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匠户
林近与富弼离开了欧阳修的府上。
“舅父带我去见晏枢密?”
富弼为人圆滑一些但是对自己这个老丈人同样不太喜欢,他并不想此时去凑这个热闹。
“你自己去!”
林近呵呵一笑,不用想也明白,富弼与欧阳修走的很近,晏殊对他也是有些怨言的。
“那我就自己去,只是不知晏枢密有什么喜好,还望舅父指教一二。”
“能有什么喜好,无非就是吟吟诗做做对,你去了他大概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好吧!原来咱也可以凭自己的本事直接去登门。
林近坐着马车到了晏殊家门前,也是不由咂舌,怪不得欧阳修说他花天酒地、罔顾国事。
单说这宅子就大的吓人,比林近这个巨富之人的宅子还大了两倍由于。
宋朝的工资是很高的,枢密使月俸禄高达两百贯,这还不算其他补贴,若是都加起来还会翻一倍,晏殊能买的起如此豪宅也就不足为奇了。
赵祯一直哭穷,他不穷才见鬼呢!这么高的俸禄,养这么多人,收入再高也养不起。
林近拿出欧阳修的手书心中狐疑了一下,晏殊看到这封信,会不会见自己呢?
“保险起见还是再写一份吧!”说完他在车厢里用铁笔写了一封拜帖才下了马车。
晏府的门子倒是非常客气,也可能是因为林近穿着官服的缘故,他接过拜帖发现是两份不由的多打量了林近两眼。
“客人稍等。”
门子交代了一声,就进去禀告了。
晏殊称病不出,门前倒是没有拜访的人,估计也只有林近这种愣头青才来揭人家的老底,人人都明白他在装病,就你不开眼。
不多时,门子回来了,“客人是叫林致远吧!”
林近点了点头,“是!枢密大人可否见我?”
“老爷让您去后门,那在边巷子里,会有人引你进去。”
林近不由暗道,果然是个老狐狸,他走到巷子里,确实看到一个小门,门口立着一个人,是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书生看着不像是个下人。
“鄙人林致远,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那年轻人一拱手道:“在下晏崇让,府上的第四子。”
林近顿感悲催了,这个与自己一般大的人竟然是晏殊的儿子,岂不是自己的师叔?
“原来是师叔!”
晏崇让有些尴尬,“咳!咳!致远无需如此,我今年也才十五,年龄与你相仿,你我平辈论交便可。”
“多谢崇让兄!”
晏崇让愕然,我只客气一下,你还真改口啊!
“快请进,家父在书房等你呢!”
林近跟着晏崇让进了晏府的后门,晏府虽大却并没多么豪奢,唯有两个字可概括:雅致。
大宋的文人宅邸大抵都是如此。
晏殊与林近在宫中是碰过面的,这次见面到是没有初次相见的客套。
他此时坐在书房里看书,怀里正抱着一个五岁的孩童。
“听说师公今日病了,弟子特意来看看。”
晏崇让在一旁撇撇嘴,看看?空着手登我家门的你是第一个。
晏殊笑道:“致远先坐吧!崇让带你弟弟出去吧!”
晏崇让接过晏殊怀里的孩童,抱怨道:“父亲,几道都五岁了,还整天让人抱着。”
好么,晏家的牛人都在这屋子里了。
晏殊一瞪眼道:“恁地多事,还不快去。”
晏崇让撇了撇嘴抱着晏几道走了。
“师公,在家这么严厉吗?这可与我想的不一样。”
晏殊又恢复了一幅文雅的神态道:“既然知道我是你师公为何未曾来拜会过我?”
林近笑道:“以前不是身份低微嘛!不敢给师公添麻烦。”
“哼!你老师怎么收了你这么个滑头。”
晏殊虽与欧阳修心生嫌隙,但是书信往来还是有的,只是不如之前那般亲密了。
林近呵呵一笑,“师公怎么会觉得我滑头呢?我可是异常的尊师重道。”
晏殊捋了捋胡须道:“朝会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这还不叫滑头?”
“弟子只是随手做了个东西,也没想到会如此。”
晏殊点了点头,“你懂的进退这很好,关掉铁笔作坊,他们若是再揪着不放,就没有道理了。”
铁笔作坊那点小利润林近是无所谓的,何况制作方法都公布出去了,铁笔的价格肯定会一落千丈,他只需将作坊里的匠人再做他用就是了。
“弟子此次前来是想问问师公对这次科举的看法。”林近此时便要引入正题,探一探晏殊的想法。
晏殊道:“这事东府的宰辅们自会解决好,你一个小散官闲操什么心?”
林近道:“若是他们没办法呢?”
他很清楚,晏殊的家族同样是仕族,这也是他逐渐与欧阳修、富弼关系不和睦的主要原因。
晏殊疑惑道:“择优录用不可吗?”他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程度。
林近摇了摇头道:“那可是五千名举人,故意黜落必然引起反弹。”
“国子监说的是真的”
“师公还没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一有铁笔加快了学子的学习速度,二有活字印刷普及,各种科举资料售价极为便宜,那些举人秋闱结束便都来了汴京城闭门苦读,至今已五个月有余,若说全中有些危言耸听了,若说能中一半却是八九不离十的。”
晏殊面露惊讶,“铁笔、活字,只怕我朝要文教大兴了。”
“不错,科举改制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这与你却没多大关系,你不安心备考操这个心做什么?”
“师公莫非不知,我如今可是皇家书院的副院长,科举改制皇家书院自然也要分一杯羹。”
林近到了此处换了另一种说辞,否则他很难逃过晏殊的追问。
官家要建皇家书院,满朝文武都没当回事,毕竟那算不得朝廷正规机构与太学的地位是没法比的。
晏殊疑惑道:“你也要分一杯羹?你要什么?”
林近笑道:“师公!皇家书院的院长是官家,你应该问官家要什么!”
晏殊到了此时才不得不重视起自己这个便宜徒孙。
“致远,官家与你说过此事?”
“官家要什么,自然是要听我的意见。”
晏殊惊的站起身问道:“你想出面主持科举改制?”
“若是别人都没办法,晚辈倒是
愿意效劳,但是这要有人支持才行。”
“你要让老夫帮你?可是我无权干涉东府的事宜。”
林近道:“师公调任东府做宰辅,再有官家支持,这事不难。”
“哼!你倒是打的好算盘,老夫向来不争,为何要掺和这种破事。”
直到此时,晏殊才说出他的意思,晏家是仕族没有自己挖自己墙根的道理,只是说的比较委婉而已。
“科举不改进士会一年比一年多,朝廷养不起,就只能降俸禄了。”
林近将话说的也明白,朝廷养不起这么多人了。
晏殊儿子八九个,孙子更是一大群,各个都有被朝廷萌蒽的官职在身,偶有一两代人中个进士,就又可将家族的实力提升几分,这也是仕族不倒的原因,降低俸禄就是割仕族身上的肉。
“我晏家自大宋开国时便是仕族,不争乃是祖训。”
“师公应该很清楚,如今却是不改不行了。”
“你要如何改?”
林近云淡风轻的一句,“如何改这要您与官家商议,师公是答应此事了?”
任晏殊老年持重的心态也被林近说动了,位列宰辅他又何尝不想呢?至于科举改不改,如何改那是后话。
晏殊胡须哆嗦了几下道:“孺子,恁的比你老师滑头多了?”
林近暗自发笑,欧阳修的为人就是固执己见,但是他对事不对人,他看不惯就要说,才不管你是谁。
“哼!你还有其他事吗?”
林近笑道:“师公是大度之人不应该为了那点小事就会与我老师关系闹僵才对!”
晏殊闻言陷入思忖中,回道:“此事与你们这些后辈无关。”
“师公,真当我是小孩子?”
晏殊闻言微微笑了笑:“这么说来你是要做说客了?”
“晚辈觉得吧!师公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如今贵为枢密使位高权重,而我老师如今执掌谏院管的是言路,你们之间需要避嫌。”
晏殊注视着林近久久不语,他说的都没错,自己与欧阳修闹的生分些对大家都好。
“算你猜对了几分。”
“晚辈觉得最好不要弄假成真,毕竟你们政见确实不甚相合。”
晏殊被徒孙如此说教也是来气,一瞪眼道:“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莫要恁地多事。”
晏殊此时的样子与刚才斥责晏崇让的模样没什么两样,话说那个晏崇让确实与自己脾性相差不远。
林近没理这茬,他将刚刚来时与欧阳修、富弼商议的事复述了出来。
“师公,你要坐上宰辅之位,有老师的帮助是轻而易举的。”
“如此做就怕官家会猜疑是我师徒二人联手做局。”
“又无需我老师亲自出面,选一个耿直之人便可,科举如今是非改不可了,控制新进士的数额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
晏殊问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你又何须求到我门上?”
林近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师公做了宰辅能给我撑腰啊,别人谁还敢找我的麻烦?”
事实真的如此吗?林近当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只觉得历史上有泥捏的晏相公一说,那么就说明晏殊应该更容易忽悠一些,其又与自己的师门多少有些关系,选他无疑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