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发前,奚王和朔奴请来萧恒德商议如何进军。
萧恒德说:“大王,你是三军元帅,末将一切都听你的,你让我向东,我就向东,你让我向西,我就向西,你让我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和朔奴说:“驸马公,你是知道的,我只是承袭了父位,没有多大的本事,又没有带兵打过多少仗,你是驸马,又久经战阵,屡立战功,对于战场之事,自然比我有经验,皇上让我挂帅出征,我是战战兢兢,勉为其难,所以还请驸马公多多赐教。”
萧恒德说:“大王何必过谦,末将想大王一定成竹在胸,大王不妨把你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末将听听。”
和朔奴说:“驸马公其实也知道我与乌昭度有交情,我想招降他。”
萧恒德说:“他会投降吗?”
和朔奴说:“我想乌昭度其实并没有反心,可能一时受了他人的蛊惑,只要朝廷免除他的罪责,允许他改过自新,我想他会归降的。”
萧恒德说:“与他一起造反的还有燕颇,此人反复无常,决不能留,大王告诉乌昭度,只要他献出燕颇,允许他投降,否则,踏平兀惹,灭其全族。”
和朔奴面露难色,说:“这恐怕不行,燕颇在兀惹位高望重,乌昭度虽是部族之主,但部众都听燕颇的,他才是部族的首领。”
萧恒德说:“燕颇曾是皇太后的死敌,太后对他恨之入骨,若能除掉此人,那是大功,大王可告诉乌昭度令他暗中配合我们,只要拿下燕颇,朝廷非但不治他的罪,还大大的赏赐。”
和朔奴说:“好吧,我先修书,令人送给乌昭度,看他如何行事,再做决定。”
萧恒德说:“好,那就请大王立即修书,不过,话不能太软。”
和朔奴便修了书,唤来一名亲信,令他立即送到乌昭度手中。
送信人一走,萧恒德就催促和朔奴进军。
和朔奴说:“要不要等送信人回来?”
萧恒德说:“兵贵神速,不能等了,末将愿为前锋,大王率大军随后。”
和朔奴说:“那就辛苦驸马公了。”
萧恒德日夜兼程,不几日,就到了兀惹城下。只见城门紧闭,城上守具齐备,甲士环城,一副决一死战的姿势。
宣和殿看了心里甚是不快,自言自语道:还说想投降,守备这么严,哪有投降的意思?
萧恒德骑着马绕城侦察虚实,突然,城上一阵锣响,只听见城上人喊道:“城下的人听着,我们酋长说了:我们并不是真心谋反,都是被朝廷贪官污吏逼迫,索要海东青太急,不得不走上这一步,前日蒙和朔奴大王招降,我们愿意投降,具体事宜,我们派人前来商议。”
城上的人说完,便用吊篮吊下两个人下来。
萧恒德认得其中一位是和朔奴的亲信。他见了萧恒德,就直接奔过来,说:“驸马爷,城里人愿意投降,已派人来了,这个人就是乌昭度的属下,是来送投降书的。”
他又转身对一起来的那人说:“过来见过我们的大将军。”
那人连忙过来见了萧恒德,说:“小的见过大将军。”
萧恒德说:“你是送投降书的?”
那人说:“是。”
萧恒德说:“书呢?”
那人说:“我们大王说,要小的把书送到和朔奴大王手里,不能送给别人。”
萧恒德听了大怒道:“放屁,本将军难道还不能看你主子的信吗?”
萧恒德说罢,令人搜出信件。萧恒德打开,只见信中写道:
兀惹部酋长乌昭度谨致书于奚王殿下:前日蒙书招降,惶恐羞愧之至,乌昭度一向忠顺,素无谋反之心,绝无篡逆之意。然,朝廷委派下吏擅威作福,敲诈勒索,强抢民女,霸占民财,以致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近来,又屡索海东青,限期捕获,逾期,杀头。族众为求自保,不得已而自卫。至于燕颇将军自来兀惹,安分守己,不曾有半点越规之举,一心为民,深受族众爱戴。乌昭度请求大王上禀朝廷,陈明原委,化干戈为玉帛,共修睦好。乌昭度愿永为藩篱,拱卫上朝。
萧恒德看罢,一把将书信撕得粉碎,扔到那人脸上,说:“一派胡言,你们这帮造反逆贼,反则反矣,还强辞巧辩,真是罪大恶极。”
萧恒德说罢,喝令军士将那人推到城下,对城上喊道:“城上的乱臣贼子听着,速速交出首恶燕颇,饶你等性命,如若不然,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萧恒德说完,一刀劈下那人的头颅,并令人用竹竿挑起头颅,绕城而走,边走边喊,令城里人交出燕颇。
城上人见萧恒德斩杀了使者,慌忙来见乌昭度,乌昭度听了大惊失色,忙和燕颇商量。
燕颇听了,说:“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
乌昭度忙问那两条路。
燕颇说:“第一条路,就是把我献出去,送给他们,任由他们处置。”
乌昭度说:“不,我绝对不会出卖将军的,那么,第二条路呢?”
燕颇说:“婴城固守,外请高丽,女真出兵相助,与契丹人决一死战。”
乌昭度说:“高丽、女真会帮助我们吗?”
燕颇说:“高丽、女真与契丹是世仇,我们请求他们,他们即使不明着出兵,也会派兵袭扰契丹人的后方,阻断粮道,只要我们坚守一个月,契丹人必会退兵。”
乌昭度将信将疑,然而,又没有其他好计策,只好派人连夜出城求救,又将全城男女老少集合起来。
乌昭度,燕颇站在高台上,指着城外说:“乡亲父老们,你们都知道,城外现在驻扎着我们的敌人——契丹人,就是他们压迫我们,欺凌我们,向我们索要财物,逼迫我们捕捉海东青,不给就要杀死我们,占领我们的城池,毁坏我们的家园,掳走我们的妻女,我们该怎么办?”
台下先是一片沉寂,不知谁喊出一声,“跟他们拼了。”
一粒小石子掀起了一阵巨浪,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呐喊,“跟他们拼了。”
燕颇说:“今天,我们派出了求和使者,可是被他们杀了,他们这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呀,一条牛在流出眼泪的时候,人还会流露出怜悯之心,在他们眼里我们连一只牛还不如,兄弟姊妹们,我们是人,不是畜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们要拿起武器保卫我们的家人。”
“对,拿起武器与他们拼死一战,绝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
烈火已被点燃,城中军民人人咬牙切齿,撸袖攘臂,群情激奋,都发誓要死守城池,每个人都抱着必死之心要与契丹人战斗到底。
本来这些民众被契丹官吏欺压得太苦了,现在又被逼到绝境,所以,人人奋不顾身,连夜担土运石,磨刀擦矛。一夜之间兀惹城变得固若金汤,牢不可破了。
次日一早,萧恒德便发起攻城,攻城前,部下请示从何处进攻?他告诉士卒们说,兀惹城小,军不足万人,我们四面合围,四面攻打,一定要拿下城池。
有的将士便说,四面攻打,兵力分散,恐怕不好攻打,不如选一个主攻方向,突其一点。留下一个口子等城里人出来后在伏击他们。
萧恒德说:“不可,现我军兵力雄厚士气旺盛,一个小小的兀惹城还需要围三缺一吗?本将军一定要活捉燕颇,若果留下一个口子,他趁机逃走了,怎么办?”
众人无话可说,便合力四面围攻,不料,遭到了城中激烈反抗,兀惹城犹如一块磐石,啃不动,砸不烂。防守之人个个都像被施了魔咒,红着眼睛,披头散发,呼叫怒吼,都奋不顾身地往前冲。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刀枪剑戟,鱼叉,锄头,木棍,石头,凡是能够杀敌的东西,都被用上了。
别看这些简陋的兵器,契丹军在它们面前连续攻城十几次都被打了回来。进攻一天,连城墙都没登上。
这大大出乎萧恒德的意料,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小小的兀惹城竟是如此坚固,眼看太阳已经落山,萧恒德只好收军回营。
次日,和朔奴率大军到了,萧恒德接进营内,不等坐定,萧恒德便来请罪。
和朔奴已知道事情的原委,对于萧恒德斩杀使者之事,他十分生气,然而,碍于他是驸马,不好得罪,况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现在招降之路已断,只有将帅和睦才能打好这一仗。
和朔奴笑道:“驸马公何罪之有?”
萧恒德说:“末将无能,昨日攻城失利了。”
其实和朔奴已经知道萧恒德战败的消息,心里对他鲁莽行为甚是不满,便假装惊诧道:“怎么?驸马公怎么会失利呢?一定是驸马公大意了。”
萧恒德说:“确实有些大意,不过,兀惹城确实很坚固,特别是城里的守军简直就是一群疯子。”
和朔奴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攻下城池,何足挂齿?等明天本帅亲自攻城,为驸马公出气。”
萧恒德说:“不,末将是先锋官,攻城之事理应归我,怎么能让大王你出马呢?”
和朔奴说:“驸马公已经辛苦了几天了,先休息一天,待本帅累了,你再上。”
萧恒德说:“不如我们一起上,我为大王押阵。”
和朔奴说:“好呀,有驸马公押阵,本帅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