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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工具人宁王

    从茹毛饮血的远古时代起人就是群居动物。

    尤其是华夏,经历了数千年形成了一套独有的社会形态,也就是人情社会。人情社会的向心力强大到连狠辣无情的太祖都保留下了赎罪制度。

    在两个月亮世界生活了三十六年的朱厚照,通过网络生活、工作,没有体验过真正的人情社会。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融入到大明的人情社会中。也就是他会投胎,否则以他的情商,和同族的关系都处不好。

    人情社会要相互给面子,还要学会送礼。

    送礼可是一门非常深的学问。送轻了不好,送贵了也不好。什么时候送、送什么样的礼,都有讲究。尤其在锦衣卫像他们的指挥使一样发疯找官员们麻烦的时候,不能送出高于自己明面上承受能力的礼物。

    集资送给弘治帝筹建乾清宫的100万两,囊括了南直隶、浙江布政使司所有的官员、勋贵、地主、商人。最高的也不过2000两。还不如他们去秦淮河上潇洒一晚的花销。

    送礼名单记在了两尺长的清单上,拉出来看像一幅长长的画轴。大明税收最高的两地权贵们凑了一百万,肯定不算多!这可是经过一帮人精深思熟虑商量出的结果。

    偏偏因为其中一人不会说话,被弘治帝拒收了。

    众人对南京户部尚书熊翀怒目而视。不会说话就别说!

    熊翀整个人差点没缩成一团,哀莫大于心死。他也不想的!但是昨晚上前任东厂厂公陈宽大半夜找上门,与他促膝长谈三年前陕西发现传国玉玺的事。从爆发出弥勒教手上有传国玉玺开始,熊翀忐忑不安的等着这一天。传国玉玺落到了朝廷手上,又被弘治帝带来祭拜孝陵,他以为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东厂还是找来了。

    或许是要证明太子手上不缺银子,弘治帝大肆赏赐了所有参加宫宴的官员。都是从东番岛带来的皮裘、香料、珠宝、玉石等。

    礼物没有送出去,反而拿了些值钱的东西回来。若放在一般的人情交往中,那可是绝交的表现!

    法会顺利结束,太皇太后恢复了精神。南直隶、浙江两地则像油锅里的水,沸腾了起来。在皇权社会被皇帝不待见,还想升官发财做大买卖吗?

    在这气氛微妙的关头,突然爆出一则爆炸性消息。锦衣卫抄了安远侯柳景的府邸!

    之所以没刊登在报纸上,是不想被太皇太后知道。

    柳景在天寒地冻的时节,坐在处处漏风的囚车里,被锦衣卫从北地押送京师。听说还是“笑疯子”亲自押送。每天只给吃一口饼子、喝几口雪水,囚衣只有薄薄一层棉絮。路上遇见他的人说,囚衣上挂着一层雪,帽子不知道被吹到哪去,嘴唇冻的发紫。

    这与被扔在雪地里活活冻死的解缙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柳景能否挺到京师。

    柳景勾结叛军、意图刺杀太子两件事情的证据确凿,死有余辜。可是未经过三法司会审,锦衣卫明晃晃的想把人弄死,让勋贵百官再次回想起了洪武朝的血腥恐怖。太子类太祖啊!

    京师和南京两地间有固定的消息往来,京师方面知道的,南京肯定也知道。要长耳朵的,都听到柳景咬出宁王的消息。

    权贵中也分三六九等,大部分人还不够格让宁王送礼。但是宁王向很多人送礼的事,大家还是知道的。宁王封地在南昌,是江佑商帮的大本营。江南缺粮的时候,宁王从中迁针引线,用平价从江佑商帮手里买了一批粮食。江南人都念着宁王的好。

    这下江南炸了!

    “临近年关大家无事可干,以至于到处都是流言。太皇太后数着日子过,哪怕天塌下来了,这个年也必须过好!在太皇太后面前不该说的半个字都不许提。否休怪朕坏了正月十五前不动刀的规矩!”弘治帝严厉警告崇王、荣王、宁王、楚王、荆王五人。

    在面对宁王的时候,弘治帝没有特别的情绪,好似不知道宁王与造反一案有牵扯。

    宁王整个人都是懵的。

    从双屿岛暴露短短十天之内,大明上下突然都知道他要造反了!所有人都开始躲着他,与他撇清关系。

    他想喊冤,可是弘治帝又没把他怎么样。他的待遇,以及随从的出入都没有受到任何限制。锦衣卫、东厂也没出现在他面前。

    宁王让人查过,流言是从文渊阁传出来的。

    在他还没动手的时候,文渊阁传出他有意造反的消息,无数人的目光聚焦到他身上,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宁王想:这一招太聪明了!不知道是刘健、谢迁、刘大夏、马文升4人中谁的主意。大明五十万精兵逗留北地,弥勒教的风波刚平,宁夏混乱还没彻底结束,现在是朝廷军饷物资极度欠缺、不适宜再来一次反叛。逼得他不能动弹,让朝廷有时间自觉力量消灭他!

    在众人的关注下,他畜养亡命之徒、强夺官民田地、让马匪绑架勒索商人等一系列的事都将被曝光。

    宁王现在坐立不安。

    比宁王更难受的是江南的权贵。江南在弘治帝父子手上元气大伤,可经不起再一次折腾。

    傅容带着临近崩溃前的疯狂咆哮道:“太子心情不定,无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为今之计只有皇上把我们的礼收了,我们才能躲过一劫。”

    大家都知道傅容最近的日子不好过。戴义夺了他手上所有的实权,他现在只是有名无实的守备太监。

    太皇太后无事还好,一旦太皇太后驾鹤归去,就是弘治帝父子算总账的时候。

    于是傅容、魏国公、上次坏了所有人事的熊翀再一次进宫,把众人筹集的100万两银子送到了弘治帝面前。

    “皇爷您可一定要收下这些银子!您不收下,整个江南都过不好这个年!”傅容跪在地上欲哭无泪。

    高高在上的弘治帝目视三人,冷静地问,“你们都收过宁王的礼?”

    三人低头道是。

    “宁王在江南风评很好?”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魏国公赔笑。

    弘治帝呵呵一笑:“以前?怕是昨天吧。”

    熊翀生无可恋:“皇上,臣等真的不知道宁王有狼子野心啊。”

    “宁王什么事都没有做,一切只是流言。话不能乱说!”弘治帝指责道。

    “求皇上在宁王什么事都没做之前收下大家拿到的不义之财。我等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可能与乱臣贼子有勾结。”魏国公双手捧上他以及军中众多牵扯进来的武将认罪书。

    弘治帝翻了一遍认罪书,叹息道,“人数真多。真要追究,加上文官,有小万人吧?”

    “求皇上开恩。”三人磕头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