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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京师

    ,大明匹夫

    崇祯十四年八月二十八日,京师,紫禁城。

    松锦之战的奏折到达京师的时候,正是早朝,不但满朝文武欣喜若狂,就连忧心忡忡的崇祯皇帝,也是放下心来。

    锦州之围,烟消云散。

    建奴损兵折将,八万之众,更有满洲八旗鞑众两万有余。

    更有甚者,阵斩老奴之子阿济格,一干伪王公大臣无数。

    “国之虎贲,国之祯祥啊!”

    御座之上,崇祯帝放下奏折,满眼是泪,缓缓站了起来,双手向天,喃喃自语,如痴如醉。

    “天佑大明啊!天佑大明啊!”

    王承恩也是老泪纵横,鼻涕眼泪一大把。

    先有王泰诛张献忠,破李自成,再有松锦大战,建奴死伤过半,大明的内忧外患,似乎一夜之间,荡然无存了。

    奏折传阅下去,满殿群臣都是惊喜交加,哭泣声、欢喜声响起一片。

    “有我大明虎贲,有我国之利刃,保我大明万里江山,国运昌盛!臣恭喜陛下,臣贺喜陛下!”

    新任内阁首辅周延儒走了出来,慷慨陈词,当堂肃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殿中群臣一起素拜,异口同声。

    “为大明贺!”

    崇祯恢复常态,朗声说道,目光中掩饰不住的欣喜。

    “一战而杀伤建奴八万之众,天下之幸,万民之幸!臣为陛下贺之!”

    兵部尚书陈新甲也是走了出来,肃穆庄重。

    “君臣同喜,天下同喜!”

    崇祯连连点头,抹去脸上的泪水。

    战争的目的就在杀伤对方!这个时候,崇祯想起王泰的话来,一针见血。

    “陛下,建奴元气大伤,只要我大明励精图治,或许不用五年,就可以直捣黄龙,天下靖平了!”

    礼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魏藻徳出来,朗朗而谈,洪亮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这位阁臣志得意满,满脸兴奋,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他知道,这个时候,皇帝龙颜大悦,锦上添花,无伤大雅。

    “陛下,既然松锦之战,建奴惨败,何不大军东进,一鼓作气,灭了建奴的朝食”

    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陈演也走了出来,满口激动人心,不知道是愚蠢,还是故意为之。

    “陈学士,要不是我军在前方截获了建奴的粮草三万石,恐怕大军已经5班师回朝了。”

    兵部尚书陈新甲不满地看了一眼陈演。这个志大才疏、溜须拍马之辈,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内阁的高位的。

    “陈学士,你有所不知,师老饷匮,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光是抚恤犒赏的银子就得好几百万两,户部是拆东墙补西墙。撤兵,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户部尚书李待问连连摇头,这个陈演,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是看崇祯帝高兴,察言观色才说这些话,当真是个马屁精。

    果然,崇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一鼓作气,直捣黄龙,谈何容易。”

    洪承畴的大军,和清军人数相当,粮道漫长,想要一举攻下沈阳,太过想当然。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当年那个妄言“五年平辽”的猛人,不由得有些恍惚。

    “陛下,蓟辽总督洪承畴仓皇突围退兵,与建奴大军不期而遇,这才殊死一搏,锦州之围才得以抒解。洪承畴御众不严,顾此失彼,臣请治洪承畴之罪!”

    兵部给事中光时享站了出来,一番话语让殿中众臣立刻鸦雀无声。

    “陛下,大同总兵王朴、山海关总兵马科,弃大军于不顾,私自突围,致使两镇大军伤亡过半,若非河南卫军骁勇,大军或已溃散,松锦已为建奴之手。王朴、马科虽有弥补,但瑕远大于瑜,臣请诛王朴、马科,已正国法,已安军心!”

    刑部右侍郎徐石磷也走了出来,力陈大战将领的得失。

    “陛下,王朴、马科突围,虽有过失,然决战之时,奋勇杀敌,所部几乎全军覆没。至于洪承畴,粮草已尽,与其坐等军心大乱,不如突围,殊死一搏。陛下若是责罚过重,恐寒了前方将士之心。”

    兵部尚书陈新甲立刻走了出来,上前据理力争。

    崇祯脸上笑容散去,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内阁首辅周廷儒。

    躲无可躲,周廷儒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肃拜一礼。

    “陛下,王朴、马科虽有过失,然未酿成大错,姑念其搏杀有功,可贬秩,充为事官。至于洪承畴,兢兢业业,松锦之战也得以功德圆满。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臣附议周阁部!”

    陈新甲立即肃拜一礼。

    “臣附议周阁部!”

    “臣附议周阁部!”

    魏藻徳和陈演也是一前一后上前肃拜,其他大臣纷纷附和,殿中附和声一片。

    这么欢庆的氛围,就不要吹毛求疵,大煞风景了。

    光时享不屈不挠,还想上言,展示自己的无畏,周廷儒目光微微一瞥,光时享立刻安静了下来。

    徐石磷退到一旁,也不再坚持。

    既然群臣都反对,内阁大臣也是息事宁人,自己这小小的刑部侍郎,就不要坏人坏到底了。

    “周卿,前方将士的赏罚,你们阁部议一下,早些拿个章程出来,以安将士之心。”

    崇祯叮嘱完周廷儒,看了一眼一旁的陈新甲,思虑片刻。

    “陈卿,传下旨意,遣使犒赏三军,让各镇兵马陆续回归各镇驻地,各镇主将,回京师等候封赏。”

    周廷儒和陈新甲一起领旨,崇祯从御案后走了下来,脚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王承恩眼明手快,赶紧在一旁扶住。

    “朕要去太庙祭奠,告慰列祖列宗!”

    崇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失态,情绪奋然,大步离开。

    “退朝!”

    王承恩的声音,适时响起。

    …………

    祭祀完太庙回来,身心疲倦的崇祯迷迷糊糊睡去,直到门外的说笑声把他唤醒。

    “陛下,你醒过来了。”

    周皇后过来,帮崇祯披上了衣服。

    “爹爹,我和娘从宫外回来。你不知道,百姓高兴的不得了,鞭炮齐鸣,还有舞狮游街的,别提多热闹了!”

    坤兴公主朱媺娖满脸的兴奋,手上的篮子里,还放着一些精致的布匹。

    崇祯不由得轻声一笑。眼前的女儿娉娉袅袅,已经和母亲一头高,笑意盈盈,肌肤白里透红,似乎已经长大成人。

    “娖儿,你都买了些什么呀?”

    崇祯有些内疚,他忙于政事,不经意月余没有好好看过女儿。不知不觉,女儿已经有了几分妻子年轻时的样子。

    “娖儿买了些布料,说是要给你做几双鞋子,好让你过冬的时候穿。”

    周皇后笑道,她给崇祯倒上茶,递过了崇祯。

    “陛下,听百姓说,关外的大战,奴军损失惨重,还折了老奴的一个儿子,这事是真是假”

    她知道崇祯忧心国事,故意说这些高兴话,让崇祯高兴。

    果然,崇祯的脸色红了起来,他放下茶杯,声音不自觉比往常大了几分。

    “奴军折损了八万多,奴军武英郡王阿济格被河南卫军部赵应贵击毙。同时还有尼堪、满达海、博洛、特尔诂等人,这些家伙都是老奴的后代。其他的建奴将领,数不胜数!等前方的报捷文书上来,才有确切的奴军阵亡名单。”

    “爹爹,不用说,那些个巨奸大恶,大多都是河南军所创吧?”

    崇祯刚说完,朱媺娖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崇祯好奇地看了女儿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这倒是真的。河南军还在高桥立起了“京观”,两万多奴寇的首级,声震天下!”

    崇祯说完,这才反应过来。在年幼的女儿面前说这些,似乎太过残忍。

    “果然是王泰,“亘古男儿一放翁”,也就只有他这样的奇男子呢!”

    朱媺娖丝毫没有惧怕的表情,脱口而出。

    崇祯和周皇后对了一眼,崇祯眼里,有了一丝疑惑。

    “爹,娘,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父母的眼光,让朱媺娖脸上一红,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娖儿和过去相比,似乎变化了不少。”

    崇祯若有所思,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妻子诉说。

    “女儿长大了。这些日子,她左一口一个王泰,又一个王泰,王泰的那些诗词,都被她反复临摹,挂在屋中。”

    周皇后轻声细语,崇祯不由得一愣,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娖儿,她……她还是个孩子啊!”

    崇祯的诧异看在眼里,周皇后微微一笑。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娖儿已经十二岁了,女孩子的心思,你怎么会懂。”

    崇祯茫然点了点头,片刻,才缓缓开口。

    “高起潜和邱民仰的奏折,都对王泰大加赞赏,说是如果没有河南军力挽狂澜,恐怕松锦之战,会是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他看着周皇后,眼神疑惑。

    “可是王泰,他愿意吗?再说了,他和娖儿,年纪上,是不是差了一些……”

    “王泰才二十四岁,又没有成婚,年纪轻轻,怎么你说的王泰像是个老头似的?”

    周后微微一笑,目光中有一丝狡黠。

    “王泰文韬武略,天纵奇才,娖儿如果能和他结为连理,对娖儿和朝廷,都是有益无害!”

    “王泰,他……愿意吗?”

    崇祯的犹豫看在眼里,周皇后莞尔一笑。

    “王泰又未成婚,他怎么会不同意。再说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家赐婚,他王泰还能拒婚不成”

    周皇后对王泰显然印象极好,她也相信,一个能写出“已是悬崖百丈冰”、“亘古男儿一放翁”的人,又怎会是道德低下的龌龊之辈。

    王泰在河南的政绩她也明了,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这样的皇家女婿,不要白不要,不要就是傻子。

    “我怎么觉得,我们这是在卖女儿呀?”

    崇祯发出悠悠的一声低叹。

    “娖儿要是知道把她嫁给王泰,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周皇后看着父爱满满的崇祯,轻轻摇了摇头。

    患得患失,优柔寡断,丈夫的性格,一贯如此。

    “你以为,她刚才买的那些布料,都是给你做鞋子的吗?那还有王泰的呢!”

    崇祯睁大了眼睛,良久,才叹息了一声。

    “女大不中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