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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百姓议君,弗能禁止(求打赏月票推荐票!)

    “朕决定收天下之书于咸阳,非秦之典籍,不许在民间流传。如此,方可以绝后患。”

    淳于越听了,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淳于越连忙作揖,脸上的欣喜毫不掩饰。

    “臣代天下士人谢陛下。”

    嬴政望着有些欣喜若狂的淳于越,心里面却忽的响起一阵乱打的鼓点声。

    这鼓点,可让嬴政忽的脑后一醒。

    同样的事情,为何李斯和淳于越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建议。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这二人所信奉的门派不一?

    周青臣见状,急忙附和道。

    “天下士人若闻陛下之心,必定感激。”

    嬴政闻言,面色也和缓了许多。

    “朕还有要务,汝二人先退下吧。”

    出了殿,淳于越和周青臣两人脸上截然是两种颜色。

    一个面色红润,显然他心情大好。

    而另一个,面色如霜。

    淳于越心事重重的出了宫,这脚踏着冰凉的积在地面洼地上的雨水,更觉寒意从脚底心透到他心里。

    陛下一心只想满足他自己一人治理天下的欲望,而不想着,如何让这个国家的百姓都丰衣足食。

    淳于越想着想着,又记起那句话来。

    非圣人莫之能王。

    可是自夏商周之后,圣人之治,便就此从这世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啊。

    淳于越仰头望着天,却见天上无数根白色雨线纷纷向他的面上打了过来。

    淳于越望着这漆黑的天空,心里头闷闷的。

    可忽的,他又见迎面走来了一人。

    “臣拜见王相。”

    王绾步履匆匆,

    深夜被召被入宫,于他而言是鲜少的事情。

    想来陛下必然是有急事,王绾一脸忧色。

    “淳于仆射多礼了。来日再叙。”

    淳于越也不多说,只道一声恭送。

    王绾在入章台的宫道上先后遇见了周青臣和淳于越,王绾心想:

    陛下既然都接见了淳于越,那么想必焚书这样激进之事,陛下并没有准允。

    这么一来,陛下还能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太子么。

    太子被禁足华阳宫的事情,琳儿第一时间派人传话到了相府。

    王绾见到信,先是觉得奇怪,但是很快他想到了李斯。

    殿下似乎对李斯有成见,而且这成见,还不小。

    不知道此次被禁足,会不会和李斯有关系。

    不过,王绾可没打算在这件事上帮太子。

    毕竟,他对于太子这次是如何触怒陛下的事情一无所知。

    而且他手头那么多事情,没空给太子擦屁股。

    而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他们父子两人,平日里一唱一和的。这父子两人之间若是真闹了矛盾,他一个做臣子的,又瞎掺和什么呢。

    想着想着,王绾已经到了章台殿门口。

    谒者令一直在门口等着王绾,没想到那两位刚走,这位就来了。

    谒者令见到王绾,眼中燃着欢喜。

    “陛下正在殿中等候右相,右相快进去吧。”

    王绾微微点头。

    但是王绾方一进殿,便闻到了一股之清冽的酒香。

    王绾心里敲打起了一阵小鼓。

    等到王绾被迎到内殿,王绾遥遥便看到嬴政一个人坐在一方漆案的边上,面前是两只爵,一觯酒。

    王绾心里一揪一揪的。

    看来陛下惹恼陛下的确实是家事,不然不会有兴致摆酒。

    不过家事虽是家事,但是却是不小的家事。

    王绾对着嬴政做了长揖。

    “臣拜见陛下。”

    “平身。赐座。”

    嬴政脸上露出笑意。

    王绾整了整衣襟下摆,也笑道。

    “陛下好雅兴。”

    “朕久未同王相闲谈了。”

    王绾捋捋自己的胡须,眼中盈着笑,可是心里也发起毛来。

    太子到底做什么了?

    竟然让陛下这般反常。

    嬴政吩咐左右:

    “置酒——”

    酒被倒入爵的声音很是响亮,也破有些悦耳。

    王绾心里也嘀咕着。

    王绾迎着嬴政的目光,开门见山的问。

    “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嬴政朝右侧挥挥手,诸内侍全部退下。

    内殿里只剩下他和王绾两人。

    嬴政却道:

    “今日不谈国事,朕今日只想同王相谈谈家事。”

    王绾闻言,忽的肃容,他卷起袖子,对嬴政作揖道:

    “陛下乃一国之君,所有的事,都是国事。”

    嬴政听了,这才放下爵,陷入了沉默。

    外面细雨丝丝,一刻也不停歇。

    在烛光的照映下,这雨线变成了昏黄色。

    嬴政的瞳孔里倒映着这雨线。

    “王绾,可否同朕讲些实话?”

    实话?

    王绾听了,心里几乎要笑起来。

    陛下竟然还会想着听实话。

    陛下废除谥号,不许后人评议,如此行事,还想听实话。

    王绾的嘴巴哆了一下,当然他的心也还是颤动了一下。

    王绾还是问了,眼中竟然闪着感动。

    就那么一瞬间,王绾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的秦王。

    那个能忍得了缭诽谤之言,更能听得进去茅焦劝谏的秦王政。

    “不知陛下要臣说什么样的实话?”

    嬴政闻言,陡地挑眉。

    “相国此言,倒像是朕听不进去谬言。”

    “臣只是担心,臣说了实话后,日后这相位陛下就要换人担任了。”

    嬴政听了,他只是定定望着王绾。

    两人对视一番,嬴政忽的给王绾的爵中倒了酒。

    “不管汝今日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王绾望着酒,还是不敢下咽,他怕这是他喝的陛下给的最后一爵酒。

    王绾倒吸了一口气。

    “臣听闻,陛下今日将太子禁足于华阳宫。宫门已被大封。”

    嬴政挑眉,眼底泛着厉色。

    “王相倒是对宫里的消息灵通的很。”

    “此事,宫外已经传遍了。陛下乃如今天下之主,不仅咸阳百姓人人关注陛下于宫中之事,天下百姓亦人人翘首以待。太子乃国之储君,被陛下责罚,这样大的事情,咸阳百姓对此早已议论纷纷。”

    嬴政闻言,面色冷峻了。

    “朕一人治天下,天命所在。庶民黔首,何以言朕之家事?”

    王绾闻言,猛地摇头。

    “百姓议君,自古就有,弗能禁止。”

    嬴政虽然和王绾对坐,但是嬴政的身板挺得很直,而王绾则是微微弯腰的。

    故嬴政居高临下的盯着王绾,忽的问。

    “朕——是暴虐之君吗?”

    王绾一颗心被猛地提到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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