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在新京的特务机关分为关东军参谋部第二课和满铁调查本部,张晓梅抛出的鱼儿就是给关东军参谋部的,新京宪兵在追捕反抗分子时,意外在宽城子以西的雪地中发现一辆失控撞到路边大树的汽车,这本不是稀奇事,关键是一番检查后,居然在车后备箱中发现一部电台!
所有东西立刻被严密看管,随后,更大的惊喜送到了第二课科长矶村武亮那里。
这惊喜,就是车上已经死去人身上藏着的密码本,只是现在矶村还不知道这是那一方那个的,直觉告诉他,有可能是重庆的。
密码本迅速交给了破译人员,当天夜里,让矶村武亮无比兴奋的消息传来,密码本是察哈尔的!
太不容易了,天上掉馅饼了,这么多年,关东军一直没法破获察哈尔的谍报组织,对方的行为方式完全不是一个路子,传统的侦破手段基本没用,偶尔抓到对方的行动人员,任凭他用尽办法,都无法获得更多的情报,对方明显是通过控制,而不是靠人的毅力来保守秘密。
一边安排人探求这密码的规律,一边抓紧时间,在对方更换密码前,能够找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
连续几天的监听和破译,矶村武亮感觉上天给了他天大的礼物,在几份电报中,都未提及失踪的电台,这太不可思议了,重新检查车上残留的物品,一张地图引起了他的主意,这张地图上虽然没有明显的标记,但江东六十四屯一带细心查验,可以发现被指头多次摩擦后留下的痕迹。
一个分析在他心头呈现,这辆车上的人员,应该是要前往江东六十四屯的,他们乘坐汽车,应该是想化妆过了新京这一带,虽然有些冒险,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若不是出了意外,他是不会发现的。
由此,他断定,察哈尔东北的谍报组织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这些人按照时间计算,抵达六十四屯,未发来电报,才能断定出事了,当然,路上也有可能联系,但至少现在还没发现。
紧接着,一份破译电报放到了他的桌子上,代号夜行鼠的察哈尔行动组长来新京执行清除任务,而新京配合人员将在初音旅馆和他接头。
抓还是不抓?是个问题,矶村武亮担心抓捕工作会让对方察觉密码暴露,可对方的清除任务是什么?他有些担心,万一针对的是满洲国的那位高官,就比较要命了,思索再三,他决定赌一下,采取临时搜查的方式,意图制造偶然抓捕的局面。
既然是偶然,就得动用首都警察厅的人,矶村武亮打电话找来总监齐知政和副总监前田良,交代了此事,当然,消息来源他只和前田良透露了一些,并叮嘱一定要做得像偶然检查发现的。
事情安排下来,由特务科长安井负责直接抓捕,保安科长刘志格负责外围检查,检查什么,没有特别交代。
有时间,有地点,这种事情还出纰漏,就笑话了,可矶村武亮还真没成功,事情还得从抓捕的那天早上开始说起。
如今的冤大头刘志格是百口莫辩,他说的都是事实,但太匪夷所思。
早上九点,还在办公室准备今天的检查行动的刘志格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听,一串日本话从听筒冲了出来。
“你立刻到外面的电话亭!”
“电话亭?请问…….”
“八嘎…..”暴怒声传来,好容易忍着骂,问了几句,他听明白对方是宪兵队的原田少佐,那个原田少佐,刘志格有些晕。
不过对方言辞非常严厉,一边答应着,他放下电话,起身拿起帽子,一边摇头一边朝外走。
“科长,这是要去哪?”
出门手下人问,本想说一句,刘志格觉得太没面子,便回了声:“我出去卖烟。”
他的话让手下有些懵,还是第一次科长自己去干这种事,没让他跑腿。
出门,刘志格朝右手的电话亭走去,里面没人,他思讨着到底是什么事,有些奇怪。
四处张望,没有日本宪兵在附近,他摇了摇头,嘀咕了句:“什么事!”正想回身回去,电话亭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诡异,很诡异,刘志格四处望了望,没什么可疑的人,他发呆的看着电话亭,铃声一直固执的响着,犹豫再三,他还是推开电话亭,拿起电话。
“刘科长,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原田让你来的吧,我想你一定在想是怎么回事。”
对方虽然说的是中国话,刘志格听到原田两个字,真是一头雾水。
“想知道的话,就打电话到初音旅馆二零三房间。”
不等刘志格问,电话断了。
拿着电话,他发了会愣,实在是搞不清楚状况,这里面有阴谋?
想了两三分钟,他还是拨号,要通了初音旅馆二零三房间,电话响了几声,通了,不等他说话,听筒里传来一阵笑声:“刘科长,你还真打来了?”
“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谢谢你通知我,同志,保重!”说罢,电话断了。
再次要通,这回没人接了,刘志格实在被弄晕了,想不明白,最终只得放下电话,返回警察厅。
十点钟,他带领一队人在北广场一带开始搜查,不过没多久,便有人通知他带队回去,回到警察厅,却见到安井低着头被前田良在大厅劈头盖脸的臭骂。
“怎么回事?”
“科长,听说这安井带人去抓人,扑了个空。”边上一名姓孙的警尉低声道。
“没抓到很正常,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刘志格不屑,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不过下午,他就知道什么叫大惊小怪,当安井带着人如狼似虎冲入他房间,将他放到在地上,他瞬间懵了。
“安井科长……”
“敢通风报信!”怒火中烧的安井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刘志格哇的一声,吐出点酸水,一阵剧痛,让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应该说安井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当然,这是在邓普的配合下,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他趁着前田良喘气的时候,说出了疑问,根据旅馆服务员的说法,二零三房间的人是在他们到达前一小时才离开的,这个神秘人甚至连装有武器的箱子都没来得急带走,说明他临时接到通知,而且担心带着东西被盘查。
那个时间段没有外人来过旅馆,唯一的可能,只有房间里的电话。
前田良很赞同他的分析,消息走漏了,现在人没抓到,必须给矶村武亮一个交代,他立刻让安井去电话局,查清楚是否有电话打到旅馆。
这电话自然是有的,正常这种电话是记不住的,当然,李淑芳记得住,她的理由也很简单,这个时候,打到旅馆的电话只此一个。
经过技术分析,电话是从警察厅附近打过去的,安井顿时来了精神,返回警察厅,不到一分钟,就问出那个时候,有人看见刘志格去过电话亭,找来刘志格手下一问,得到的是刘志格确实出去过,不过是买烟。
到此。安井有十成把握电话就是刘志格打的,怒火万丈的他都没向前田良汇报,就冲入刘志格的办公室,将他抓获。
刘志格是齐知政的亲信,他被安井抓走,立刻有人报告了齐知政,这位总监头目得知大惊失色,若刘志格出问题,他也有些干系,急忙带着几人赶到审讯室,此时安井正打刘志格在兴头上,根本不给面子,也不说明情况,恼怒的齐知政直接冲进前田良的办公室,质问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齐知政,前田良是信任的,满洲国的高官面子要给,前田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二人一同来到审讯室,此时刘志格已经招了,毕竟他往初音旅馆打电话的事情确实存在,不过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想着说清楚就没事了。
齐知政听到安井说刘志格在行动前往初音旅馆打过电话,心就凉了半截,审讯室内,听到齐知政的声音,刘志格知道救兵到了,高呼冤枉,求齐总监救命。
听到呼喊,齐知政眉头紧锁,思索片刻,他问道:“安井科长,这刘志格并不知道我们要在初音旅馆抓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这绝不可能!他已经承认他给二零三房间打过电话。”
齐知政有些懵,这是证据确凿了。
“也许刘桑是通过行动的方向,判断出我们要对初音旅馆行动,迫不得已,只能冒着暴露的危险打电话通知?”前田良听了会,提出一种可能。
“安井科长,他有没有说为何要打电话?”
提到这个,安井脸绿了,刚才痛殴刘志格,就是他听到了刘志格那匪夷所思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