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有个蛇卫走过来,将那死去奴仆的尸体拖走,地面留下一道暗红色血液铺就的痕迹。
秦籍的大眼睛中充满着不解与惊恐,玲儿不得不将手指竖在嘴前,示意他不要叫。
或许是天生的秦家骨血,骨子里就带有勇敢与无畏,秦籍很快就理解玲儿的意思,没有一丝恐惧不说,反而极其沉着冷静的看着地窖外。
再听到魏安与蛇卫的对话,原来这些人想要烧掉尸体,毁灭证据。
玲儿内心悲痛,想要阻止这股匪人。
奈何自己一个小丫鬟和年幼的少公子,怎么会是这伙匪人的对手。
只能任凭着地面上的蛇卫对秦家人的尸首毁尸灭迹。
当前唯有保护好少公子,才是对老爷夫人的交待。
玲儿打定主意,趁着留守的蛇卫放松警惕,带着少公子秦籍就从地窖中悄悄地摸出来。
秦府虽被蛇卫打扫的干净,但是血腥气尚未消散,秦籍在玲儿的背上,似乎已明白懂得,竟一言不发的看着周遭,表情甚为严肃。
玲儿凭借着对秦府的熟悉,知晓为今之计只有那一处狗洞尚可以逃生,秦府两处大门皆是出不去的,定有蛇卫把守。
至于这隐秘的狗洞,乃是秦府中少数为人知晓的地方,大公子昭以前多半时间不愿意留在府中读书,就是从这狗洞逃将出去,去热闹的集市玩。
如今这狗洞正是派上用场。
走过密林,进得府内的一处小门,这所小门是连接花园与后面的经堂所用。
在经堂的后面依然是栽种的园林,弯下腰,在走个数十步,就在一处墙边,靠着许多茂实的林木,终于得见这个约二尺的狗洞。
这里连接着从秦府出去的逃生路,一路走过来,玲儿的衣衫已经被打湿,隐约的肉色,若隐若现的,在加上她本就是豆蔻年华的,甭提有多好看。
秦籍终究是个孩子,把玩着玲儿的秀发,不小心使着力弄疼她了,玲儿也必须忍着,稍一个不小心,可能引来的就是手持兵器杀人不眨眼的匪人。
“玲儿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乖,我们从这里逃出去。”
“这里是狗洞,昭哥哥不让钻。”
“好籍儿,现在是事出无法,我们必须走这里逃出去,否则就会命丧此处的。”
秦籍若有所懂的看着玲儿,手指依然在缠绕着玲儿的秀发。
“总之,你要记着,这些匪人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你长大以后一定要为秦家上上下下的人报仇雪恨啊。”
秦籍点点头,随着玲儿下蹲的姿势,从脊背上下来。
“快钻过去,快啊。”
纵使玲儿的声音很小,不凑巧的还是被一名蛇卫偷听到。
这蛇卫本是尿急,没想到来这里小解,竟然听到玲儿与秦籍的对话。
竟然有秦家余孽,也该到我建功时。
该蛇卫想来,拔出佩刀蛇刃,慢慢的靠了过来。
秦籍个头不高,很快的钻过狗洞到了府外。
玲儿想要钻时,那名蛇卫已经走到不远处。
“大胆秦家余孽,竟然想逃走。”
说时迟,那时快。
玲儿见状不好,已经是大半个身子钻到洞外,但仍有小半个身子在洞内。
蛇卫追赶过来,一刀砍在玲儿的腿上,鲜血瞬间流出来,阴湿掉玲儿的裤袜。
顾不得这么多,玲儿大喊。
“籍公子快跑,快跑啊。”
秦籍闻听却是不慌张,已是手中就地捧起一把尘土,待那名蛇卫的头探出狗洞来,扑了个满头满脸。
“啊,我的眼睛。”
蛇卫吃痛退了回去,又因狗洞狭小,磕碰到脑袋,一时间痛在原地,给了秦籍与玲儿逃走的时间。
玲儿顾不得腿上的伤,抱起秦籍就向外跑去,这本是一条窄胡同,通向外面的正街。
一时间出来,外面正是热闹时,满大街的商贾小贩,百姓行人。
叫卖声不决于耳,最让多年以后的秦籍记忆深刻的就是脑花,那人叫喊的最为卖力。
“脑花,热乎!”
不知是肚子太饿,还是这人叫喊的实在太出彩,总之秦籍迷迷糊糊的,渐渐的失去意识。
再醒来时,已是玲儿逃离正街,走了不知道多远,总之她的秀发间都是汗渍,暖暖地略有湿潮。
“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
“再坚持下,坚持下,就快到了。”
这话像是在对秦籍说,也像是玲儿再对自己说。
他们跑进一处僻静的巷子,玲儿的腿开始一瘸一拐起来,行进的速度也慢慢降下来。
但是玲儿又没有完全停下,汗水湿透她的青色衣衫,秦籍看见一抹妖艳的红色,只不过这抹红色比不上她腿间的血红。
“你在流血,玲儿姐姐。”
玲儿的脸色苍白如同死灰,嘴唇干枯,意识也模糊起来,嘴里顾自念叨着。
“快走,籍公子,去见夫人,快走。”
言语未及两句,已是晕倒在地,秦籍也倒在玲儿的身上。
“玲儿姐姐,你怎么了,玲儿姐姐,你快醒醒啊。”
一番哭闹声,玲儿终于有所意识,醒来仍是小声念叨。
“走,走啊。”
秦籍却是不愿离开,只是在玲儿身边哭泣。
眼看着蛇卫极有可能是追来,玲儿顾不得许多,想用力驱赶秦籍离开,奈何浑身上下已经没了力气,连抬起手臂都重若千金。
唯有攥紧手中秦籍的玉牌,却再度昏死过去。
半晌,巷子中开出一道小门,里面走出位仆人装束的老者,看到秦籍扑在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身上哭泣。
还一直听他叫姐姐,心生怜悯,就将这两人带进府内。
他将玲儿与秦籍安排在自己的屋内好生安慰,便去前面通报老爷与夫人知晓。
这家人本就是心地善良,听闻老者所述,马上让人去寻医官,又随着老者来到后院查看来人的伤情。
谁知还没推开门,就听到孩童大哭。
“玲儿姐姐,你理理我啊,不要不理籍儿。”
这家主人紧忙推门上前,入眼却是床上躺着一名豆蔻女子已经不醒人事,床下是一垂髫小儿正在哭泣。
这家夫人上前查看,摸摸女子脉息,已是全无。
示意这家主人,后者已是领会。
兔死尚有狐悲,何况这家人本就仁慈,吩咐老仆人马上去棺材铺置办些办些丧礼所用之物,好生安葬这个女子。
死者为大,尚可入土安息。
只是这五六岁的孩童又该如何处置那?
这家主人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