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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无法回头

    供奉着怪异神像的后殿中。

    虽然秦牙并没有死,但在此时,他的状态却也是比死好不了多少了,仿佛是那池子漆水中存在着某种腐蚀性的力量,全身的皮肤和肌肉呈现出溃烂泛白的模样,几乎可以看到其下裸露而出的根根惨白骨骼。

    但可是,令人却惊奇异常的是,明明处于这么堪称是凄惨的状态中,秦牙身上却仍然没有浮现什么像是要死的迹象,反而诡异的还具备着挣扎的余地。

    “呵……真是狼狈而丑陋的模样。”

    漆水池前,高瘦的男人从唇齿缝隙间吐露出憎恶的言语,漠然凝视着自己同胞而生的血亲兄弟,相似、而甚至相同的苍白面容上,却半分没有该有同情和怜悯。

    仿佛……

    在他眼中,秦牙也只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陌生人而已。

    看着漆水池子中,面露万分痛苦之色,挣扎的同时还不忘怒盯着自己的兄弟,秦齿毫无感情起伏的说道道:“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今天你的表现,让老师很不满意。”

    “满口胡言!你又在想用这些假话来骗我!”秦牙不屑嗤笑,似乎是对于秦齿这个同胞哥哥的憎恶,反而使他忽略掉了身体上的痛苦。

    “那个又重新回来的外乡人,根本就是你和老师早就算计好的是不是!从一开始……你们打好了想让他承受龙君的眷顾,替你们去打开囚龙观的主意!”

    “我就算说是又如何?难道这就是你先前不听话的把那个外乡人放走,今天又试图通过和人起冲突,来赶走客人的理由?”秦齿冷冷而道,丝毫没有半点感情。

    漆水村一共有两个地方是去不得的,一个是笼山上的密林,另一个则是漆水下的黑暗。

    笼山上的密林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消失在其中,而漆水下的黑暗,却更是给他们所有人带来了缠身至今的诅咒……

    “囚龙观主当年便答应过老师,只要替他主持好十三次祭祀,吾等戴罪之人身上的诅咒便能得到解除,走出村子,如今已是第十三次之时,在这个关键时候,他的那个弟子却突然死了,若是再不想办法,进入到真正的囚龙观里面,进行祭祀的话……”

    秦齿一字一顿说道:“我们漆水村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就要全部白费了!”

    闻得此言,秦牙抬起头,却只看见了胞兄平静神色下,蕴藏着的疯狂,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悲哀,咬牙道:“疯了、疯了……你和老师,这整个漆水村的人都同那个囚龙观主一起发疯了!”

    “我看疯的是你才对!”秦齿冷声嗤笑:“把那个外乡人放走也就罢了,真当我和老师就不知道你私底下联通那个贺道人调查的事情吗!”

    “那些尘封的往事,就让他们继续被所有人都遗忘好了,为什么你这个蠢货却还是偏要将这些大家掩埋的东西,重新挖出来呢!”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秦牙喃喃了一句,听到秦齿的话后,态度反而是更加坚定了,低头看着自己这具即便处于漆水池的腐蚀之中,却依然时刻有许多肉芽从伤口处钻出试图修复的半死不生之躯,忽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嘲笑。

    “错了错了,该还的总是要还的,从漆水河下将那条孽龙挖出来的时候开始,我们漆水村的诅咒就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当年那颗妖星坠落下来,打乱了一切的时候,作为警示……那个亵渎而疯狂的仪式就该在那个时候终止了!”

    说到这里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眶中半是溃烂的眼睛望向自己的已经疯狂了的胞兄,原本要说的话,都化作了一声叹息,最后明知道是没有用的警示道:“那个囚龙观主从头到脚就根本不是人,为了那复兴北道门的幻梦,于情于理,他都绝不会容许我们这些窃取了孽龙之血,却不受约束的戴罪之人继续活下去的。”

    “兄长,收手吧,我们还可以……”

    “我怎么可能收手!”

    没有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秦齿便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秦牙准备说的话:同时看向对方的眼神,也是变得复杂了许多。

    明明是一胎的同胞兄弟,可自打小起,同样的环境中,秦牙这个性子软弱的家伙,各方面上却是总比他聪明和优秀。

    但,之所以想到这个,作为早出生一分的胞兄,秦齿却也不是嫉妒这个胞弟,而是因为这种无法改变的差异,而一直以来引起他感到的一种隔阂。

    尤其……

    是在秦牙接触过一个“外乡来的道人”,从此精神状态大变,开始自称“知道漆水村隐藏的所有秘密”,不断喜欢讲些颠三倒四的东西之后,秦齿便越发感到他和秦牙之间,已经再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了。

    看着在漆水池备受折磨,而显得狼狈凄惨的秦牙,秦齿的神色只是越发的漠然。

    事到如今,漆水村的所有人都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为了解除诅咒,他们答应囚龙观主的第十三次的祭龙之仪是必须要完成的。

    只有借助那个面见过龙君的外乡人(岑青崖)之手,以他眷属的身份为钥匙,重新打开真正的囚龙观,最后的仪式,漆水村才能够继续下去……

    秦齿摇了摇头:“庙祝已经对你今天突然的表现很不满意了,你差点就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在你不再说那些颠三倒四的疯话之前……呵,你还就在这里呆好吧,等到之后仪式完成,我再回来和你说。”

    似乎是还记挂着那么一点童年时的兄弟情谊,直到临走前,关上大门时,秦齿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话语软下来了几分说道:“因为挖掘那些已经埋葬在历史中的秘密,那个之前同你私底下一起调查的贺道人已经死的够惨了,作为同胞的兄弟,我……也不想你的下场,变得同他一样。”

    “希望痛苦能让你清醒,摆脱疯病,在这几天的时间内,你还是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