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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月貌毒心,蛇蝎美人

    眼见着胡垆命林诗音亲自去取来一个大碗,而后从袖中取出那个朝夕不肯离身的碧玉葫芦,变戏法般从巴掌大小的葫芦中倒了满满一碗琥珀色美酒,李寻欢嘴角微微抽搐:

    “师叔,你确定颦儿只要饮了这一碗酒,便能够解了那七虫七花之毒?”

    “寻欢你尽管将心放回肚里!”

    胡垆满口打着包票,

    “这是贫道用亡妻生前炼制的一枚‘冰心辟毒丹’浸泡多日制成的解毒灵酒,常年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只要不是沾之即毙的烈性剧毒,都能用此酒来化解。”

    一旁的林诗音也有些为难地道:“师叔,那也用不着整整一大碗罢?这解毒灵酒终究也是酒,颦儿还是个孩子……”

    胡垆摊手道:“这丫头中毒多日,体内的毒性已深入脏腑。这灵酒若是少了,只怕难以清除所有毒素。”

    听了胡垆的解释,林诗音倒是比李寻欢更快做出决定:“既然如此,夫君且陪师叔到外面稍坐,妾身喂颦儿服药。”

    李寻欢见妻子如此说,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而后请胡垆到外面落座奉茶。

    胡垆放着那杯上品茗茶碰也不碰,只是拿着碧玉葫芦往口中倒酒,见李寻欢有些神思不属,时不时下意识地向内室张望,便向他询问其另一件事:

    “你武功已达先天之境,又学了《怜花宝鉴》中的诸般奇门杂学,怎地连一个孩子都护不住?那‘七虫七花膏’可是要涂抹在施毒对象的肌肤上才能生效。换言之,若非对方不是想以颦儿威胁你,贫道此刻已见不到这乖孙女了!”

    李寻欢也早想到这问题的严重性,脸色有些难看地道:“不瞒师叔,弟子坐在这个位置上,早成了许多人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这几年来单是暗杀行刺已不知经历过多少。但仰仗师叔所授《怜花宝鉴》中的一些手段,倒也能护得自身及妻女安全。此次却是事有蹊跷,当时颦儿正在家中,那五毒童子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弟子所设的十三道防护,将毒物施在颦儿的身上后无声无息离开……”

    胡垆目光闪动,若有所思:“那五毒童子虽有些本事,也不该能在你府中长驱直入。而且他舍弃作为招牌的‘五毒水晶’而选了施毒难度更大的‘七虫七花膏’,有无可能是知道你学了《怜花宝鉴》,其他毒物难不住你?”

    李寻欢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弟子也想到这些,因此事后在府中反复筛查几遍,却并未发现内鬼。”

    “待贫道想一想有甚办法……”

    胡垆说罢,将双目微阖似在沉思,其实却激发了一双灵耳的采听之能,霎时间捕捉到整个李府内不论大小的所有声息。

    却说被胡垆用“惑心术”小小教训了一回的麻脸中年此刻已到了府中的一座清幽雅舍之内,苦着脸站在一个正端坐桌边拿一柄小剪刀修剪花枝的少女面前,聆听少女苦口婆心的劝诫:

    “女儿已说过多次,诗音姐姐虽将女儿视同手足,但咱们也该懂得寄人篱下的本分,做事规行矩步,不可逾越。何况姐夫身居高位,正所谓‘谈笑用鸿儒,往来无白丁’,能直接登门的又岂是寻常人物?爹您怎能随意显摆甚管事的架子?听你说那位道长是姐夫的长辈,此次幸亏他只是小小惩戒你一回便不再计较,若他当真追究起来,纵使姐姐和姐夫有回护之意,咱们父女又有何脸面再留下来?”

    这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年纪,一张俏脸美得惊心动魄,雪白长裙下的身躯峰峦叠胜,却比许多花信少妇更加凹凸有致。

    麻脸中年被数落得连头也不敢抬,那副嘴脸不像父亲倒像儿子,直到少女停口不说,才陪着难看的笑脸道:“仙儿你说得都对,爹这次知道错了。嘿嘿,只是如今爹脸上疼得厉害,想出去玩两把散散心……”

    少女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从身边摸出一个小小的荷包:“这是女儿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该够你在赌场玩几次了。但爹你一定要记住,输完了便须立即停手,决不许向赌坊借贷,否则……”

    麻脸中年听了一个“否则”,似是想到什么恐怖之事,蓦地打个寒颤,脸也有些发白,干笑道:“乖女儿放心,爹再不会做那等糊涂事。如今只是小赌怡情,小赌怡情,哈……”

    说罢便拿过那荷包,一溜烟地跑出房去。

    “唔……”

    等到父亲刚刚出门,方才还满脸端庄的少女忽的目生春意,霞飞双颊,口中发出一声充满异样情绪的低吟,喃喃道,

    “你这死人,居然当着爹爹的面作践人家,简直坏透了!”

    随着话声,她垂直脚边的长裙蓦地一动,一个短裙赤足作苗人打扮,身高不满三尺却生了一张丑恶成年男子面孔的侏儒钻了出来。

    他伸出细长几如蛇信的舌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喉间发出低沉嘶哑的荷荷怪笑:“小蹄子,本峒主的长处,你还未真正领教哩!”

    “你的长处在哪里?”

    少女吃吃轻笑,抬起一只穿着绣蝶花鞋的右足,轻轻搁在侏儒的左肩,裙摆下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纤细小腿——她这件秀雅白裙之下竟是空无一物。

    凭着身高的优势,侏儒将少女裙底风光一览无余,一双本就明亮如灯的眼睛燃起炽烈火焰,口中发出一声低吼,蓦地抬手抓住肩头的小腿轻轻一掀,少女整个人便从座椅上飞了起来落在后面的床榻上。

    侏儒纵身如饿虎擒羊般扑了上去,一时床榻间传出粗重的喘息和曼妙的低吟。

    片刻之后,轻微摇摆的床榻恢复静止,床帏内传出两人的对话:

    “胡垆道人医毒双绝,若被他解了那小丫头身上的七虫七花膏之毒,咱们却不好向雇主交代。”

    “休说本峒主的‘七虫七花膏’无人可解,便是能解,本峒主还能再下。”

    “难道你不怕那胡垆道人?听说你干娘大欢喜女菩萨都死在他手中。”

    “哼,正面交手,本峒主当然不是他对手,但杀人的手段又何须用在正面?本峒主这便去查探一番,若那胡垆敢坏咱们的好事,本峒主便放出‘极乐虫’生吃了他!”

    等谈话声消失后,榻上的侏儒已不知去向,只留下拥被而卧将两条白藕般手臂露在外面的少女。

    她看了看手中一部在封面题着《五毒秘录》四字的古旧书册,随即毫不在意地抛在枕边,满含不屑地撇嘴道:“这男人已经没甚用处,此次正好借胡垆道人之手清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