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的思思姑娘,不过几面之缘而已。”
张元平脸色微红,面色尴尬。
“不瞒你说,我也找过她几次,都说回乡去了。我就是想问问她,谁给她的狗胆,让李峰对你下死手”
想起打死王泰的后果,张元平至今是后怕不已,心头也是怒火中烧。
“那你打听到了没有”
“有人说她是湖北,有的说是南直隶,乱七八糟,不知所云。依我看,有个人肯定知道她的住处。”
“你说的是郑雄”
“不止是郑雄!”
张元平摇了摇头道:““怡情苑”是朱富的产业,他肯定知道思思的住处。我想,肯定有人给他打过招呼,不过,这事还得从朱富身上下手。”
“朱富怀疑我得了他的银子,想要从他那里得到消息,恐怕不太可能。”
王泰摇了摇头。他得了朱富、曹朴二人的银子,这二人对他怨恨不已,想要从朱富那里得到消息,恐怕是不太可能。
“王泰,朱富家产巨富,最少也是几十万两银子。所丢的一万多两,只不过是零头。”
张元平看了看周围,靠近王泰耳边,压低了声说音。
“县里有人传来消息,说是你和家丁破了土匪山寨,所有银两一卷而空。是真事吗?”
王泰眼神微微露出惊讶之色,却使劲摇了摇头。
“绝无此事,这些谣言,你也信吗?”
“王泰,我看不透你。不过,我倒是盼着你得了那些金银,至少,你愿意为流民做事,做的是正事!”
张元平微微一笑,继续道:“朱富和曹朴显然是得到了什么风声,这二人都认为是你得了他们的银子,你得小心些!”
王泰点了点头,脸色一板。
“反正已经结下了梁子,我也不会怕事,放马过来就是!”
震惊之余,果然,自己得到的,只是朱富财富的皮毛。看来这朱富,真是富贵逼人,让他有再度出手的冲动!
他大肆造水车打水井,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
这么多银子,朱富拿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要是花在百姓身上,多造些水车,多买些粮食,那得救活养活多少流民
张元平哈哈大笑了起来,使劲拍了拍王泰的肩膀。
“这才是我认识的王泰!你现在云里雾里,我都看不透你了!”
“还不是拜你所赐!李峰那些家伙,下手可够狠的!”
“王泰,真是对不住了!下次逮到李峰那小子,我一定带到你面前,让你查个清楚!”
想起李峰阳奉阴违,还想敲诈自己三百两银子,张元平心头一阵火大。要是碰到了这厮,他一定要这家伙的好看!
“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边走边看吧。”
王泰和张元平说说笑笑,走到衙门口的时候,刚好郑雄和几个公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泰!”
几个公人如临大敌,赶紧退后几步,拔出刀来,护在了郑雄身前。
王泰扫了一眼几个公人,目光重新看向了郑雄。
衙门大门外等候的王二上来,挺枪站在了王泰面前,直盯着郑雄,眼神狰狞。
“王泰,走了狗屎运,逃得一条狗命。从土匪山寨抢来的银子,够花一阵子吧。”
郑雄瞳孔收缩,眼神和王二一样狰狞,饿狼般的目光,让张元平都是心中一惊。
“郑雄,闭上你的狗嘴!再对我家公子放屁,老子手里的枪不认人!”
王泰还没有说话,王二已经大声怒喝了起来。这些年受到郑雄淫威的屈辱,仿佛要一扫而光。
郑雄气的七窍生烟。王二什么东西,竟然也和他这样说话,他的主子,曾经也不过是自己的一条恶犬而已。
“王二,你这狗一样的东西,你敢和我这样说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郑雄,我看你这狗日的才不想活了!”
王二手持长枪,恶狠狠就要上前动手。
“王二,这里是县衙,不要在这里生事!”
张元平赶紧上前,抓住了王二的胳膊。
王二看王泰脸色难看,不吭一声,胆子更盛,他一把甩开了张元平,长枪就要刺向郑雄。
“王二,你先退下,去把马都牵过来。”
王泰转过头,看了看县衙里面,发现已经有衙役在向门口张望,微微皱了皱眉头。
“是,公子!”
王二目光凶狠,瞪了郑雄几人片刻,这才大踏步迈步离开。
“好!好!好!”
郑雄气急反笑,抽出了刀来,指着王二,怒色斥喝。
“王二,你这恶奴,你给老子站住!”
郑雄气的浑身发抖,周围的公人赶紧把他死死抱住。
“公子,你身子金贵,何必和这狗贼一般见识!”
“公子,你消消气,让小的上去,废了这家伙!”
几个手下抱住眼色发红的郑雄,抽出刀来,直奔王二。
“谁都不准动手!”
张元平上前几步,拦在了众人之间,挡住了几个公人上前的步伐。
“这里是县衙,事情闹大了,谁也没有办法收场!”
“张元平,你闪开,今天一定要宰了这恶奴,为我家公子出口恶气!”
三旬左右的公人显然是个狠角色,他越过张元平,狠狠一刀,向着王二狠狠砍下。
“就怕你狗日的不来!”
王二手持长枪,迫不及待向上,横枪拨开了公人的长刀。
二人刀枪相向,张元平等人慌忙躲开,以免殃及池鱼。
“王泰,你也不劝劝!”
张元平额头冒汗,旁边的王泰却是面色平静,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火大,就打一架再说,看看谁的拳头硬,谁的刀枪更利!”
郑雄这些人跋扈惯了,只能他们杀人放火,不许别人点蜡烛。不以刚克刚,只会让这些家伙得寸进尺,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公人显然是个练家子,加上年富力强,和王二斗了十几招,竟然不落下风。
“王二,不要纠缠,用刺枪术,不要伤人性命!”
王泰观看片刻,沉声喝道。王二长枪迫退了公人,大喝一声,拧腰长枪急刺。
长枪急射,犹如毒蛇,公人大吃一惊,急忙后退,王二长枪连刺,刺到第三枪上,公人躲闪不及,被王二刺在肩上,“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郑大!”
两个公人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把叫郑大的公人扶了起来。
“没用的废物!废物!”
郑雄气的面红耳赤,他怒声喝骂,受伤的郑大和其余几名公人都是低头不语,任凭郑雄呵斥。
“郑雄,你要是不怕死,可以上来试试。不过,你不一定会有那天河堤上的运气。”
王二把枪尖上的鲜血擦了擦,对着郑雄,漫不经心地说道。
郑雄气的脑袋都要炸掉。他看向周围,目光扫过一群公人,大声怒道:“谁去废了这恶奴,赏银一百两!”
公人们眼神闪烁,无人应声。郑大是郑府家丁里的翘楚,功夫远在众人之上,他都不是王二的对手,众人上去,岂不是自取其辱。
郑雄慢慢平息了下来,眼睛看向王泰,冷笑了一声。
“王泰,你现在不得了,一个恶奴都如此放肆,真是厉害!我可是记在心里!”
张元平怕王泰冲动,事情不可收拾,赶紧上前,把横眉冷目的王二推了回去。
“王二,你家公子就要当练总,你就不要惹事了!”
王二看向王泰,王泰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王二收起长枪,走向一旁,开始解起马桩上的缰绳来。
“王泰,总有一天,我会要了你的狗命!”
郑雄看着王泰,眼神冰冷,充满了憎恶。
“郑雄,彼此彼此!”
王泰向着几步,迎着郑雄的目光,微微一笑。
“郑雄,王二不是什么恶奴,而是我王泰的兄弟!你要是敢对他半分不敬,我手里的刀枪可不认人!”
王泰朗声说道,正在马桩旁解缰绳的王二虎躯一震,瞬间挺直了胸膛。
“王泰,王二我是杀定了,至于你,我也不会放过。咱们到时候走着瞧!”
郑雄眼神狰狞,强自按捺下心头的怒气。
“郑雄,废话少说,要想对我兄弟下手,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王泰毫不退缩,声音和眼神一样,都是冰冷了起来。
“郑雄,对你这样无情无义,心如蛇蝎的胥吏来说,你是没有这样的兄弟的!你看看,手下为你受伤,你却像狗一样辱骂他们,你真是可恶至极啊!”
郑雄心头一惊,不由自主看向了一旁垂头不语的几个公人。
张元平看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下来,赶紧上前劝起了王泰。
“王泰,这里是县衙,你就忍忍,马上就要当练总,不要节外生枝,还是先走吧。”
王泰点了点头,冷眼看了看郑雄,就要离去。
“王泰,你不要太嚣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主仆后悔的!”
郑雄心头恨极。衙门大门口,他可不想折了面子。
“郑雄,我没有被土匪弄死,你一定心里很失望吧!”
“王泰,河堤上的奇耻大辱,还有几天的事情,我一定会报回来的!”
“郑雄,就怕你不来!”
王泰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讥笑。
“如果让我查出李峰的事和你有关,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针锋相对,说的都是面子上的狠话,气氛却早已缓和了下来。
“郑雄,你打了王泰一火铳,王泰射了你一箭,大家一笔勾销。以后的事情,谁都不要提。”
虽然知道王泰和自己交恶的背后凶手是郑雄,张元平还是希望郑雄不要给王泰找麻烦。毕竟以后在县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郑雄没有说话,王泰也是面色平静,不吭一声。二人对视片刻,张元平看二人脸色开始变的阴冷,手都伸向腰间的钢刀,赶紧把王泰拉离了衙门大门。
“王泰,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现在已经是乡兵练总,你要前功尽弃吗?”
王泰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拍了拍张元平的肩膀,牵马离开。
“王泰,老子早晚要了你的狗命!”
郑雄看着王泰远去的背影,狠狠向地上唾了一口,目光中的阴冷,又寒了几分。
他转过头来,看到院中瞪大了眼睛张望的一众衙役,粗暴地挥了挥手。
“都给老子滚,该干嘛干嘛!”
回过头来,郑雄脸上强挤出一丝暖意。
“郑大,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没事,公子!”
郑大赶紧说道,满脸赔笑。
看到王泰远远离开,几个公人都是插刀回鞘,各自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这混人,可是个亡命徒,不定会不会突施杀手,可是得防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