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听着,一脸麻木。
在齐楚魏三国交界地带,乱世,根本就没有结束过。
当少年失去了父母的庇护,这个世界的残酷就像是千万根细小的针迎面刺过来,虽然不至于让你死去,但是就是这些从出生就开始陪在你身边的伤痛一点点让你麻木。
有些人是很不幸的,在这个过程中,已经被磨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你看着他像人,但是又像是牛,像是马,落魄点的,你仔细看看,他好像一条狗。
可一到了杀人的场面,周围观看的人却又比之前更多,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壮汉被一鞭一鞭打死。这重鞭在身,并不比打在羊皮身上响亮,但是每一下,都是力士用了全身的力气甩下去。
胡亥,继承了他君父三分姿仪,那双眼睛微微眯着,旁人远远看去,一脸的冷酷,态度强硬,不容置疑。在这种场合,他倒是难得的端坐着。这个时候,对于胡亥来说,就是他的高光时刻。
既然自己没那个福气当皇帝,只能在巴掌大的地方当郡王,还不算做诸侯,又不能自己建立军队,只有执行律法,是最让他感到自己有用的时候,是最让他觉得能对下树立威信的时候。
韩信从天亮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过。
到了现在,没被饿晕,全靠意志力顽强。
如今又被套上枷锁,整个人身躯瘦弱,但是这不影响他长得眉清目秀的。
胡亥执行完了律法,看着周围人都对他露出恐惧之色,这才高兴起来。他终于成为像他君父那样的人了。
“回府。”
胡亥是这样,只要在外人面前,一言一行都努力模仿先帝。虽然那个人都已经离世很多年了,但是后人对他的崇拜和敬畏不曾减少过。越是领略了中原地大物博之人,越是能体会那个人的功业之高。
胡亥来回一趟咸阳城,需要十几天的功夫,一路上走了多少地方,而而历史上,这些地方都是其他国家的国土,这一寸寸土地,都是大秦锐士用弩机打下来的。
胡亥被人抬在肩舆上,迎着太阳回到府中,脸上盖了阳光,更衬的他今日面白。
在这个年代,十七八岁男子还能细皮嫩肉的,一定是大富大贵之家。
胡亥坐在肩舆上,歪着头,懒洋洋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直大懒猫。
回到府中,已经是天色昏暗之时。
韩信被带了一路,始终也不问他们要带自己干嘛,实在是没力气了。
胡亥也没想到,这个人年轻人居然从始至终到现在,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等到了家,仆役给了韩信一碗米,韩信狼吞虎咽的吃完,眸子里的锐气也没了,反而闪着些别样的亮晶晶的东西。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那大米桶。
胡亥并不是乐善好施的人,虽然淳于越教了他很多,但是自私自利才是他的本性。
面对韩信,胡亥却异常慷慨大方的道:
“继续给他盛饭。”
韩信狼吞虎咽的,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每次吃完,都要把碗里的米粒给舔干净。
这么看着,韩信倒像是个乞丐。
胡亥看着他,早就捧腹大笑起来了!他坐在上座,身边是其大妇,貌美温柔,一开始掩面轻笑,等到后面也禁不住放声大笑。
韩信吃完饭,自然面色阴郁。他端着碗,还觉得不够,但是他已经吃的速度放缓了。
吃饱了,才有了力气思考。
韩信一面吃,一面看着对面这对衣着华贵,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夫妻。
韩信虽然受了胡亥的恩惠,可是直到此时,他还不知道面前这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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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是不允许入大门的,他虽然一路跟着胡亥,但是见不到竖匾,自然不知道自己是来了谁家府上。
“在下韩信多谢恩公。”
胡亥听了,唇角发笑。
“区区一个小人罢了,竟然敢自称在下。你究竟是何身份,又或者有何本事?”
韩信面青似铁,
“在下韩信,淮阴人士,通读兵法,愿谋将位。”
胡亥听了,只觉得此人太过荒唐可笑。
“你这人,实在是个搞笑人物。你不妨看看你模样,我收你入府本意是要你做个家奴,但是你竟然说要报效于我,简直荒唐。”
韩信一听家奴二字,自然愤怒,扭头就要走。
“站住!”
胡亥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了,他一见到这人,就觉得他很特殊很奇怪,当下这种不肯低头俯首的行为,本就惹得他心中不快。
韩信不肯留,但是到了郡王府,也已经奈何不得他。两面的仆役立刻拿棍棒过来把他架住,韩信自然动弹不得。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是郡王府邸,而我就是这泗水郡一方的郡王。泗水郡之中,属我地位最高。”
韩信听了,只是觉得懊恼,他对这些秦国的诸公子们没有好感。一个个骄奢淫逸,迟早走楚王的老路。
本以为眼前之人只是什么富家子弟,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人,居然是一方郡王。
韩信眼底流露出一股莫名的不甘和愤怒。
胡亥见到此人丝毫不畏惧他,自然不开心。一个连胯下之辱都受得了的人,竟然见到他不肯低头。
“韩信,你一个卑贱小人,缘何知道我的身份却还不拜我?”
胡亥一发怒,这几个拿着棍棒夹他的仆役就更用力,压迫的韩信胸前肋骨快要断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是今日为了一口气,折在这个混蛋郡王手里,可不辜负我生平所志!
今日若是惹恼了他,他定然要把我打死在这里,还不如今日低头服个软,他日再争凌云大丈夫。
若为了一口气,被打死在这里,实在是可惜!
韩信忙低头跪下道:
“韩信拜见郡王。”
胡亥见到,果然心满意足的笑了,这才懒洋洋的身子向后倾。
“你莫不是忘了自称?”
韩信果断躬身再拜曰:
“小人韩信拜见泗水郡君王。”
“诺。”
这些奴役见到郡王消了气,一个个眼疾手快,纷纷撤了这粗棍,放了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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