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点到为止,收了枪吧。”
正是两把红缨枪搅在一处,眼瞧着哪一方松了劲就会被对方捅上一枪,奕锋挥刀自下而上将姬阳与凌羽分开。
“为何不解释?”“为何不帮我?”
两人明显意犹未尽,此时瞧着奕锋,火气聚在一处,都不约而同地对奕锋发了发火气。
“两个小祖宗,你们一见面便风风火火的动起手来,我若是那时拦下了,还得了?”
奕锋是堆了一脸的委屈,清风吹过三千里,却有人嫌起冷来了。
“奕锋说的没错,哪怕当时我们拦下了,日后你们动起心思来,总是要再打的。”
九公子摇了摇画扇,悠哉悠哉的趟了过来。
“凌羽,这位是你的小师妹,姬阳。”
“师妹?苍天啊,这去了一趟玄机门,公子又捡了个徒弟回来?当年我是哭闹了一月,老大人几乎是要被我嚷的半小月睡不着才勉强答应我拜入你的门下,这会子,她?”
凌羽是一脸的委屈,泪汪汪的眸子几乎要掐出洪水来了。
九公子自然也是一脸的无奈,若是有得选,凌羽不收,姬阳也不收,轻松快活的过日子,多好。
“扰不了你几日,完成了任务之后,我就走。”
姬阳收了枪别在身后,甩了甩右手,虎口处已经渗出血来。
“倒也不必!既然你是师妹,你应当叫我一声......”
凌羽倒是想得开,方方还梨花带雨凄惨异常,这会子竟然又嘿嘿笑了起来。
“好了,不要为难姬阳,回去收拾东西吧,玄机门请我们过去小住一段时间。”
“玄机门?今日出门时候公子还说那里是个是否之地,怎得现在偏偏就要去了?”
凌羽是一头雾水,按平日来说,九公子是一个对事情及有见地的人,他说是坏的最后一定可以证实是坏的。
这会子,出门时候还说不愿意跟玄机门有太多不必要的接触,眸子一转竟然就要去玄机门借宿了。
九公子也是实打实的瞥了他一眼的,这自然不是他愿意插手的事情,只是如今朝堂混乱,自己的父亲在寿王手中,龙城府又被杨国忠盯得死死的,并不适合出手相助。
那说来道去,自己现在身上背负着追寻《制茶典》的任务,节外生枝是万万不可,只好接受了玄机门的帮助。
日落西沉,有萤鹊啼鸣,落在枯藤之上,生出几丝凄凉。
玄机门在门口开了一间铺子,只做是茶馆,又挂上了“通宵天下”的招牌。
多年前那华倾儿就说过,玄机门的女枢十分希望九公子能够进入玄机门成为一名谋士,当年九公子是用一句谜拒了的,那谜无解,正如这件事情,没得谈。
可如今寄人篱下,不还是开了铺子要给人做生意,而且不似玄机门那般轻松,开了茶馆,迎八方客。
“请问,今日还有秋露白吗?”
一老叟颤颤巍巍走来,叫住了正在搭起廊棚的奕锋。
“老先生,我们今日打烊了,明日请早。”
说完这话,脑中一闪,奕锋才意识到,这边开的是茶馆,秋露白是酒,哪里来的秋露白给他?
“可是我就想喝一口秋露白。”
“先生许是急了,我们这处是还未开张的茶摊子,明日请早有好茶。只是这秋露白是酒水,您往前五十米,有一家客栈,齐全一些。”
奕锋是堆了一脸的好脾气,毕竟今日得了自己身世的下落,并不是早期预想的那般。
“你们玄机门不是通晓天下事,顺遂天下愿吗?怎么一壶秋露白都弄不来?”
奕锋有些恼了,这都是些什么人?说得清清楚楚这里是一家茶馆,没有酒水,还要咄咄逼人。
只是身在异处,并且九公子此前就交代过不要在幽州城弄出太大的动静,遂转过眼看了看一旁的姬阳。
姬阳立在一旁堆着烧茶用的灶子,瞧了奕锋的眼神,点点头便里面走去。
“先生,更深了,我想着你来玄机门许是有别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叫掌柜的。有风起兮,您进来将歇着吧。”
跟了九公子许久,奕锋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瞧上去越是奇怪的人,其实身份越是离奇。
九公子本想着人多,烧了一胡盆的暖水要沐浴,可瞧见姬阳大步地来,站在门口不声不响。
“姬阳,是否前面有什么事情要你和我说,我还没有沐浴,你可以进来。”
门吱呀呀的打开,姬阳没有抬起眸子,只看着地板。
“公子,门口来了一个很奇怪的老叟,奕锋兄长应付不来,让我来请您。”
奇怪的老叟?
九公子就知道自己这一路不会这么顺利,说到底有些门路的人都喜欢装神弄鬼的出场,就像是华倾儿,当初就弄出了一副幽州大众女神的做派。
“知道了,我更了衣裳就去。”
九公子并不知晓,门外的人,竟是能够左右他在幽州前路的人。
长安,内宫。
杨国忠一脸愠色的瘫倒在柱子旁,咧着嘴撑起燥红的面皮,仔细端详着眼前且歌且舞的伶人。
寿王坐在他的对面,明显今日的菜色并不符合他的胃口。
“殿下,烽烟阁的人正在门口候着,想和您汇报。”
一个身穿天使衣裳的男人走了过来,附在寿王耳旁小声说着,那声音十足的浑厚,哪里象是一个阉人。
“父王,今日我府上有些事情定夺不下,儿臣先......”“去吧!”
寿王紧了紧喉咙,之后微微笑着:“那儿臣告退。”
“寿王殿下这是去哪里啊?这是范阳节度使送来的异域歌舞,为何不一同欣赏完再走?可是不满意?”
杨国忠踉跄着想要起身,身后的尚宫紧忙抬手去扶,一旁的两个小宫女也来搭手。
只是那杨国忠积年的腐败,身子已经肥胖许多,三名宫女全力搀扶才得以起身。
正在歌舞的伶人是吓得不轻,她们只管歌舞,哪里知道合不合在座的口味?
此时是唐玄宗的皇子,寿王殿下不悦了,弄不好是要怪罪在她们头上,掉了脑袋的事情。
打头的伶人算是机智,紧忙跪在地上叩首认罪。
“杨相不用这么大动静,不过是府上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况且本殿身体向来孱弱,是不愿意久坐。”
“寿王是身体孱弱呢?还是有自己的打算?”
一旁开口的男子精神尚好,没有被酒气迷了心神。
“永王这话问的蹊跷,难不成,咱们寿王殿下还是因为要去见夫人,才急急离场啊?哈哈哈哈......”
此时杨国忠是对着永王打起了哈哈,但是哈哈大笑的只有他一个。
唐玄宗怀抱贵妃,根本没有功夫理会下面的事情。永王也没有理会他,在场的知道,这是杨相打着永王殿下的哈哈,一个个都装作神醉不敢作声。
倒是寿王,脸上有些不悦,轻轻的咳了一声,又狠狠的剜了杨国忠一眼。
“啊......那既然寿王殿下有事情要回去,你们继续吧,我们接着快活。”
杨国忠是一头的尴尬,眼瞧着自己喝的有些多了,竟然又惹得寿王殿下不愉快,心中满是恐惧和愧疚,紧忙在宫女的搀扶下又坐了下去。
花萼楼外,一名锦衣男子恭敬地立在门口,等待着寿王走出。
“不是说过,今天是父王的宴席,没有事情不要进宫来打扰我。”
寿王嘴上说着,却又从手中掏出顺出来的两只柑子一直,一只递给了那人,另一只顺手剥了起来。
“殿下,您想要查的事情小的们已经查清楚了,一来安禄山最近确实有心在拉拢降兵和将领;二来龙城府的九公子已经到了幽州城。”
“有趣,这天下大事竟然能被我猜中一二,我算是知道那些谋士为什么一个个都喜欢运筹帷幄。”
那男人看了看寿王,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回答这话,沧海桑田,跟了寿王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最近性情这么好过。
“那这两件事情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有,让你们查了,自然也是要有交代的。第一件事情,你让太仆寺派个人去看看兵马,当然很可能这个人回不来。不管是在驿站突发疾病暴毙了还是在路上遭遇匪徒了,都要做好提前的准备,最好是随时能飞鸽传书。第二件事,我亲自处理,不需要你们动手。这位御史台大夫的公子,到底有多少能耐,我倒是要看看。”
那男子点头,随后便要走,却又被寿王生生地拉住手。
“还有一件事情,道教既然是我大唐的国教,就应当在现在这种时候做些什么。你回去和你的人探讨探讨。”
随后,寿王将手中的柑子皮塞进了那男子的手中,大摇大摆地走出宫门。
临到宫门口,到底还是被门口的守卫甚是有礼数的拦了拦。
“寿王殿下要离宫?”
“对,有些公务在身,要去一趟幽州城。”
长夜,星河披锦,九公子的父亲仰卧一处院中,一旁的西山白露飘出淡淡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