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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女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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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当初舒绿知道皇贵妃生的是大皇子,皇后生的反而是二皇子,就觉得有些奇怪。

    大户人家里嫡庶之别极为严格,对嫡长子也格外重视。因此大家族中的男子娶妻前,即使有过通房,也是不许通房生孩子的。就算成亲之后,一般也要等正妻生了嫡子,其他的妾室才能被允许怀孕。

    当然这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也不可能执行得那么彻底。很多时候,正妻数年不孕,或是连生女儿,家族的子嗣问题总不能一直耽误下去。还有的妾室在正妻产子意外怀孕,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也有可能被允许生下孩子。

    她当时就在想,难道陶皇后婚后数年不孕,才让皇贵妃抓住机会生下了长子吗。

    后来还是从游王妃那边,才得知了一些当年的秘辛。自然,游王妃知道的也未必就是全部的真相,仅仅是坊间传闻罢了。不过无风不起浪,传闻也不一定不〖真〗实啊。

    原来陶皇后之前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但却是个女儿。并且这女儿只养了几个月就发病天折了。就在陶皇后怀着头胎孩子的时候,于氏也“意外”有了身孕。

    陶皇后忙于保胎,腾不出手来对付于氏。皇帝那时候只是个寻常皇子,娶手氏进门本来就是为了拉拢于家,也不可能让于氏把孩子给打下来。

    于氏打了个时间差,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给养下来了。陶皇后因为恼恨她抢先生了长子,后来便对外说过些不大好听的话。大意是那时候服侍皇上的妾室通房都得喝避子汤,于氏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避子汤换成了容易受孕的汤药,这才有了孩子。

    无论如何,于氏生的这男孩都是兴耀帝的长子。而如果皇贵妃成功把陶皇后给弄下后位,自己取而代之的话,大皇子成为储君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大粱的风俗是不允许将侧室侍妾扶正为妻子的。然而,唯独皇室可以例外。当前一任的皇后薨逝,或是获罪被免之后,皇帝就会从余下的妃嫔中再选一人立为皇后执掌六宫。

    而大粱的皇位继承人,名义上虽然是遵循了自汉以来的“嫡长制”实际上却往往是“能者居之”。除了本朝太宗之外,剩下的这么多任皇帝,基本就没一个是嫡长子。

    兴耀帝自己就是排行十七的小儿子,生母还只是个卑贱的宫婢!

    兴耀帝继位已有一年,而两位皇子的年纪都不小了。朝野上下1

    如今对新储君的关注度不是一般的高。

    信安王府和于家关系向来紧张,靠向陶皇后与二皇子,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尽管老王爷和陶家的联系也不算太密切。

    舒绿还打听过这位陶皇后的出身。和于氏不同,陶皇后的娘家是宗室的旁支姻亲,兴耀帝和陶皇后算是远房又远房的表兄妹。只不过陶家在宗室和朝廷上都是相当的“边缘化”名义上虽说挺清贵,实际上却未必能给陶皇后和二皇子多大的助力。

    “你这消息可确切?”信安王府外书房里,老王爷听舒绿说皇贵妃正在暗地里通过弟媳曹氏的娘家,准备开始大肆敛财,心中骤然警铃大作。

    这就想动手了?

    于家,也太心急了!

    老王爷心里想着皇嗣的事情,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舒绿为何要跟自己说起这些。

    “外祖父,若放任曹家在京城中安然立足,成为这京城乃至燕北一带的大商家,那皇贵妃手里的银钱可就充足得很了对咱家,可也不好吧。”舒绿这话一出口,引得老王爷登时忘记了自己的心事,直集愣看着她说不出说来。

    这些话,如果是由粱世子,甚至是展眉对他说出来,他都不会觉得太惊讶。

    可舒绿这么一个弱质纤纤的闺阁少女,竟与他正儿八经地谈起时事…还一针见血地说到了点子上,这让老王爷不得不震惊了。

    他一直知道舒绿很聪明很能干,无论是机智、见识、胸襟,都远非一般姑娘家能比得上。他还隐约知道,几个月前牧王府里头的嫡庶争斗里,就有展眉和舒绿的影子。舒绿在端午宫宴安然归来后,老王爷也向长子粱世子称赞舒绿智谋过人。甚至连早前那桩爆炸案之中,展眉查案时得到了舒绿的帮助,老王爷也略知一二。

    但是那些事情,不过是说明了舒绿的“聪慧机敏”。可刚才舒绿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却浓缩了多少朝堂与后宫间的风起云涌?

    如果不是对当今的政局有充分的了解,她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外祖父请恕舒绿轻狂,但舒绿是真心想为咱家分忧。”舒绿面容恳切,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在说真心话一样了感觉到自已的演技似乎又有大幅度的提高,舒绿顿时又更自信了些。

    大宅门真是个让人心智快速成长的好地方!

    “舒绿一介女流,也不懂什么朝廷大事。但舒绿深知,于家的人对咱们家,可是恨到了骨子里”她简单说了那天在普化寺中,曹氏对她的辱骂。老王爷听得脸色一路下沉…于家的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过是新掌朝政的文官,还不是首辅呢。只因和后宫有了勾连,就敢以权臣自居?

    他信安王,可是堂堂大粱亲王!

    “外祖父请息怒。其实,于家的人这般张狂,却是好事。”

    “哦?怎么说?”

    老王爷细长的眼睛眯了眯,灰白的长眉微微向上扬起。

    他突然对这个外孙女儿说的话空前的感兴趣。

    以前只觉得舒绿乖巧可人,大方得体,就像他那早逝的爱女一般惹人怜爱。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的舒绿,面上更多了一层慑人的光彩。

    他还是小窥她了吗?

    舒绿其实一点也不想这么高调。出头的橼子烂得快,出头的鸟儿死得早,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低调下去。

    但她更害怕,自己如累没有向老王爷展示自己的才能,真会像尚堇等人一样,被老王爷随随便便当成家族联姻的棋子给嫁掉。

    她深刻明白,自己的终身很大程度上,是捏在老王爷手里的。

    所以她必须要为自己,为哥哥,争取在老王爷面前的话语权。只有让老王爷觉得他们兄妹很重要,那么他们自己的意见,才会被老王爷所重视。

    她继续往下说于家的事。

    “外祖父可曾记得,汉武帝“留子去母,的典故?”

    “哦你是说”老王爷捻子捻领下长须,看向舒绿的眼神越发复杂起来。

    舒绿所说的这个典故一点都不生僻,只要对历史略有一点了解的人都听说过的。

    汉武帝晚年,巫盅之祸爆发。皇后卫子夫、太子刘据因受苏文、

    江充、韩说等人诬陷不能自明而自杀,太子和皇后之位空置。

    汉武帝遂不得不考虑新的太子人选。他最喜欢七岁的幼子弗陵,觉得这孩子聪明伶俐,而长相和性格又酷似自己。

    但是君临天下的汉武大帝,也是一个有童年阴影的悲剧人物一童年阴影果然是大杀器啊。他因为想到自己同样是幼年继位,长期被祖母和母亲掣肘,成年后历尽艰辛才真正夺回了权柄。深感外戚祸害严重,汉武帝做出了一个历史上很著名的“艰难的决定”

    就在刘弗陵被立为新皇嗣的同时,其母钩弋夫人被送入掖庭狱,后死于云阳宫。

    舒绿在此时举这个典故,就是想提醒老王爷以兴耀帝的雄才大略,会甘心被外戚所钳制吗?即使,这外戚是曾助他登上皇位的大功臣?

    老王爷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捕捉到老王爷赞同的表情,舒绿又说:“以孙女儿的愚见,咱家不需要和于家起正面冲突。就让于家人在朝廷上嚣张去吧,越嚣张越好。只要别让皇贵妃真正掌握了后宫的大权就行。”

    想让敌人自我灭亡,就先助其疯狂。舒绿的意思是,信安王府应该避让于家,不要在明面上压制他们。于家的势力越是扩张,皇上就越是忌惮于家的人。

    “你这怎么是愚见呢?”老王爷叹息一声。自己那些个儿子、孙子,有舒绿这样的见识,粱家也就不愁家业不兴了。可惜啊!

    “不过,你绕来绕去,还是没说清楚,这些跟你要做生意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呀!”舒绿莞尔一笑:“曹家想插手京城一带的香药生意,我帮着欧阳家把这市场给霸占下来,在商场上击败曹家,那曹家赚不到钱皇贵妃那边相应也就得不到充足的资金了嘛。”

    皇贵妃需要的可不是一点点小钱,而是足以让她收买大量宫人内侍的庞大支出。不然,于家也不会供不起她开销不过于家作为新贵,家产还不够丰厚却是真的。

    “而且,我可不仅仅想和欧阳家合作香药生意。他们还能帮咱家做很多事呢!”

    “哦?”老王爷已经完全被舒绿的话绕进去了。“让我听听你这“女诸葛,还有什么高见!”“外祖父莫取笑孙女儿了我哪里称得上“女诸葛,?”

    舒绿还是笑嘻嘻的。即使谈话的内容很严肃,她的表情还是那样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