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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宝刀配英雄

    传说,西楚霸王项羽掌中宝枪,乃用天降陨石铸造而成,光芒四射,枪长一丈三尺七寸,重九九八十一斤,且枪锋锐利,枪身极重,正所谓:点中必死,扫到必亡。其事真伪虽已不可考,但却深深地“荼毒”了一大批血气方刚的游侠儿。

    王凌即是被“荼毒”的人之一。梁祯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头插五色鸟羽,身披火红色的蜀锦袍,腰间挂着一把刀柄跟刀身一样长的刀,手中抓着一根由一条粗木杆及一块被打磨成三角形的大石头组成的“枪”。

    韩霜灵打趣道:“怎么,还没死心啊?”

    “哼,我一定要学会这‘霸王’枪!”王凌鼓起腮帮道,同时“哈!”的一声,将“霸王枪”往前一刺。可这“霸王枪”的枪头实在太过沉重,乃至于王凌根本就不能让它保持平衡,枪头刚刺出不到三寸,便“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韩霜灵捧腹大笑,“得了吧你。”

    “切,你还看不起我?”

    “来,看看这个。”韩霜灵从平板小推车上抱起一把造型不伦不类的弯刀,“合适你不?”

    “哎呀,这么沉?”王凌显然没料到这把巨型弯刀竟然如此沉重,就连脑袋都被它“拉”得要撞到地上了。

    “当然,这把刀的来头,可一点不小,想听不?”

    王凌一听,一把拉起韩霜灵的衣袖,蹦蹦跳跳道:“快说快说!”

    “舍弟这人就是这样,还望司马勿要见怪。”王晨头戴一方白色纶巾,怀抱着一把剑身修长的铜剑,他看上去也不比王凌大多少,但其气质,却要超过王凌许多。

    “王君说的哪里话?”梁祯轻轻摆手,“常言道,宝刀配英豪。贤弟年不过总角,却端的英武过人,想必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梁祯这话,也不算作恭维,因为就正史而言,王凌日后的确实成长为了一个文可牧守一方,武能御虏于外的人物。倒是他的兄长王晨,在王允被杀,与王凌一并逃回太原老家后,就不再见诸于史籍。

    “哈哈,司马这话要被舍弟听见,他定高兴得三天睡不着觉。”王晨边笑边摇摇头,“司马,可否荣某请教一件事?”

    “王君请讲。”

    王晨微微仰起头,看着树梢上的夕阳:“十常侍把持朝政,多放父兄横行州郡,祸害百姓。这平常之人,对他们栗宣狼等众,皆是避犹不及。不知司马为何反其道而行?”

    “不知王君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王晨眉毛一扬,剑柄微微指了指韩霜灵,笑着道:“梁司马莫非也是性情中人?”

    梁祯脸一红:“王君好厉害的眼睛。”

    “灵儿聪慧过人,若不是某已经娶亲,某也想娶她了。”王晨打趣道,然后一拱手,“在下预祝梁司马早日与灵儿比翼双飞。”

    “王君你就别再笑话我了。”梁祯可不敢受王晨这话,只好苦笑着摆手道,“某现在,已经快被栗敬逼到绝地了,哪还有心思想这婚嫁之事?”

    一提到栗敬,王晨当即神色一厉:“栗敬这人,上任这些人,都不知祸害了多少人家,如今这平陶,除了我王家外,也就剩韩、郭数家还未遭毒手了。”

    王晨口中的郭家,其实也是大有来头,人家是太原郭氏的旁支,而郭氏的前任族长,是大司农郭全,实打实的三公,而现在的族长郭緼,也做到了雁门太守,货真价实的两千石。栗敬和栗宣狼再狂悖,也不会去触他们的霉头。

    “不仅如此,他还私扣军粮,我们来这几天了,一粒粟都没有供应过。”

    王晨收起了凌厉的目光,“唉”的叹了口气:“但栗敬又怎是这么容易除掉的?这些年来,他们作过的恶,比漠北的黄沙还要多,但却依旧能屹立不倒。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有陛下的宠信。”

    “某看未必。”梁祯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经过刚刚的交谈,他察觉,王晨的语气之中,竟隐隐有要生啖栗敬其肉的感觉,于是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梁祯决定“拉”王晨上船,借助王家的力量,来对付栗敬。

    “哦?司马何出此言?”

    “陛下虽然宠信宦官,但这宠信也是有限度的,如果让陛下知道,宦官威胁到了大汉的根基,那陛下还会放纵他们不管吗?”

    “哈哈哈哈哈哈。”王晨对空大笑,“梁司马啊梁司马。你还不知道最近雒阳发生的事吧?”

    “哦?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上个月,我的子师族叔。就曾上奏揭发张让的门客私通黄巾蛾贼一事,可到现在,那张让,依然安于泰山啊。不仅如此,还发出风来,说子师族叔,在平定黄巾之乱的时候,杀良冒功。可就是这漏洞百出的谎言,竟然都有人信。”(注:1)

    “陛下称张让、赵忠为‘让父张母’,因此他们的地位,自然难以动摇。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父兄,尤其是这个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栗敬、栗宣狼,陛下也会保。”

    王晨似乎动了心,身子向前一倾:“那不知梁司马可有良策?”

    “良策自然有,不过,某需要王君的配合。”

    “不妨说说看。”

    梁祯拍了拍挂在腰间的佩刀:“皇甫将军调我们前来,是为了协助张使君,平定并州的蛾贼,蛾贼一灭,我等自然会走。因此,我等所需要的,只不过是粮草耳,但就是这,栗敬也不肯满足。”

    “所以,某断定,这栗敬很可能就是蛾贼的内应。其目的,就是要让我部陷入无粮的困境,好让蛾贼一击即溃。这就是为什么,某一到平陶,他便弄了一出子虚乌有的兵士无故伤人案,并以此为借口,不供给我部军粮。”

    随着梁祯的讲述,王晨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也一点点地舒展开来,尤其是到梁祯说完时,王晨的嘴角,更是浮起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是个好方法,唤作常人,可以灭门了。但栗敬嘛,火候还不够。”

    梁祯适时将话题抛给王晨:“听王君此言,想必也有良策了?”

    “嗯,重点不在栗敬,而在他的儿子,栗宣~狼!”

    栗宣狼这几天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因为,他心心念念了一年之久的韩霜灵,竟然在即将被他讨进门的最后关头,生生地“飞”了,而且还像银针入海一样,没了音讯。

    “去死吧!”栗宣狼一松手,“咻”的一声,一支长箭便飞了出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十步开外的那棵血迹斑斑的古槐树的树皮上,又绽开了一朵血红色的玫瑰花。

    “君子,你就饶四夫人吧!”栗宣狼身后,六个仅存的妻妾一并跪下,脸色苍白地求饶道。

    栗宣狼在平陶县共娶了六妻八妾,一共十四个女人,但能活到现在的,就只剩了这六个,如果再加上已经被捆在槐树上当箭靶但尚未断气的四夫人,那就是七个。

    “就你?”栗宣狼一巴掌掴向其中一个妇人,“就你这丑八怪也好意思跟某说话?哈!!”

    “还有你!皮肤糙得跟这棵老不死的树一样,也好意思在某院里出现?”栗宣狼从箭壶中抽出一把长箭,不由分说地扎向另一个妇人,妇人惨叫着想要躲避,但却被栗宣狼一把揪住头发给扯了回来,“躲!躲!让你躲!让你躲!”

    “君子饶命啊!君子求求你,放过贱妾们吧!”在被捆在树上哀嚎的四夫人,以及那个已经被扎得跟个到处漏水的烂水袋一般的妇人的双重打击下,有两个妇人崩溃了,只会“啊啊啊”地惊叫,并到处乱跑,有两个还有点理智地则一个劲地求饶。

    “放过你?”栗宣狼扔掉手中的箭矢,轻轻地捧起一个妇人,这个妇人的螓首已因连续叩头而布满鲜血,“放过你?好啊,你把狗婆娘抓回来,给我当箭靶,我就放过你。对,我不仅会放过你,还会给你好多钱?怎么样?你做得到吗?”

    “呜呜呜呜~”妇人哪里知道韩霜灵躲去哪了,但又不敢直接说自己做不到,于是就只能一个劲地哭着。

    “啪”栗宣狼一巴掌将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妇人掴倒在地:“滚!没用的东西!”

    就在栗宣狼准备再度大开杀戒之际,一个恶少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公子,找……找到了!”

    “直娘贼的!找到谁了?”

    “韩霜灵……韩霜灵找到了。”

    “说多少次了!是狗婆娘!狗婆娘!知道吗?”

    “啪”恶少年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小的们找到狗婆娘了。”

    “她死哪了?!”栗宣狼这才放过了倒在地板上的妇人们,逃出生天的妇人们赶忙连爬带滚地消失在栗宣狼视线之中,生怕再被他抓回来折磨。只有那个被捆在树上的四夫人,眼神渐渐地由痛苦变得绝望。

    “在……在梁祯的大营里。”

    “好!你立刻召集兄弟们,跟某杀进去,将梁祯跟那狗婆娘都抓回来!”

    “公……公子,那可是大……大营啊!合……合适吗?”

    “去你的!老天爷第一,老子第二!连陛下都拿我等没办法,他梁祯算个卵!跟某走!”

    注1:《后汉书》:(允)讨击黄巾别帅,大破之,与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儁等受降数十万。于贼中得中常侍张让宾客书疏,与黄巾交通,允具发其奸,以状闻。灵帝责怒让,让叩头1陈谢,竟不能罪之。而让怀协忿怨,以事中允。明年,遂传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