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赟起身拿来地图,摊在茶几上:“玉阶兄说的,我已有所考虑,由于有我的直接威胁,从乔巴山到德米德,他们都将重心放在了库伦以东,库伦以西人烟稀少,多为游牧,乔巴山和德米德在这一代的控制力都很弱,如果延安能够同意我的设想,那么,从西库伦这一线一直到阿尔泰,我都将划归延安的控制区,这样,你们可以在乌里雅苏台建立自己的政权,并通过宁夏和甘肃北部直接建立和唐奴乌梁海的通道。”
朱老总听着有些发傻,这区域实在太大了,对于延安来说,也就意味着北部将有非常大的纵深。
“为避免重庆和苏联方面警觉,进入这一地区的贵方军队不要有明显装束和番号,我先期提供两百辆汽车给你们,不过,这一带的道路情况我不太清楚,等我打下库伦,你们也可以经库伦中转,除此之外,我在五原秘密部署一支运输机中队,归你们指挥。”
朱老总苦笑了下:“子赟老弟,你是不惜血本要把我们拖下水啊。”
赵子赟笑了:“玉阶兄这么理解也行,总得让玉阶兄有些心动才行。”
朱老总摇摇头:“何止心动,此事我得立刻回延安一趟。”
本打算起身离开,朱老总想了想,又做了下来:“此次老弟在外蒙作战,可有需要我们配合之处?我回延安也好一并解决。”
赵子赟思索片刻道:“如果可能,请东北抗联发动袭扰战,重点在物资。”
朱老总点点头:“明白了。”
当天下午,一架运输机在四架战机的护航下飞往延安,也因此引发了延安一次方向的转向。
四月十七日,在各方都看不明白蒙疆战区轰炸外蒙,想要做什么时,解放者重型轰炸机出现在热河,老蒋接到中美联合空军北方区司令部的上报后目瞪口呆,马格鲁德出动了几乎所有战机,再次重现了多伦战役时的那一幕。
这是第二阶段作战计划,马格鲁德依然把持着主导位置,飞回张恒指挥,孙仲华则在宝昌指挥三百架战斗机以五个批次轮番出击,为轰炸机护航,雅克、天火、解放者,大小轰炸机可谓遮天蔽日,如此大的规模逼得关东军飞行集团所有在热辽地区的轰炸机紧急转场,战斗机升空殊死一搏。
从效果上来说,其实并不佳,轰炸机群并未轰炸重点目标,而是集中轰炸日军在热河的驻军,这日本人可不傻,不会等着飞机炸,除了一些设施损毁外,人员伤亡有限。唯一值得说的便是山海关到锦州一线的铁路遭受毁灭性打击,要想修复,没有三两个月,几无可能。
避开战略目标,不是侦察不到位,也不是怕对方地面防守严密造成大的损失,这次空袭,除了演练以外,更重要的这是佯攻。
连续三天空袭,热河地区风声鹤唳,山田乙三一边命令吉林、黑龙江的关东军南下热河,一边要求大本营派海航过来,否则,辽西走廊真有可能被切断。
这边关东军大范围调动,那边也露出獠牙,四月二十一日,蒙疆第二兵团五个师越过兴安岭,杀入热河经棚到林东一线,热辽大震。
经棚、林西一个守备大队连带满洲军各一个团直接被张文清十一师和谢骏十二师困住,十有八九是跑不了了。
吴克仁意气风发,踏入热河地界那一刻,他大呼了三声回来了。打回东北的心情让他将兵团司令的指挥之事抛在脑后,下令董升堂十四师逼近乌丹城,这一线三个师交给李建波指挥后,他直接带着金碧奎第十师和吭仁十三师朝开鲁进发。
到这个份上,没人怀疑赵子赟主攻方向不是热河,都看着他的第三兵团何时出动,山田乙三拼命往热河调兵,并庆幸没有上当,往外蒙增兵。
不过这一次他错了,赵子赟是声西击西。
山城重庆,小诸葛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赵子赟势头太盛,太原之争后,他和李宗仁讨论再三,认为赵子赟的威胁会越来越大,需要限制,如今他已经和老蒋暂时放下恩怨,共同应对这个新的威胁,如果东北被赵子赟收入囊中,重庆一时半会又无法派兵北上,给他经营个两三年,就不妙了。
但这次蒙疆的攻击看似凶狠,小诸葛却知道不是那么回事,现在的季节不适合大规模作战,赵子赟的重炮如果不能跟上,蒙疆第二兵团哪怕是打到沈阳,也起不了大作用。
靠飞机支援倒是办法,不过日军不会任凭他这么炸,短期关东军没办法,但只要日本国内大批战机抵达,这点优势就会荡然无存。
如此声势浩大,要做什么呢?参谋部也有人认为赵子赟也许是打算切断辽西走廊,从而发动平津战役,这个理论上成立,不过白崇禧觉得不太可能,也许是外蒙?
这个念头在白崇禧心头一闪而过,他没有多想,外蒙实在太大,日本人还是其次的,蒙古国防军才麻烦,一旦打散了,那是大漠无处不在,蒙疆怕是要动用四个兵团,才能彻底解决,他相信赵子赟此时不会去惹那个麻烦。
“白总长,蒙疆来电,今日十时,蒙疆一零五师,空降普尔伦。”
“什么?”小诸葛大惊失色,一把抢过电报,扫了一眼便来到地图前,参谋很知趣的拿起杆子,指着地图上方一个点:“在这里。”
“这是要关门打狗啊。”看清楚敌方态势,白崇禧自言自语。
“白总长,一个师空降,不足以挡住蒙日联军的。”
“不,你错了,我相信蒙疆的骑兵应该很快就到了,在轰炸机的威胁下,日本人的重炮也发挥不了作用,双方拼的是人力。”白崇禧摆摆手。
“赵司令好大的手笔啊……”参谋叹了句。
“也许吧……”白崇禧不置可否,他不明白,赵子赟难道不知道蒙古国防军四处游击带来的麻烦?
两路口,孙夫人放下赵子赟的密电,思绪万千,终于要收复外蒙了,这一次能否占得住?
“孙夫人……”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思雨啊,进来吧。”
宋思雨走了进来,将一封信放在孙夫人面前:“孙夫人,这是周副主席草拟的名单,请孙夫人过目。”
“周公定了就行。”孙夫人笑了,不过还是拿起来打开细看,“我没有意见。”
“孙夫人,这次座谈会的时间还请您定。”
“好。”
事情办完,宋思雨离开,孙夫人拿起电报,划了根火柴,看着火苗将电报吞噬,丢进火盆之中,感觉空气有股子焦糊味,她起身走出屋子,来到院子当中。
一边想着蒙疆的事,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便来到偏房,一眼瞅见坐在桌子前有些发呆的宋思雨。
“我感觉你的心事很重啊,是不是在我这里不习惯?”
猛然听到身后的声音,宋思雨吓了一跳,起身发现孙夫人已经站在她面前,急忙道:“夫人找我有事?”
“没事,出来走走,见你一个人发呆,你若是在我这里不习惯,我和周公说……”
“不…..不,习惯的。”
孙夫人在她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思雨,坐。”
“你来我这也有两个月了,虽然你我话不多,可我总感觉你有心事,能和我说说吗?”
“我……我没有心事……”
孙夫人微微摇了摇头:“思雨,作为双方的联络人,说明你在我们双方都得到信任,同样,你也应该信任我。”
宋思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罢了,思雨,我只想提醒你,年轻人心事太重不好的。”说着,孙夫人准备起身离开。
无意中踩到地上一个纸团,孙夫人弯腰拾起,却没看到身后的宋思雨花容失色。
打开来一看,孙夫人脸色变了,纸上没有其他的,只有密密麻麻的赵子赟三个字,她猛然回头:“思雨,你不会是喜欢上子赟了吧?”
一瞬间,让宋思雨无地自容,,她也知道陈娇儿是孙夫人认的女儿,这事说出来,实在难以面对。
“你怎么能喜欢他!”孙夫人厉声道,这女子居然要和娇儿抢男人,孙夫人无法接受,将纸张揉成团,砸在桌子上,孙夫人气愤离开,出门那一刻,她听到了身后的哭泣声。
晚饭宋思雨没来吃,愤怒过后,孙夫人冷静下来,宋思雨上次陪同赵子赟来重庆她就见过,也听说过她在张恒做事很得力,印象很好,因此周公年初让她作为双方联络人,她很欣然的同意了。
至于宋思雨留在重庆的原因她没想过,一来她是延安的人,二来她也知道中苏谈判时,老蒋提出要赵子赟免除她的职务,在她看来,宋思雨留在张恒会有些尴尬。
抛开陈娇儿的因素,赵子赟在外有一两个女人也属正常,宋思雨能想着躲他们已经难得了,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苛刻?。
算了,这种事情理不清楚,孙夫人不打算再追究此事,就当不知道宋思雨的秘密吧。
吃过饭,打算看会报纸,门口传来宋思雨的声音:“孙夫人,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孙夫人蹙眉,犹豫了下说道。
脚步显得很沉重,随即出现在孙夫人面前是一张憔悴的脸,孙夫人心里有些不忍,“你吃饭了吗?”
宋思雨摇摇头:“我想请夫人帮我个忙。”
“你说。”
“请夫人找个理由,让我回去吧。”
孙夫人愣了下:“下午的事就算了,你在我这和回办事处,没什么区别,周公还是会让你来和我联系的。”
“夫人,我想离开重庆。”
“离开?回张恒吗?”孙夫人心里一紧。
“不,我想申请去敌后工作,或者,去一线部队。”
“如果是因为那张纸,就没必要了,思雨,虽然我不赞成,但我可以理解。”
宋思雨再次摇头:“不是的,孙夫人,我只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尽自己最后一份力。”
话语中透着一种诀别之意,孙夫人知道宋思雨已经不在乎生死了,她再次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