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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不领情

    不知由哪个时候开始,大多数的世人总喜欢把人生所要走的路划分为两大类——正道、魔道。

    这些人往往就是那些自诩为正道之士,他们最喜欢被群众歌功颂德,故坚决与魔划清界线,狠狠批斗,誓要铲除魔障方才后快。

    然而历史不断提供教训,人性是极度复杂难解的一回事,谁敢肯定正中不会有魔?魔中不会有正?

    试问世间:有谁会为坚守心中认为正确之事而妄顾千夫所指,活得更狠,更尽?

    ……

    万里苍穹。神州苍生千百年来最惧怕的事物,也许是水。水虽然能为大地带来无限润泽、生机,滋养万物。

    可是它有时也会一反常态,穷凶极恶,吞噬千万生灵。就像人间无数所谓肝胆相照的友情,一旦利字当头,总是闪电般反面无情!

    “隆”然一声撼天巨响,水又在发怒了!一道无法抵挡的洪水猛地破门而进,步惊云、聂风、断浪犹在庙内,庙中又无其余出路,三人顿成中之鳖,只有庙顶才是唯一逃生之路。

    然而洪水来势汹涌无匹,不独冲破庙门,还同时从外撞裂庙之四壁。庙壁遂再也抵挡不住在外的洪水,当场全告崩塌,“哗啦”一声,洪水立从四方八面涌入,席卷三人。

    而本来是唯一生路的庙顶此时竟然破成碎片,大量洪水挟着庙顶碎片,俨如天塌般向三人重重压下来!

    眼看三人势必给洪水淹没,生死存亡间,步惊云与聂风、断浪,三人互望一眼,均知必须联手方能脱险。

    就在五方洪水已侵近他们方圆八尺刹那,步惊云毅然双掌齐翻,两股雄猛无俦的掌劲直贯左右掌心,打出排云掌以凌厉见称的一式“排山倒海”!

    此招一出,掌势当真劲如排山倒海,顿把其中两道洪水冲势稍为遏止,而聂风亦刻不容缓,同时运腿踢出风神腿之“风卷楼残”!

    一道腿劲闪电自聂风腿中回旋而出,俨如龙卷风般把其余两道洪水卸开。顷刻之间,地上四道洪水已然受制一时,但三人仍未能有半分喘息,因为最可怕的一道洪水已从天而降,压至三人头上两尺!

    千钧一发,步惊云双掌一合,真气霍然从指尖射出,猛把顶上的洪水逼开一线空隙,跟着左右掌迅速摊分,这道真气居然一分为二,正是排云掌绝学之“撕天排云”!

    好一招“撕天排云”!这招用于步惊云手中虽未能撕天,却足可撕水。只见左右两道真气随着步惊云的手,硬生生把压下来的洪水一撕为二,逼于两旁泻下,中间更空出一条尺许宽的罅隙。

    然后,只见断浪双手快速结印,然后将右手猛的拍在地上,道:“土遁--土流壁!”只见那洪水的前方,突然冒出几面坚实的土墙。

    断浪道:“快走!”

    三人刚一离开,“砰”之声不绝于耳,整座庙顿遭洪水轰个支离破碎,瞬间沉没于怒涛中。

    就在庙内一些碎木梁浮上水面之际,三条身影才飘然落到这些木梁之上。步惊云等人终于在最后一刻死里逃生。

    三人在飘浮着的木梁上站稳后方才极目远眺,但见青衣江畔江水滔滔,水涨潮高,滚滚浪花宛如一条万里巨龙般汹涌腾动,像要把世间万人万物吞噬于其龙口之内,凶恶已极。

    这条巨龙,想必是岷江、青衣江与大渡河一带洪水为患所致,所未料到洪水毫无先兆,突如其来,相信岷江彼岸早已沦为泽国,不少平民惨遭殃及。

    想不到适才那个神秘庙祝所言非虚,乐山这带果真如言出现大难,但那个庙祝在这片洪流中已不知所踪。

    洪流纵猛,但此时涌至乐阳村口,一时间也未能再行侵前。盖因乐阳村本位于一地势较高挺之平原,而村内与村口亦足有半里之遥,故一时三刻之间,洪水仍未能祸及乐阳村。

    不过瞧洪水蔓延之势如此急速,相信不消半个时辰,届时水位暴升,便会把整个乐阳村吞没,彻底毁灭!

    聂风急道:“糟!这次洪水猛如千斤,若再如此下去,乐阳村内所有人势必死个精光,我们决不能够坐视。”

    断浪插嘴:“风,那班村民如此横蛮无理,我们其实也自身难保,犯不着……”

    话犹未毕,聂风已凛然截断他的话:“浪,话不应如此说!他们纵有千般不是,毕竟也是神州一脉,血浓于水,我们一定要赶去通知他们!”

    断浪但听聂风语气居然罕有的凝重,也自知出言轻率,即时垂首噤声。

    虽然时近黄昏,乐阳村市集内依旧一片车水马龙,满布摆卖的摊挡。许多妇女犹在忙着买菜弄饭,但见她们有些背着幼儿,有些手牵稚子,买的买,卖的卖,仍不知大祸临头。

    倏地,一条小身影恍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落在市集最挤之处,甫着地即高声嚷道:“大家快逃!”

    市集内虽是异常喧哗,但这叫声贯注内力送出,众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不单市集内的人,全村村民也同时听见了。

    乐阳村仅是一条小村,只得数十户人居于市集附近,人数并未逾百,如此一嚷,即使身在屋内的村民,也不禁要探首窗外看个究竟。

    霎时之间,所有好奇、怀疑、讪笑的目光尽移往那个落在市集中心的小身影上。这个小身影正是聂风。

    人群之中,已有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汉子排众而出,走向聂风,极不礼貌地问:“我是乐阳村的村长,小子!你刚才胡叫什么?”

    聂风急道:“岷江彼岸已是洪水为患,水势亦逐渐欺近青衣江这边,相信不久便会把这条村完全淹没,请大家快收拾细软,赶快逃往高处吧!”

    此语一出,场中妇孺登时涌起一阵恐慌,当中更有不少人在惊呼:“啊!洪水来了!那……我们怎么办?村长,我们该怎么办?”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那村长见仅是一个小孩说话已令人心惶惶,不由得铁青着脸,喝:“大家冷静点!让我先问个清楚明白!”

    随即瞪着聂风问:“既然乐山一带有洪水泛滥成灾,那为何本县的官府并未知会我们?”

    聂风忙答:“这道洪水来得甚至为突然,也许官府也来不及通知你们……”

    “哦?是吗?”那村长赘肉横生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猜疑之色,上下打量着聂风,厉声叱问:“那,我问你,小鬼!你并非本村村民,你又为何可以来得及通知我们?你到底是谁?”

    聂风为之一愕,没料到自己一番热心赶来相告,居然会受到如此猜忌、盘问,错愕之下也不懂该怎样回答,只是支吾:“我……我是……”

    蓦地,但听一个声音自不远的一间石屋传来:“不用再说了!我认得他!”

    众人尽皆回头一望,只见一个妇人正搀扶着一粗壮汉子从屋内蹒跚步出。聂风一看之下,心中暗叫不妙,原来那个男的正是步惊云昨日打伤的粗汉老李,适才说话的人则是老李之妻,那个恩将仇报的泼辣女人!

    如今这个泼妇已一步一步的扶着老李接近,她不可一世地指着聂风的鼻子,道:“我认得这小鬼!他师兄是个魔头,昨日还把老李毒打一顿,后来给我们其中一些村民吓跑了,想必是那个魔头含恨于心,便派这小鬼造谣生事,妖言惑众……”

    “不!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请大家听我说……”聂风慌忙中待要解释,可惜众人并不听他解释,人群中已有男丁在附和:“是呀!我也认得他了!这小鬼确是那个魔头的师弟,那个魔头使人一看即不寒而栗,可怕得很!”

    “不错!今回这魔头派他的师弟前来胡言乱语,不知有何企图?”

    “不会吧?我看他们也只是闹着玩的!”

    众人七嘴八舌,不知从哪个时候开始,步惊云在他们的口中心中,竟然已荣升为“一代魔头”。

    眼见众人水浸眼眉,依旧不知好歹,愚昧无知,聂风心中一阵失笑之余,亦感不知所措。

    幸而此时有一手牵两个幼儿,大腹便便,唤作“祥嫂”的新寡妇,可能因顾虑儿子们的安危,较为理智,对那村长直言道:“

    村长,若这孩子只是闹着来玩的话,这玩笑未免太大了!我看他神色也很真诚,而且脸上那份着急之情看来也并非装出来的。所谓‘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倘真的有洪水淹至,我们便不堪设想……”

    此话才属情理之言,那村长虽对聂风极度怀疑,但村内近百人命若然有失,这等罪名,谁能担戴得起?不禁犹豫不决。

    那个泼辣的刘翠有见及此,登时满脸不悦,盛怒之下,信手便欲把那个直言的祥嫂推过一旁。

    岂料使力过猛,竟把她连人带子一起推跌地上,两个孩子顿时撞破了头“哇哇”哭叫,祥嫂亦觉腹痛如雷,骇然问:“彪嫂,你……”

    那泼妇狠狠瞪她一眼,这个女人实是欺人太甚,用力拍着自己心坎,凶巴巴的毒骂:“呸!你这无知妇人懂个屁!老娘敢以人头担保,这小子必定在说慌!若真的误了大家,就以老娘的命来偿吧?”

    聂风闻言一愣,这个泼妇怎么愈说愈蛮不讲理?竟然弄至人头担保这个田地,于她又有何益?她分明是因一已私怨而在赌气!

    这还是聂风第一次遇见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人,她罔顾村民生死,异常阴毒。然而她那番话听在一众村民耳内,他们不期然踌躇起来。

    刘翠见自己一语得逞,面上遂露出一阵小人得志之色。就在众人踌躇之际,陡地,传来一个令人心寒的声音。

    “就以你的脑袋来偿吧!”

    聂风闻声望去,正是后面赶来的断浪与步惊云。显然,两人也是听到了那泼妇的言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