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马文升代表的文官与英国公代表的武官下棋,朱厚照一出现,直接砸了棋盘。
能怎么办?
早朝无疾而终。
弘治帝把朱厚照叫到了御书房。
“照哥儿,变法会伤筋动骨!且福祸难料!王安石变法虽有一定成效,但造成了社会动荡、百姓蒙受损失。此时不具备变法的天时、地利、人和。”向来维护祖制、不喜变革的弘治帝并没有评判儿子的主张是好是坏。只是点出了此时时机不对。
朱厚照露出灿烂的笑容:“孩儿晓得。父皇安心,孩儿只是吓唬吓唬百官。”武官们最好识相一点。能听见他的意见最好,听不进去也无所谓。
“照哥儿就不怕边军反叛吗?你一直瞧不上京营的战斗力。边军再怎么腐败,也是经常与鞑靼人拼杀,肯定比京营强。”弘治帝板着脸吓唬儿子。
浑身是胆的朱厚照哈哈大笑:“武官们又不是铁板一块。哪怕是英国公,也没有一呼百应的能力。因为军户制度的不合理,军户普遍遭受武官欺压。武官们想要造反,心甘情愿跟着他们的军卒不会很多。况且监军和文官们也不是摆设。”
“边军如果反,证明孩儿说的对。应该尽快改革。如果不反,在孩儿和文官的双重打击之下,也会稍许做出改变。”
“孩儿最担心会有藩王和边军勾连,抬出什么‘清君侧’的旗帜。但那还不是有父皇嘛!”
朱厚照嬉皮笑脸:“孩儿敢这么做,说到底都是父皇治国有方,给孩儿攒下了胡闹的本钱。”
“臭小子!”弘治帝轻轻拍了一下儿子的屁股。翘起的嘴角泄露了真实的心情。“人心叵测,别最后让武官投靠了文官。”
“父皇放心,天下多的是热血的爱国青年。人言可畏,爱惜羽毛的文官不会与武官同流合污。”
只有当了上位者后才明白昔年汉武帝独尊儒术的良苦用心。放在两个月亮世界,没有几个国家的政客会因为顾忌名声而不去做某些事情。有个漂亮国,甚至都把官商勾结合法化。
但大明也越来越有向漂亮国发展的趋势。今科进士分别在六部实习,国子监监生们蠢蠢欲动。当得知皇帝爹不会给他们授官之后,多少皇亲国戚、老臣、太监跑到皇帝爹面前求情。国子监的监生至少有一半是通过纳粮、纳马、纳银捐监的。很多有名的豪商是皇亲国戚的座上宾。
弘治帝关心地问:“照哥儿打算什么时候把死囚送去草原?鞑靼人在各处扰边,只为了牵制住边军,让火筛部迅速占领河套。”
朱厚照眼睛一亮:“父皇竟然看破了鞑靼的意图。”有进步啊!
“啪!”弘治帝手痒了,“什么话!”对兵法不感兴趣的弘治帝为了教好儿子,勉为其难地看了几本书,让萧敬剖析了一下局势。
“有时候暗中的战场比明面上的战场更重要。天猪网正在努力挑起土默特部对鞑靼小王子的不满。想让收到排挤的土默特部那颜贵族迁移一部分族人到贺兰山以西。到时候可以让死囚们冒充土默特部族人,在草原活动。进一步分化他们。”
两个月亮世界充斥着谍战片。朱厚照经受了经年累月的洗礼,对敌后战场相当重视。鞑靼小王子即将统一漠南,各部还算安分。若此时有人在草原上为非作歹,很容易被察觉出是明军所为。如果挑动鞑靼内乱,他们首先会相互猜忌。
但天猪网的进展缓慢。真要论分化的手段,文官们更在行。北元政权名存实亡,分解成瓦剌和鞑靼两大势力。五十年前瓦剌强盛,大军南下攻打大明。最后败于内部的分化,向北迁徙,让鞑靼壮大。这其中,就有文官们的手笔。
弘治帝扶额:“天猪网……他们当刺客还行,动脑的本事差了些。让锦衣卫去吧。”儿子什么都好,取名的才能真的无力吐槽。
“他们能行?”朱厚照表示怀疑,“孩儿想拉上仁和姑姑府上的几位表兄一起发财。派人暗中调查了一下他们,结果令人失望。就他们那样都能当上锦衣卫。劣币驱逐良币,锦衣卫的实力只会下滑。父皇,您就不能给他们换一个官职吗?从上十二军中找一个,专门用来养他们。比如羽林前卫,就挺好听的。可别霍霍了声名在外的锦衣卫。”
朱厚照当然知道锦衣卫中有好手。但锦衣卫的名声也是一年不如一年。锦衣卫里充斥着皇亲国戚中的二流子,哪怕挂的都是虚名,那也是锦衣卫啊!
“朕还没找你算账呢!仁和哭哭啼啼地找上门,说你的人打了齐良,大夫说那孩子至少也要在床上躺半个月。”弘治帝气笑了。
朱厚照“切”了一声:“没事跑去密云作坊偷窥。要不是看在仁和姑姑的面上,孩儿还想让人把他打废呢!”
弘治帝皱眉:“你是不是真把铁器卖到草原了?”
儿子把第六作坊捂得严严实实,连弘治帝都不知道里面生产什么。只知道密云作坊每个月耗铁上万斤。寻常铁器也无需消耗那么多。很可能是私造武器军备。但武器最好使用百炼钢打造。有了双联灌钢法,钢产量每月稳定上升。儿子若要钢材,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孩儿怎么可能做出资敌的行为!”朱厚照坚决否认。
卖是不会卖的。不收钱的买卖能叫卖吗?敌人也肯定不是敌人。他脑子又没进水,怎么会给敌人铁器。
“据线报,火筛已经得知河套太子府的存在。现在潜伏在原来的东胜卫、偏头关等处,想要伏击你可能派过去的先头部队。”弘治帝摸了摸儿子的头,慈爱地道,“父皇能放手让你为所欲为。但你要知道,你每一个命令下达,都会有将士为之付出性命。上位者既要杀伐果断,也要有一颗悲悯之心。如同佛家,既有怒目金刚,也会有低眉菩萨。”
朱厚照一脸疑惑:“父皇信道,何时也信佛了?”
“佛释道本就是一家!”弘治帝拍着儿子屁股怒吼,“鞑靼人信奉密宗。你爹为了你,近来没少掉头发!”
“父皇,密宗和禅宗不同之处还是挺多的。”
“讨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