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童的六把刀子刺下去的一刻,一股子难闻的烟雾散开,熏得人直睁不开眼睛,女枢撩起袖子的摆条挡在面前。
“呦,还挺惊喜的,我原本以为你就是从天道盟来要人的痴情儿郎,不过太清的这位青梅竹马我是听闻过一些的,并不像是这般鲁莽的性子,如今看来,你还真就是不是他。”
女枢站起身,两只飞针直直甩了出去,飞针刺破烟雾,小童紧忙将大门关闭。
“不用关了,若是关了,这里的毒气就够我们死在这里了。何况他已经逃出去了。”
太清神情凝重,死死地盯着门外看。
“所以,那不是他?”
“怎么?你希望你的盖世英雄是一个抛下你自己跑了的货色?”
女枢走出门口,抖了抖袖子。
“既然这件事情你没有回应天道盟,天道盟也没把你看的太重,我就留你们三姐妹一条性命吧,以后要尽忠为我办事,我会定期给你们解药,解掉你们身上的寒泉水的寒性。”
女枢说罢,就朝着堂内走了出去,随后小童带着太清虚清玉清三人朝着二层走下去。
“可是,刚刚那人就这样走了吗?”
就这样走了?可没有这么轻松。
眼瞧着地上是没有飞针留着的,那就说明。
此时在远处高高的楼阁身后的小巷子,空无一人,那男人跪在地上,手臂上的飞针整齐的插在了小臂与大臂上,他知道这针有毒。
从衣服上扯掉一条布条,随后紧紧地勒在手臂上,阻止毒性蔓延开来,至于这条手臂还能不能保住,也只能看多久能找到人医治了。
“公子身上插着的飞针,应当是玄机门女枢独有的彼岸花蕊吧。”
“什么人?”
那男人受到了惊吓,果然将自己的倭国口音暴露出来。
“你冒充的人,不过你不用紧张,我可以给你解药。”
这次正是九公子去玄机门找女枢沟通,却看到玄机门大门紧闭,从房梁上摸了摸,毕竟当时池子在外围,人又多,没有人发现了九公子。
“你想做什么?”
九公子没有表情,只是很是冷漠的将手中的瓶子放在地上,对着那人一推。
圆形的瓶子翻滚着到了那人面前。
“我不会用的。”
“那你的手臂就不用要了,我再送你一把刀,是断臂还是服药,你自己选。”
九公子又将随身的匕首丢在了地上,就在药瓶子的边上。
“你想我做什么?”
那人没有想要用药的意思,但是他也并不想死。
“不用做什么,像你这样的人也做不了什么。我只是观了观如今的棋局,很有意思。我自诩算无遗策,也打算参合进来下一盘棋。你吃了药,给你家家主带一句话,就算报答了。”
那人看了看九公子,手臂已经开始从胀痛变得麻木没有知觉。
“带话可以。”
那男人一把从地上捞起了解药,随后一口吞了下去。
九公子看愣了,一扶额头,随后摇摇头。
“不得不说,你的选择很是正确,但是你得智慧似乎不够。你甚至没有问过我那解药如何用。”
男人原地石化。
“药......还有吗?”
九公子摇头。
“谁没事带着一堆药出门,不过方子我有,不如你过几日来拿。你今日虽然用错了,但是吃下去也能延缓你得毒性,一个月内找我来取下一瓶就是了。”
那男人咬了咬牙。
“你还是打算利用我,没有完成你的任务,我就没有解药。”
九公子拍了拍脑门:“药,是涂得,是你自己问都没问吃下去,如今又成了我要威胁你,难不成我要把这玄机门一等一的暗器解药方子给你?与玄机门为敌?”
那男人细想想也是,不过绝对不能对组织不忠心。
“我不需要你的药了,我可以战死,你的话我会替你带到。”
说完,就一把跳上了一旁的箱子,要走。
“你等等,你有没有想过,如今你既然中了彼岸花蕊的毒,又能好好地走回去,你的主人会怎么想?他不会知道你的大义凛然,中毒不死,必然是有人给了你解药。”
男人又一次石化在了房梁上。
还是选匕首死了算了,反正如何都是死。
“那我自尽便是。”
“自尽也可以,但是你收了我的药,答应帮我带话,总不能言而无信。”
“你到底想如何?你杀了我吧!”
九公子皱着眉头一脸无辜:“我杀你干嘛?我是来救你的,为了你帮我带句话。现在是你把事情弄得如何如何的复杂,倒也没有什么道理对着我大吵大闹。”
那男人一把坐在地上,气的脸都红了。
“那我怎么办!”
“你要么回去,把事情的经过跟你家家主说一遍,但是他信不信,估计就不好说了。”
那男人一翻白眼,只想一头撞死。
“不然,你也可以隐瞒自己中毒的事情,但是被查出来必然会死。”
九公子倒也没有什么精神去研究他的死活问题。
“便如此吧,你要带什么话,我回去了。”
那男人说话的语气软下来不少,几乎就是收了欺负的小孩子要回家去哭的感觉。
“告诉你们家家主,龙城府九公子,三月之内,必破暗良社。”
那男人微微张口,想同九公子辩驳,但是今天废了的精神已经够多了。
“确定?那我走了。”
“好走不送。”
随后,那男人便终身一跃,跳到了一旁的甬道上。
“有意思,接下来就该去找幽州城的刺史了。”
九公子摇着扇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城中心走过去。
春日熙熙,山月迎风。
“门口那个小白脸,你站住,我们家将军有事找你。”
门外的那个将士衣装的人说话极其不客气。
“哦?你家将军是?”
九公子正是做了一副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一回头,确实看见那人策马贴身,随后一把将自己举上了马背。
“诶,你!”
九公子就这般被揪着脖领子拎上了马。
“我家将军是谁,一会你就知道了。哼。”
来者不善,不过这幽州城能称得上一声将军的,就是节度使和经略使,恰好,都是一个人。
九公子虽然心中不畅快,但是自己的形象要紧,如今脖领子已经松垮,那人骑着马,九公子就饶有兴致的在后面整理着衣裳。
“下马。”
那人一把从马头翻身下马。
九公子缓缓跳下马背,将衣岚一扯,依旧是服饰整齐。
“你倒是有闲心,一会我家将军怪罪下来,你哭都来不及。”
九公子借着门口的火光一看,这人张的五大三粗。手上还有偌大的一条疤痕,从装饰和腰牌来看,应当就是这幽州城的副经略使。
四品官,比自己小了一丢丢。
九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自己的官职来了,似乎是被凌羽这些年念叨的,也可能是从来了这幽州城,又一次跟朝中之人有了来往才开始的。
那副使是个急性子的,大步大步的走在前面,九公子确实饶有兴致的撑开扇子,一边走一边观赏着园子。
要么就说那些武官虽然会享受,但是不会品味,如今能在北境修了这版秀气的园子,一定是请了江南的名匠重金打造的,不过眼瞧着那河边、石缝中的杂草都冒头有半人高了,一看便知道是不经常赏玩,也没有精心打理的缘故。
“着急什么,如今我还没有吃晚饭,你们若是急了,我怕是没力气和你们家将军说话。”
“诶,我说你这个小白脸,一个小小的少卿,来了将军府不是应该吓得浑身哆嗦,什么都不敢说不敢看,你倒是胆大包天。”
九公子笑笑:“将军在外面拼杀惯了,所以觉得我们这些文人墨客都是怂包,虽然有几分道理,但是也有一些应该让将军另眼相看的,就好似我,将军觉得我与他们一般吗?”
那将军听着九公子说着这些玄玄乎乎,文文啾啾的句子,听不大懂,但是就是觉得头疼,随后摇摇头。
“行了,将军说过要把你请回来,所以我不能打你。你也别在我耳朵边上念念叨叨,若是一会将军说可以随意处置了你,我一定好好赏你几鞭子,把你打的躺在床上下不来。”
九公子白眼一翻,这人不仅憨憨,还没有脑子。
再说回来了,刚刚他说道,他们家将军明明说要把自己“请”回来,怎么就这般凶悍的将自己提了来?难不成这幽州城的将军府,全都是这般“性格直率”之人?
“大哥,我把这个小白脸给你带来了!”
走了许久,那个副使都开始不耐烦了,眼瞧着灯火最亮堂的地方到了,他就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将头盔一摘,随意在一边的胡床上坐下,喝起水来了。
“这么气派,怪不得要走这么远才能到,当真是不可方物。”
九公子迈着大步子进去的时候,确实是有些慌得。
幽州城的节度使,之前根本就没有过接触,如今看来,别像是他这个副使一样蛮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