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是这个时代相当黑暗的一个群体,可谓有官身的黑社会,一番调查考核,居然合格的所长不到两成,楚峰还有些犹豫全部替换会不会引起动荡,期间却爆发了民众投诉警察所长的群体性事件。
若是楚峰的整顿警务工作在各厅之前,或者他的免职考核过程公布于众,恐怕民众不与官斗的心理不会出现投诉的事情,张恒民众在见到高层大动的情形后,有看到所有警察所长都被免职,以为楚峰是要拿这些人法办,有些苦大仇深的,自然豁出去伸冤。
这么一来,别说两成,不被投诉的几乎没有,多多少少的都有敲诈民众的行为。楚峰知道赵子赟的想法和决心,而警察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关系稳定,加上他自己也嫉恶如仇,于是乎,全体所长都被正式免职,部分罪大恶极的还被抓起来审讯,其余的则是开除不留用,除了几名有正义感的探长荣升所长外,其余所长全部从军队调用。
先不管继任者如何,单凭这个举动,民众叫好声一片,楚峰见民心可用,干脆对警察也进行民众的投诉考核,这造成张恒几乎所有警察的大换血,近八成人员脱下了警服,成了普通人,一时间不少人人心惶惶。
警务整顿的直接结果是张恒的社会治安迅速好转,新任警察从军中转来,也多为普通人出身,经过浴火重生的三十一军士兵,在思想和素质上都不是以前那些警察可以比的,张恒民众开始得到赵子赟给他们带来的红利,别的不说,受到欺负,很多民众都敢去找警察帮忙了。
其次是张恒城市的一些变化,最大的当属下堡南边大片田地被省府购置,大批人员进入,开始建设房屋,好事者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将要建北方大学和察哈尔医学院,连同更靠南的察哈尔职业学院,以及桥东本来就有的省立师范学校,察省一下子出现了四所高等学府,很多年轻人的兴奋溢于言表,心里期盼着学校赶快建成,他们要成为第一批学子。
还有一个给民众带来直接影响的变化就是察哈尔职业学院在一边继续建设的同时,刊登了告示,在察省招收三千人左右的学员,为正在建设中的张家口钢铁厂和发电厂培训工人,这引发了一波报名潮,不过让不少年轻人有些郁闷的是,职业学院居然有学历的上限!凡是经过高等教育的一律不招!这让紧经过初等教育的人欣喜若狂。
正当民众对此不解之际,一份新报纸出现在张恒街头,“察哈尔日报?”民众纷纷掏钱购买,不料报童很是开心的说道:“察哈尔日报,十天免费!”
这是一份半官方的报纸,除了是出钱的股东外,省府并不干涉日报的运营和报道,第一任主编李再兴年龄并不大,刚满四十,他是经过三轮竞争后才获得这个位置,别人不清楚原因,他自己是猜到一点的,和来参加竞争的其他有经验的主编相比,他一直强调新闻的独立性,是唯一提出省府不能因为是股东而干涉报道的人。
十天免费的法子并不是他提出来的,陈淑珍把他找去后提出必须尽快发行,李再兴是有些不满的,报纸不比商号,要发行就必须有新闻的来源,他现在记者都只有一两个,其余人还在谈,如何发行?
不过陈淑珍接下来的要求他认为也对,新一届的省府各方面有很大不同,很多做法都闻所未闻,省府广发告示也不是个办法,通过报纸宣传,并进行一定程度的解读是一个路子,于是,这察哈尔日报提前出现在公众眼前。
这第一张报纸首先就解读了察哈尔职业学院的做法,原因很简单,张家口钢铁厂只是需要培训熟练工人,拒绝高学历的是因为察省各口还需要大量的人才,在国外、省外读过大学的,可以参加各厅的招考,到更需要他们的位置上去,别的不说,光兴办教育,就需要大量的教师。
有了察哈尔日报,察省的一系列作法都第一时间告知了民众,记者还从深层次进行了解读,随后的教育改革引起了热议。
根据南京教育部的规定,察省采取的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没什么太多疑问,不过小学不再分初等、高等,统一为小学校,这种调整也是因为察省的教育经费增加后,没必要因为经费问题分设初等、高等而定的,对于边远一些地区,恐怕有些问题,教育厅对此的调整方式是由省立小学校在这些边远地区设置和原来一样的初等小学校,解决因为学生和教师数量过少,不适宜单独设校的问题。
初高等小学校合并办学以前也有过,这没什么新意,引起争议的是察省的其他几项规定,其中小学校不再分设女校,采取男女同校是一个争论点,毕竟小学校到了六年级,不少女孩子也到了十三到十五岁,让不少守旧的人担心。
这还算勉强能接受的,教育厅居然宣布中学虽然分设女校,但并不反对男女同校,当然,男子是不会去女校的,主要还是因为距离和费用问题,可能会出现女孩子去读男校的情况,这别说民众有想法,学校也有怨言,管理起来难度大多了!
除了这个问题,还有两个变革争议颇多,一个是中考和进一步深造的规定,初中和高中都有毕业考试,考题由教育厅组织后统一出题,以作为下一步深造的参考,至于深造,有些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初中毕业只能进入职业学校或者高中,而不能进入高等学校,进入察哈尔的北方大学、医学院,甚至是已有的师范学校必须高中毕业,这对不少年轻人来说是个打击,以往师范学校是不少人的出路,现在好了,怎么也要多读两年才行。
此外是课程改革,按照南京教育部颁布的《小学课程暂行标准》,规定小学课程为国语、社会、自然、算数、劳作、美术、体育、音乐、书法、道德伦理九门,不含党义,这个调整还不大,但中学的就比较大,初中,高中都为必修和选修,其中初中必修课为国语、数学、历史、地理、物理、化学、生物、体育八门,选修课为外国语、美术、音乐、卫生、军事训练、古诗词几门。
高中则进行文理分科,不管文科理科,国语、数学、体育、哲学、文化史和科学概论为必修课,而作为偏文的,专修课为外国语、国文、现代文学、社会学,偏理的专修课为高等数学、化学(物理)任选一、生物、实验学。
和南京的《中学课程暂行标准》相比,察省的初中明显学习科目要多,其次是高中,和教育部的普通、农、工、商、师范的分类完全不同,仅仅是采用了普通科里的两个偏文偏理的分组,这种变化最大的特点就是延长了教育时间。
职业学校在察哈尔还不算太普及,初高中的改革让很多人难以接受的就是原本属于高中范畴的师范居然高于高中,进入师范需要高中毕业,当然,这里面也有特例,那就是美术、音乐、体育这些科目有特长的初中生可以直接申请读师范,但和高中升入师范的学生相比,学习时间要长一年,达到三年。
高等学校自然是自主招生,每年一次,教育厅只是规定了职业学校的教学年限和内容,察哈尔职业学院为例,初步设定的科目有工业、农业、商业、医疗卫生、社会、蒙学、机器应用六科,分初等和高等,初等两年,高等两年,不论初等高等,毕业后都可以申请到高等学校深造。
其实这个教育改革内容在省府也是争议不断,只是赵子赟坚持,这个内容王颂花了不少心血,赵子赟认可这个内容最大的原因就是老师本身就是从事教育的,王颂对马麟提出的方案修改后,曾经给他解释过,小学和初中要让学生掌握一定的系统知识,高中和高等教育才是培养专业化的人才,同时,王颂是不太赞同学生过早进入社会工作的,按照这个方案,从职业学校初等出来,也需要十一年,以七到九岁年龄段入学,到进入社会那一天,是十八到二十岁,比较理想的一个年纪。
课程设计上,王颂也是煞费苦心,首先便是把外国语列为选修课程,这个是他自己都深恶痛绝的科目,在现代,堵死了很多有才华青年的路,其次就是增加了小学里的书法、道德伦理和初中选修你的古诗词等,他希望一些传统能够延续下去,这是千年传承下来的精髓。
争论的最后结果是赵子赟显示出少有的蛮横,不管别人怎么说,就照这个!有教材的先用现教材,没有的编!
好在察省的教育规定小学是必须读的,初高中到不尽然,很多民众认为省府没强行规定,也就不再纠结此事,只有男女同校一事吵吵了很多年。
明面上的变化吸引了不少人目光,暗地里的一些大动作就没那么引人注意,为减缓察东一线的防守压力,陈振林带着参谋部的人去兴安岭沿线走了一圈后,实施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让张学良一度苦笑不已。
进入察东的主要线路有三条,一是从围场出来后,沿滦河支流北上到多伦东,与经棚到多伦的路合在一起,从红花山一线进入多伦,一条是从围场出来,过滦河,与丰宁到多伦的路合围一条,由森吉图北上多伦南部,第三条是从丰宁出来经大监到枯源。
三条路中,最好的是第二条,但多伦南部不是很好防守,陈振林硬是调集大批炸药,将森吉图附近河流上的桥梁全部炸毁,并把森吉图到多伦的这一段路炸得一塌糊涂,大坑是一个接一个,还有几个小山被直接炸塌,将道路完全堵断,骑马过个人没什么问题,走大车就不可能了。这样一来,察东勉强通车的只有围场、经棚到多伦和丰宁到枯源两条,陈振林终于可以放心重点加强多伦东面的防线。
这个举动自然是为应对以后日军进攻,不过此时张学良看下来却是别有滋味,察哈尔毁掉最好的一条路那基本上是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若不是考虑民间还有往来,张学良相信,另外两条恐怕都保不住。
楚峰在整顿张恒警察之后,除了加紧宪兵组建外,另外的重头戏就是两个局,特别安全局需要在外大量布点,这有张瑞帮忙,难度不大,也就是在北方,南京、上海这些地方先期弄些茶馆、饭店、商号什么的,做些不引人注意的小生意,真正是军事情报局有些棘手,按照赵子赟的设想,楚峰需要建立一个情报分析科和一个侦听破译科,两个科都缺人。
楚峰不得已开始在各厅寻找动电讯的人才,恰好耿臻义到陈振林处汇报电话公司的事情,陈振林觉得电报电话恐怕有些相通之处,便随口问了他一句有没有懂电讯的人。
不料耿臻义一句话让陈振林凝视了他好一会,耿臻义当时问道:“敢问陈军长是找破译电报的人吗?”
看着陈振林的表情,耿臻义也知道自己的话有问题,他急忙解释道,他并不懂这个,是察哈尔电话公司成立后,有几个山西的人来找活计,说他们在太原是做电报的,想着以后电话电报业务都是要弄,耿臻义就把他们留下来,几人水平确实厉害,好奇之余,耿臻义便问了他们原来的工作,几人也不避讳,说以前是太原电讯处的,主要做破译电报的工作。
“你知道他们为何要来察哈尔吗?”陈振林问道。
“据他们说,太原电讯处几个核心人物都走了,阎锡山因此对他们也颇多怀疑,他们说做他们这行,最忌讳不被信任,待在山西恐怕有性命之忧,便带着家人来张恒,指望到电报局这些地方找个活计。”
“把名单给我,注意保密,今天我们的谈话不要向任何人说起。”陈振林道。
耿臻义写了几人的名字,回去后还时不时关注几人,他觉得陈振林要他们的名字是有用意的,不过出乎他意料,近乎一年,没有任何动静,直到三三年初,才有人来将几人带走,随后耿臻义便接到通知,几人已经加入军职,对此他是流了冷汗,察哈尔居然考察了几人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