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虎牢关失守，董贼必如惊弓之鸟。到时候董卓挟天子退守长安，联盟军谁来占领这洛阳城？长安与洛阳不同，长安是董卓的大本营，从洛阳一路到长安无数个关卡窄道。到了那个时候，谁还敢追击董卓。今日不过平原一战，便让联军吃了个大亏。到时候若是追击，董卓只需要找个地形狭窄的地方埋伏，联军说不定会立刻全军覆没。”
唐远叹了口气，继续道。
“这种情况并非只有我能够看到，潘将军同样能够知晓，甚至那些诸侯，所有人都了解事情。真到了那个时候，诸侯联盟失去了目标。反董卓联盟必然会就地解散，甚至反目成仇。如今早已废史立牧，各家诸侯回到自己的地盘，必定是招兵买马，割据一方。用不了多久，便是群雄割据的乱斗时代。而你潘凤，武艺超群王佐之才，真的愿意甘于平庸吗？”
“如此乱世，必是英雄出世之时代。无数英雄豪杰必然会脱颖而出，百花齐放。我们选择不了时代，但逢此乱世，若不能有一番作为，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一身本事？潘将军，你真的愿意辅佐一个刚愎自用毫无容人之量的小人吗？真的愿意为了一个不顾自己手下人生命，不顾自己手下人尊严，不顾自己手下人未来的小人，浪费自己的人生，埋没自己的理想吗？！”
唐远的话，一句又一句的刺痛着潘凤。
潘凤始终紧闭着嘴巴，紧咬着牙冠。
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却别的通红。
一个彼此之间不算太熟悉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如此羞辱着自家主公。
偏偏自己还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甚至，打心里，还有一些认同。
这让潘凤难受至极，他很想承认唐远的观点。
但又如何呢？十八路诸侯谁都知道韩馥手下第一大将，名为潘凤，潘无双。
难道自己还能在这个时候跳槽来曹操这里不成？
“唐远将军莫要再说了，韩馥始终是我的主公，在背后如此羞辱，我便当没有听到好了。”
“若非顾忌大局，你以为我不敢在韩馥面前说这些话嘛？”
“这...”
潘凤无奈，唐远说的没错。
就在前不久，袁术已经被唐远搞的颜面尽失，带着自己的兵马回南阳了。
“潘凤将军，未来必定是属于强者的，十八路诸侯中，或许有多一半都会很快被吞并，成为他人的势力。袁绍占领南皮，四世三公声望极高。冀州虽然土地肥沃，兵粮齐备。可若是袁绍觊觎冀州，你觉得以韩馥的能力，能否抵挡得住？”
“若是韩馥依然重用你，给你大权，以你来抵抗袁绍。或许能够保得住冀州。可如今的潘凤将军，在韩馥的心里到底还有几分重量，我想你心里比我清楚吧。若是我猜测不错，自从汜水关到现在，韩馥根本没有给你应有的治疗。否则，你的伤情也不会恶化到如今的地步。”
唐远说着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之前的大战，中军前军被隔断，整个中军的诸侯，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派人去营救袁绍。是他们不想吗？并非如此，十八路诸侯各怀鬼胎，谁都想依靠打败董卓分一杯羹，得一份功劳。与之相对的，谁都想保存实力，不愿意自家的人有折损。”
“公孙瓒所率领的军马白马义从，是整个十八路诸侯里面军马战斗力最强的，中军的诸侯把他架在那里，他不得不派人前往营救。这是无可厚非的，但你呢？韩馥本就不是主事之人，却依然派你突围去营救袁绍。你可知道，公孙瓒所派的人马，本就是弃卒。韩馥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既然韩馥早已做好失去你的准备，那倒不如你主动遂了他的愿。”
潘凤眉头紧锁，神情变的无比失落。
他又怎会不知道唐远所说的呢，自己的状态本就应该在军营里养伤。
可自从汜水关之后，整个军营的军医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无人给他医治。
他也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伤势恢复极慢。
如今仓促出兵，韩馥又吩咐自己带兵随军。
营救袁绍的时候，韩馥只给了他五百人。
若不是张郃在一旁照应，恐怕这五百人突围都难以做到。
潘凤十分心寒，自己一心效忠韩馥，可韩馥却只喜欢那些阿谀奉承的人。
如此的主公，又有什么资格在乱世立足。
若真如唐远所说，袁绍图谋冀州，那韩馥根本没有抵挡之力。
“唐远将军，你所言不错。他的确有很多的问题，但是，自古以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效力他为主公，就该从一而终，即便是死，也是如此。唐远将军武艺高强，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绝非我能比。相信有你的曹军，绝对会在未来不久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某真的很想与唐远将军并肩作战，只可惜，你我相识略晚，某怕是没有这个服气了。”
“我很清楚唐远将军的意思，只不过，我实在无法背叛韩馥。所以，真的很抱歉。很感激唐远将军看得起我。”
潘凤的话说的很决绝，总之一句话。
我啥都懂，但是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看似已经将所有话都给堵上了，可唐远却是眼前一亮。
潘凤真的不想离开韩馥吗？
绝无可能，只不过，他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说服他，可以走过自己心里那道坎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原本唐远也还没想出来，可潘凤的一句话，却是给他提了醒。
心中大喜的唐远笑嘻嘻的看着潘凤，他甚至怀疑，这个理由是潘凤故意提醒他的。
“潘凤将军你说的非常对，在下也非常佩服你。只不过，你怕是忘了一件事情。汉室虽然衰败，甚至早已经落入董卓手中成为那董贼的傀儡。可汉室并没有灭亡，无论是十八路诸侯的任何一个人，还是你或者我。我们所效力的，都是汉将。说到底，无论是你还是我，甚至还是袁绍曹操韩馥等等。我们所有人都一样，我们效忠的，是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