冢山转了一个大大的圈,李简看着自己手中的三张纸,想着自己每到一处天地牢笼时心里那种惊悸无比的感觉,叹道:
“那个温良若真能将这三只凶兽都放出来,嗯,别说三只,就算一只,对咱们宗门而言也该是一场浩劫吧!”
听到了李简的话,汤萍想到了什么,便问道:
“钱小子,你在这三处天地牢笼里有没有发现温良动过的手脚?”
这是关键的问题,毕竟他们五个这次出来可不是为了确定天地牢笼位置来的。
钱潮从书案上抬起头来,说道:
“的确有,我在封禁穷奇和朱厌的天地牢笼那里发现了一些端倪,应该就是温良那些人对付咱们宗门的手段,所谓的动手脚可不是直接将天地牢笼那里的阵法破坏掉,那样的话一来极难做到,二来真若破坏了那里的阵法,凶兽立即就会破土而出祸乱咱们五灵宗了,我所说的动手脚是在那天地牢笼处还布置了其他的阵法,若那阵法发动,则会破坏封禁凶兽的阵法,这是以阵破阵的法子,这样凶兽也能被唤醒,而且对于做这些事情的人来说还更加的安全。嗯,这几日我在朱厌和穷奇的天地牢笼那里都发现了功效类似的阵法,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从布置阵法的手法来看,两个阵法之间该有不短的年代差异……”
“哦,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汤萍不解的问道。
“看,”钱潮说着就取过一张空白的纸,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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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出来两个符文向四位同伴展示“这两个符文是不是看起来差别很大?”
纸上的两个符文的确是看起来区别不小,一眼看去不可能是同样的符文,四个人盯着那张纸都点头。
“但其实这两个符文都是同一个符文的异体写法而已,而且还都是很久以前的写法,这两个符文都是‘截’的意思,作用嘛就是切断灵脉、灵气的运行,但是这两种符文的写法现在早已不用了,如今的‘截’是这样的……”
说着钱潮又在纸上画出了一个符文来,倒是比上面的两个简单了许多,钱潮展示之后继续说道:
“而前面两个‘截’的符文不但距今都年代久远,而且它们相互之间也相差了许多年,开始在封禁穷奇的天地牢笼那里找到这个阵法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个阵法是当初封禁穷奇的先祖们留下的,不过马上就觉得这个想法不对,因为天地牢笼阵法所用的符文更为古老,而且三个天地牢笼的阵法都能算作是同一个年代的,在封禁蜚的天地牢笼那里并没有这样的阵法,因此我才怀疑这阵法是有人后来布置在那里的,正是对这天地牢笼做过手脚的证据。另外就是这两个阵法,在我看来至少不是温良这样炼气修为的人能够布置的,就好比看别人写字,一落笔就能知道此人笔力如何,在书法上浸淫了多久一样,前人或者今人留下了阵法,只要看一眼,我大概就能猜得出来布置阵法的人当时是个什么修为,在我看来,那两处阵法都该是出自结丹修士之手,因此我还怀疑,温良谋划着对咱们五灵宗不利,或许是有修为更加强大的同党,说不定就是咱们宗内的长老,但是后来细琢磨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发现的两处有破坏作用的阵法距今的年代早就远超了一个结丹修士的阳寿所限,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在过去一直有人都想着要用这个法子来对五灵宗不利,但是他们最后都没有能得手,对不对?”汤萍接口说道。
钱潮点头,说道:
“不错,这至少说明了在过去,曾经有过与温良同样心思的人,而且修为不弱,至少在阵法上有着很深的造诣,这样的人很可能还是当时宗内长老地位的人物,但就是这样的家伙却想着要对五灵宗不利,所以才在天地牢笼那里留下了有破坏作用的阵法,但他们不知为何却没有发动,很可能是事情败露逃了或是被宗门除掉了吧,但他们当年做过的手脚却留了下来……不知为何温良也知道这些,他想的是将那些前人留下的东西利用上,甚至更进一步将宗外九处天地牢笼里的凶兽都唤醒,这样才能给五灵宗造成毁灭一般的破坏。”
汤萍有些疑惑的问道:
“可是……既然你发现的两个阵法都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留下来的,那与温良有什么关系?”
钱潮答道:
“当然有,这两个阵法嘛,其实都是残阵,或是年代漫远或是被破坏过,那阵法中已经有符文缺失了,而现在有人却将其补全了,而且就该是在不久之前,因为补齐那阵法所用的符文正是现在的修行界所使用的,嗯,虽然手法拙劣了些,但那阵法却依旧有用,想来必是温良那些人所为。”
“原来如此。”汤萍点头。
李简听了有些不解的问道:
“依着钱兄弟所说,至少温良现在能破坏两处天地牢笼,那他该如何才能同时唤醒这两只凶兽呢?”
李简的意思是温良应该不会先弄醒一直凶兽,然后再跑去弄醒第二只,这样做不但有可能让他受到凶兽的伤害,还有可能被闻讯赶来的五灵长老们半途截住,毕竟凶兽的动静是极可能引来结丹长老的。
“剑冢山,”钱潮说道“这几日我依着灵脉之学和阵法之学来推断,在剑冢山里必然会有关键的布置,破坏天地牢笼的阵法之所以迟迟不能发动是因为在阵法之中作了限制,嗯,这就好比是一根绳子同时拴在了几张弓弩的弩机上,只要一拽这根绳子,几张弓弩就会同时发射一般。凶兽朱厌相当于一张弓弩,穷奇也是,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更多的凶兽,而这根绳子依我看来就在剑冢山里,找到这根绳子,顺着它不但能将所有的弓弩都找出来,而且将其斩断了,差不多也就算将温良的全盘算计都破坏掉了。”
“钱小子,还有件事,”汤萍说道“别忘了温良还想着要对付咱们呢,更别忘了咱们出来还为他们布置了好多的局,若你真的在剑冢山里有所发现,为了宗门着想将其破坏掉当然是应该的,但我们更应该想一想怎样利用剑冢山,让温良那些人知道消息然后惊慌失措的出来对付我们,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进入我们的圈套。”
钱潮忽然一笑,说道:
“放心吧,这个我当然记着,剑冢山那里我们定然要好好的利用一番,让温良吃一个大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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