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求见?”
刘备向外看去,正好迎上了周平那名什长的目光,而那名什长的身后,则站着包括周平在内的一众士兵。
“刘皇叔,是我啊!讨黄巾的时候您还嘉奖过我的!”
“哦,是你啊!”
讨黄巾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刘备其实并不记得这个自己曾经嘉奖过的士兵,但他还是装作认识的样子,毕竟不能寒了人的心。
这不是第一伙投奔刘备的士兵了,刘备接待的很是熟练,他先是对众人的投效表示感谢,然后表示自己这边环境不好,辛苦大家了。于是领队的什长就表示自己是仰慕刘皇叔的贤德,并不在意过苦日子云云。
而周平听着双方的对话,只觉得有些抽离。
就在例行客套话即将结束的时候,刘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你们之中,有人识字吗?”
识字?
大头兵会识字?
皇叔你是这个时代的人,应该知道这个时代的文盲率的啊,会识字也不会当大头兵了啊!
周平正这样想着,他身边的王二却很是兴奋地开口了。
“皇叔,他识字!”
嗯?
周平一脸诧异,这王二怎么指我啊!
不过王二并没有关注周平的反应,他现在正沉浸在能和刘备讲话的兴奋中。
“你识字?!”
这下刘备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他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能让他碰上——新生的十九路诸侯有很多问题,除了前面说到的粮草问题,还有一个便是手下没有人才,连个能帮忙处理军务的都没有。
“……嗯,会一点。”
周平硬着头皮点点头,看来自己先前看《太平要术》还是被王二发现了。
“那你瞧瞧这个!”
只见刘备匆忙地走到周平面前,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竹片。
“……今日……夜巡……”
虽然那竹片上写的是隶书,但周平连猜带认,还是能勉强读出。
“好!那你便做主簿!”
不等周平读完,刘备挥手决定道。
啥?
周平没想到,自己就认了几个字,怎么就成主簿了?!
不过面对着刘备有些热忱的目光和其他士兵羡慕的眼神,周平还是接受了刘备的任命。
“是,皇叔!”
……
尽管现在正逢乱世,十八路诸侯正声势浩大地讨伐着董卓,可对于没被战火波及到的洛阳城而言,城里的人们还在过着平静的日子,不过要说区别也是有的,大抵就是比平日里拮据些,行走在街上紧张些罢了。
不过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的,对于洛阳城中的名门望族而言,战争还是深刻地影响到了他们。
夜幕降临,由于最近局势紧张,街边的住户都已熄了灯火,在街上行走的只有巡逻的卫兵,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夜色中,不知道有没有吵醒住户们的清梦,但至少给空旷的街道平添了几分寂静。
不过依旧亮着灯火的地方也有,治书御史宅邸中的书房里,就有灯光顺着窗户映出。
一对父子,正在这书房中商议着什么。
“爹,听闻今日联军又胜了一仗。”
开口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看起来十几二十岁不到,看上去虽然不甚英俊,却能给人一种敦厚可靠的感觉。
“消息当真?”
听闻儿子的话语,当爹的那名中年人赶忙追问道。
“是真的,我有好友在董卓军内做事,是他告诉我的。”
年轻人点了点头,笃定道。
“如此甚好,甚好。联军军势如此之盛,被董贼污秽的朝堂,重归晴朗也是指日可待啊。”
当爹的那人抚须长叹道,欢喜之情是溢于言表。
“只是……我倒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和面露喜色的父亲不同,那年轻人脸上却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此话怎讲?”
“虽然联军得胜,但我们现在毕竟是在董卓手里。董贼那厮您是知道的,行事颇为跋扈,如此跋扈之人,败军之时恐会做出鱼死网破之举。”
“鱼死网破?”
略一思考,父亲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么说来,倒是有这种可能。”
“……”
见父亲的思路逐渐和自己一致,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倒是要留些后手了……”
父亲捋了捋胡子,略一思索后继续道。
“明日你把你几个弟弟召集起来,叫他们早做准备,另外,这事不要让下人们知道,免得透到董卓的耳朵里。”
“那二弟呢?”
“先不要打扰他修行,毕竟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是。”
年轻人点了点头。
父子之间的密谈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书房的灯火便熄灭了。
年轻人从书房走出,回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不过他没有马上进门,而是看向了他房间的隔壁。
荧荧的紫光此时正从隔壁的窗户射出,他张了张嘴,正犹豫要不要和自己这个在修行的弟弟打个招呼,有些稚嫩的孩童声音却先他一步从窗内传出。
“大哥,该准备的我会准备的。”
“真是的,什么都逃不过你的耳朵。”
听到弟弟的声音,当大哥的先是一愣,然后苦笑道。
“没办法嘛,我也不想的。”
那孩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调皮,像是在跟自己的兄长撒娇一般。
“知道,那你早点睡。”
“嗯,大哥也早点睡。”
房间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听隔壁大哥就寝上床,他才重新将目光重新放到面前的事物上。
他的面前,是一个不断闪耀着紫色光芒的法阵,而法阵的中央,则是一颗作为阵眼存在的骷髅头骨,同样的紫色光芒从骷髅头骨的眼睛处射出,照在小孩稚嫩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渗人。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那个小孩显然并不觉得。他一手握着几枚铜钱,另一手则是两片龟壳,他不断地将这些东西丢在法阵上然后收回,似乎在借助法阵的力量卜算着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
看着眼前的卦象,小孩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他眉头皱起,小手下意识地放到了嘴边,不自觉地啃了起来。
他算的是家族运势,算了很多次,算出来的卦象都是不变的。
只是这个卦象解读起来,却能解读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一个是极盛,一个是极衰。
“怎么会这样呢?”
他又重复了一遍,随即拿起手边的一卷竹简,翻看起来。
可越看,他却越不敢相信。
“我们司马家,会出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