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领事问题不少,足足折腾了赵子赟一个多小时,让人意外的是赵子赟基本上有问必答,而且怎么听好像都是他并不是胡说八道,仿佛察哈尔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各国领事也是搞不清楚这狗屎帐,反正他们需要做的姿态已经十足,也懒得更深去追究。等记者提问时,就嘈杂了,日本记者首先就质疑事件的真伪,认为是察省攻击驻屯军在先。
“小野是吧?”赵子赟冷冷看着这名日本人,淡淡道:“我有照片为证……”
“假的!都是假的!”小野叫嚣着,他确实知道日军没有先攻击察省要地,这让他底气很足。
这件事的真伪各国领事也是颇多怀疑,理论上赵子赟应该没胆子先动手,在中国多年,他们清楚这一点,但他们的疑问是如果日本人先动手,绝对不可能被赵子赟这么短时间消灭。
“假不假你说了不算,我想在座诸位都知道日本人什么德行,六年前的沈阳,上个月的北平,不都是你们说打就打?”
“那是你们挑衅在先!”
“这话好笑了,各国领事都在,我想问问,怎么这德国、美国、英国都没遇到我们挑事,偏偏就你们遇到呢?威尔森先生,我想你不会看不懂吧?”
威尔森耸耸肩,不置可否,这种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麻烦。
“再说了,我这里还有你们华北驻屯军给张恒这里的密电,其中提到以武力解决察哈尔,需要我出示吗?”
一句话让小野冷汗直流,他的身份,自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个密电,华北驻屯军既然挑起永定河事件,攻击平津,就很有可能给张恒这边下达命令,他见赵子赟目光如炬,心虚了,没敢接话。
威尔森轻叹了声,他有些明白赵子赟为何不顾国际法则攻击领事馆,说白了就是要拿到这些证据。
“赵主席,我是天津大公报的记者,我想问的是,当年在沈阳,如今在张恒,赵主席都能提前预知日军的行动,可否告知这是通过什么来判断的?”
屋中顿时安静下来,威尔森都盯着他,这是最大的疑问。
“我自然不是神仙,能够预知没有发生的事情,你的问题我不能回答你,我只能告诉你,一切都是人能做到的事,不是运气。”
如此隐晦的回答反而起到效果,小野瞬间色变,而威尔森则是点头,这答案已经有了,赵子赟有准确的消息来源,他不是在赌博。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赵主席有准确的消息来源?”记者依然不死心。
赵子赟避而不答:“还有什么问题?”
“我是中央日报的记者,请问赵主席,外界传闻赵主席将日本人所有的财产都没收了,有这回事吗?”
赵子赟看了他一眼道:“有,这是战利品。”
顿时,屋中一片哗然,陈淑珍急的瞪了他一眼,赵子赟毫不在意道:“我记得日军占领我们东北三省后,好像也什么都没还吧?他们能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真没好问的,众记者直摇头。
“请问赵主席,外界质疑此次事件将挑起中日大战,认为是赵主席将这个国家拖到战争泥潭,赵主席怎么回应这种说法?”
问的有点意思,赵子赟再次看了看这个中央日报的记者,心中估算着这人是不是戴笠手下的。
“在我看来,中日早在六年前就开战了,我需要提醒你的是,这次是日本人挑衅在先,请你记住,当强盗在你家里作恶时,你唯一的出路是起来反抗,别以为他抢完你的东西就会放过你!”
突然间,屋里爆发出掌声,小野面如土色,那中央日报记者还不甘心,继续问道:“那赵主席的意思是您六年前就已经和日本开战了?”
赵子赟哈哈大笑:“你以为呢?”
“我认为不是,赵主席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摇了摇头,赵子赟道:“看来你不死心啊,也罢,我多少说一点,前几日,我以二十五集团军司令官的名义,任命特木得为骑兵军军长,并授予他的部队草原雄鹰师称号,你明白了么?”
“什么!?”众记者大惊失色,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新闻,如果确实如此,那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这假不了,诸位以后有机会采访特木得军长的。还有什么问题?”
“我是新华日报记者,请问赵主席,如何看待今后的局势?您的主张是什么?”
赵子赟打眼一望,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文质彬彬。
“我想你问的是如何看待这场战争吧?”见小伙子点点头,他笑道:“古往今来,我们应对侵略者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彻底消灭他们!我们今后可能会面临一段艰难的局面,但只要坚持下去,必定能看到胜利的那一天!至于我的主张,就是团结一切力量,打败侵略者,今天,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不管遇到任何艰难险阻,察哈尔,永不投降!”随即,他轻蔑的看了眼小野:“回去告诉你的主子,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必定带着察省子弟,站在你们日本国土上!”
“好!好!”屋中中国记者一片欢腾,一个个脸颊通红,这一刻他们都有种想拿着枪跟随赵子赟血战到底的冲动。
整个通报会在陈淑珍提心吊胆中结束,一回到办公室,她就埋怨赵子赟,说他胆大妄为,赵子赟却是毫不在意:“淑珍嫂子,不用担心,他们真要核查,我再找理由搪塞便是,再说了,你觉得日本人有胆子和我对质?”
陈淑珍想了想,忍不住笑道:“就你能!”
“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要提防着点,回头我再和董虎交代一下,该准备的要准备,该伪造的要伪造。尤其这领事馆的人,早些处理为好。”
“就是,桥本还在吵吵,你就见见他,他真要死了,也是麻烦!”陈淑珍不满道。
“行,我就见见他!”赵子赟有些头痛,桥本还是小事,那个岛田英子才麻烦,听说他发起突然袭击,对日宣战后,就在房间静坐,接着绝食,并请求赵子赟杀了她。
这个女子没什么不利于察哈尔的行为,反而还被赵子赟利用过,跟在陈娇儿身边也算尽心,杀她?赵子赟下不了手,可饿死她好像更残忍。陈淑珍是认为这岛田英子恐怕并不想死,否则自杀多简单?
赵子赟也这么认为,陈娇儿倒是觉得岛田英子这么做也有一定道理,她应该是无法接受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的赵子赟夫妇二人会突然翻脸,她绝食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如果死在赵子赟手上算是一种解脱。
桥本可以先放放,赵子赟和陈娇儿一起来到岛田英子的房间,英子的住处在两人家的边上,赵子赟和陈娇儿成亲后,岛田英子不好和他们住在一起,陈娇儿便在自家后面盖了两间房,给岛田英子住。
门口的卫兵见他们二人过来,立刻立正敬礼,赵子赟回礼后问:“怎么样?”
“报告军长,老样子,不吃不喝,已经昏过去两次,我们趁她昏迷,让董夫人帮忙喂了些蜂蜜水。”卫兵答道。
轻轻叹了口气,陈娇儿道:“开门吧。”
吱呀声中,房门打开,一股难闻的味道从屋中飘出,陈娇儿心中一酸,她和英子长时间相处,多少有些感情,她知道岛田英子是很爱干净的,住的地方一尘不染,从现在的情形看,她确实不想活了。
走进房间,陈娇儿就看到岛田英子面如枯槁的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空洞无神,身上的衣服也没换过,看着邋遢不堪。
“英子……”陈娇儿忍住眼中的泪水,轻轻唤了声。
没有任何反应,赵子赟拖过屋中的凳子,坐在床边,陈娇儿则是毫不顾忌的坐在床沿,一只手轻轻抚摸岛田英子的脸,“英子…..”
作为男子,赵子赟是不太好劝的,他只是静静的听着陈娇儿和岛田英子说话,见她一直都是目无表情,实在忍不住,冷冷道:“你若真想死在我手里,我成全你!”
闻言岛田英子身子一震,陈娇儿不满的瞪了夫君一眼:“二哥,你……”
“既然她认为死是解脱,为何不尊重她的意思呢?”
陈娇儿刚想说什么,岛田英子却支撑着坐了起来,扭头盯着赵子赟,一字一句道:“你说话算数?”
“算数。”
“好,你现在杀了我!”
赵子赟摇摇头:“你现在这个样子,死了太难看,我可不想阎王爷找我麻烦。”
岛田英子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恼怒,低头看了看自己,低声道:“好,我这就梳洗。”
挣扎着下床,陈娇儿刚要去扶她,却被她毫不客气的推开:“我不要你帮忙!”
陈娇儿无奈的看着赵子赟,赵子赟冲她摇摇头,然后朝外走,“弄好了通知我。”
出了门,陈娇儿低声问道:“二哥真要杀了她?”
赵子赟笑:“先把她弄起来,回头再说。”
回到家中,足足三个小时,卫兵才来告诉赵子赟,说岛田英子让他过去,二人起身,提着从外面叫来的饭菜,再次来到岛田英子的房间,进门后,赵子赟四处打量了一番,笑道:“不是想死的人么?收拾房间做什么?”
岛田英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让门口卫兵送来热水,认真洗完后,她就有些受不了屋子里一塌糊涂,想着死也死在一个干净的地方,不由自主的将屋子收拾了一遍。
见她不答,赵子赟接着道:“既然这样,做个饱死鬼应该是能接受的吧?”说罢,亲自打开了陈娇儿放在桌子上的食盒。
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岛田英子顿时觉得肚子一阵阵难受,想想赵子赟说得也有些道理,既然都洗漱完了,也不在乎吃饱,她走到桌子边上,拿起碗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