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姜维先生,是贤良师您在长安的眼线?”
议事厅中,刘疤眼一脸的震惊,她知道周平有本事不假,可按照她的印象,周平的本事应该仅限于会术法才对,可眼下这个藏在皇帝身边的眼线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
“正是。”
周平这边刚想把误会解释清,那边的姜维却主动点头承认了。
“我留在长安,正是周平先生的命令。”
虽然不知姜维在想什么,不过周平还是选择先配合姜维,他干笑着点头,那份心虚在刘疤眼眼中却变成了不要张扬的暗示。
“……哦……”
刘疤眼眼神一黯,赶紧低下头,她用余光看向议事厅里的其他大小头目,警告他们不要把姜维的事情四处乱传。只是警告归警告,这些头目里面有多少守口如瓶的,又有多少嚼舌根的,却是没人能说得清了。
姜维到来,一顿宴会自然是免不了的,这年头汉室凋敝,宫中用度也随之缩减;这山寨中的宴席,在姜维看来,虽然没有皇宫里的精致,却是比皇宫中要丰盛许多。
“怎么,这里的东西不合胃口吗?”
见到姜维并不像那帮山贼们狼吞虎咽,周平关切道。
“噢……不是,这里的食物很丰盛,并没有不合胃口。”
姜维赶忙摆手辩解,他看着桌上的半条鹿腿,却是拿起又放下。
“只是我在这边享受珍馐,而老……皇上却在皇宫里只能堪堪吃饱,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说到这里,姜维脸上浮现出一抹怀念,却突然自嘲似地笑了起来。
“不过皇上本来就是个清简的性子,想来就算这些东西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口吧。”
见姜维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周平却有些发懵,合着人家姜维会自我开导,自己问这一嘴还多余了。
不过汉献帝现在只有十来岁,用清简来形容一个孩子是不是有些不恰当?周平对于汉献帝的印象只有日后他退位做郎中,其他的一概不知,不过既然姜维说他清简,那就清简吧。
这一顿宴席既是接风,也是送行,姜维不能离开长安太久,日落西山酒饱饭足,却是姜维要跟周平辞别了。
“先生就送到这里吧,日后还有相见的时候,也在这一时半刻。”
山寨的门口,姜维对着送行的周平作揖拱手道。
“就这么走了啊?这天也晚了,要不住过今晚再走吧。”
一半是客套,一半也是真心,虽然知道姜维会拒绝,但周平还是开口挽留。
“先生盛情,不过先生应该知道的,前有师命在身,此番前来已是违命了……”
姜维顿了顿,他看向周平身边的刘疤眼,见刘疤眼识趣地后退了几步,他才继续开口道。
“……伯约观先生日后行事多仁善,而匪徒桀骜,就算先生收服之,也还请平日里莫忘立威,切不可让他们以为先生懦弱……”
姜维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符继续道。
“……这是家师赠予伯约的,此玉符乃一对,若有变,还请先生注入真气与其中,伯约便会知晓,定会赶来。”
接过玉符,周平打量了两眼,心里却开始腹诽了起来。
对于自己的性格,周平也算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距离杀伐果断有些距离,只是真的到让姜维都为自己操心的地步了吗?
罢了罢了,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既然人家提了,以后自己就多注意吧。
这样想着,周平不自觉地往身后看去,跟着来送行的那帮山贼们虽然是跟出来了,可有聊天的,也有盯着某处发愣的,唯独就是没有老老实实送行的,确实有些不像样子。
看来得好好管管这帮人了啊。
看着姜维化作一道流光遁向远方,周平心中暗暗道。
……
刘疤眼这几日过得还算不错。
虽然说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山寨被周平夺走了,手下兄弟的顶头老大也变成了周平,可实际上她手底下真正管的人非但没有变少,反而变得更多了。而且周平这个顶头上司不怎么管事,说起来自己的权力也并没有收缩太多。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脸上那道疤,那道让她自称刘疤眼的疤,彻底消失不见了。
其实华佗给她用药的第二天,这疤便消失不见了,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依旧沉浸在那种喜悦之中,而不知不觉的,她也像寻常女子一样,开始照镜子了。
是的,镜子,这种以往都不曾出现在她房中的事物,终于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真好。
看着镜中的自己,刘疤眼暗暗感叹道,虽然自己远没貂蝉漂亮,就连董白,自己也差了一截,不过跟山寨里为数不多的其他女子相比,自己还是禁得起比较的。
这眼角是不是可以更柔和一点?
大概是面由心生吧,刘疤眼的眼睛比寻常女子要凶狠不少,就算不做任何表情,看上去也还是少了几分温柔。
指尖按住,镜子中的眼睛看上去果然好了不少,刘疤眼嘴角不禁微微上翘,可很快,她的目光瞟到镜中的指尖,嘴角又压了下去。
那手的皮肤粗糙指节粗大,完全是男子的手,和女子搭不上半点关系。
不说貂蝉,就说董白,同样是动刀动枪的,甚至人家还是个武将,可董白的手就是一双少女的手,如葱如玉般白嫩,完全配得上柔荑的形容。
怪不得她跟周平关系那么好。
刘疤眼撇了撇嘴,摆弄着手指想道,不过这倒是她理会错了,若是没有长安那同生共死的交情,周平可能还会对董白如此,可董白却是定不会这般为周平尽心尽力。
“老……老大……”
门外突然传来手下的声音,听到那声音,任由自己乱想的刘疤眼竟然罕见地有些慌乱,她一把把面前的铜镜拍倒,才朝门口看去。
“不知道通报吗!”
“这……”
那名山贼有些语塞,大家都是山贼随便惯了,哪有什么通报,就算是刘疤眼在睡大觉,有急事也是直接推门进来的。
“……算了,以后通报。”
被下面的人撞到自己在照镜子,刘疤眼有些不好意思,她偏过头,强硬地转折道。
“说吧,什么事。”
“贤良师找你。”
找我?又有什么事吗?
揣着糊涂,刘疤眼来到议事厅,还没进来,就看到周平捧着一卷竹简对着自己招手。
“快来看看,我这个写的怎么样,连夜写的!”
“什么?”
周平这般兴高采烈的样子刘疤眼确实没怎么见过,她走到周平身边,往那竹简看去。
“军训?”
这两个分开她还能勉强认得,可连在一起,却是完全不懂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