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仕杰回到杭州后便第一时间得到了好大哥方正过世的噩耗。
顿时感觉犹如五雷轰顶,一刹那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疼!撂下包袱便匆匆赶到方家门口吊唁,没想到却白日见了鬼!
方正和吴仕杰两个人就坐在门槛上聊着天,完全不在意路过之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是不想招呼胖子进屋,只是家中实在寒酸,不好意思让好基友看了笑话。
吴仕杰也似乎明白方正的意思。只要能和好大哥在一起,对于坐在门口和坐在酒楼没什么区别。
“我说胖子,你好好的京城不呆着,回到杭州做好准备挨你老爹的揍了?”方正嘴里叼着一根草梗斜着身子,眉眼不抬地道。
“哪能呢!这次回来是打算做点成绩给他看看的!哼,不然他总以为我整天就知道胡闹。”胖子满腹雄心壮志。
“嘁,当心赔得裤衩子都没了!”方正撇嘴打击胖子道。
胖子的脸瞬间就耷拉下来,幽怨地看着方正道:“我说方兄……”
“打住!叫大哥!我的好兄弟!”方正重重地在胖子肩头拍了拍道:“心里有苦你对我说!”
胖子嘬了嘬牙花子,这话,为何听起来如此别扭。
“好了,既然你已经见过本尊了,那就回去吧。该挨你老爹的揍就赶紧回去老老实实跪好。”方正准备送客了,因为他远远地看到柔儿挎着一个菜篮子回来了。
“方……大哥……”胖子颓然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滚蛋!下午没你的饭,赶紧回家吃去!”
“……”
许久之后,方正和胖子一人端着一个破碗重新回到门口坐下。
方正一脸幽怨道:“你是掐着饭点来的吗?”
胖子摇头,但手上的动作却更快了几分。三两下就把一碗饺子吃完了。一翻身朝着院子里奔去:“柔儿,再来一碗!”
方正默然地看着手里的饺子,瞬间觉得不香了。
“大哥,你和世子殿下……”吴仕杰犹豫许久才开口道。
方正斜了胖子一眼悠悠道:“吃饱了撑的?管起闲事儿来了?”
方正并不想让吴仕杰插手进来,毕竟吴家和王府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如果贸然插手,说不定会因此落得和自己一样家破人亡。
吴仕杰眼里流露出感动神色,闻言道:“你我本就是世交,遇到困难就应该同心协力。”
“滚蛋!吃饱喝足就回家去养你的膘去,别在这里添乱!”方正毫不客气地回绝了吴仕杰的好意。
吴仕杰也不恼怒,只是嘿嘿笑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正翻了个白眼道:“你不要插手。赵顺暂时还不敢拿我怎么样……”
吴仕杰担忧地看了眼厨房里正忙碌的柔儿道:“可柔儿呢?你如果不在家,难保赵顺不会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让你抱憾终身的事儿!”
方正悚然一惊,接着眸子里闪烁着凶厉光芒,语气冷森道:“若是赵顺敢对柔儿怎么样,老子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让整个王府陪葬!”
吴仕杰身子一哆嗦,没来由地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不是自己认识的方正!
吴仕杰一阵胆颤。以前那个从不拿自己当盘菜的塑料兄弟方正绝不会用如此阴森森的语气说话,更不会散发出这般煞气。
他还是方正吗?
满腹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皮肤略显白皙的少年,吴仕杰一阵恍惚。
“胖子,多谢提醒。回家跟你爹说一声,啥时候把房子还我!”方正又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促狭地看着吴仕杰。
“啊?”
吴仕杰明显有些不适应方正如此快便转变的态度,有些愣神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给个准话呀!方家的列祖列宗都在祖宅的祠堂里等着我回去上香呢!”方正不满地瞪着吴仕杰道。
“这个事儿……你还是亲自跟我爹谈吧。”吴仕杰连忙起身,苦笑着拱了拱手赶紧离开。他实在担心如果再跟方正呆上一会,自己会不会人格分裂。
看着胖子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视线里,方正逐渐收敛起笑容变得满脸忧虑,赵顺!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啊!
下午时分,方正找来一把锄头,在柔儿满面疑惑中在院子里一下一下地挖着。
“少……少爷,你……这是?”
半晌之后,柔儿终究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出言问道。
“吃饱了撑的!”方正笃定回道。
天色擦黑,方正看着院子里一个又一个的齐小腿深,一尺见方的坑洞满意地点点头,如同一位刚耕耘完的老农般擦了把辛劳的汗水感叹道:“还是劳动人民最光荣啊!”
足不出户地在家里等了两天,方正始终没有等到赵顺再次找茬。
苦思冥想了许久这才释然,应该是赵顺回家又被老爹给揍了,应该正在家养伤呢,所以才没时间来找自己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便出门去转转吧。穿越过来好几天了都没有好好逛逛古代的杭州城。
沿着石板铺就的街道,方正一路前行。不知不觉间就已经从城东走到了城西。
初春的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方正信步闲庭,如果不是身上那件浆洗得发黄的白色书生袍太过碍眼,简直就是一幅风度翩翩的俊俏书生春游图。
忽然,一片湖泊吸引了他的注意。
方正紧走几步来到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满心疑惑着杭州城中怎么会偌大一片湖?
“西湖!”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方正一拍大腿惊讶出声。
西湖自古便存在了。
方正依稀记的前世历史课上那位啰里八嗦,一讲课就让人昏昏欲睡的秃头老师说过,其实远在秦朝时,西湖还是一个和钱塘江相连的海湾,西湖南北的吴山和宝石山环抱着这个小海湾。
后来由于潮汐的冲击,泥沙逐渐堆积变成沙洲,日积月累,泥沙把吴山和宝石山的沙洲连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冲积平原,把海湾和钱塘江分隔了开来,原来的海湾变成了一个内湖,西湖就由此而诞生了。
到了唐朝贞观年间下令疏通河道,清除湖底淤泥以便于农业灌溉用水。后来又有一个叫李泌的人来到了杭州做刺史,修建水渠引西湖之水入杭州城,这才解决了城中百姓吃水难的民生问题。
但方正所穿越过来的却是一个和前世完全不同的世界,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过那些爱民如子的历史名人。比如白居易,苏轼……
想起白居易,方正脑海中不由浮想起那首脍炙人口的《钱塘湖春行》来,嘴里不自主地信口吟哦: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咦?”
方正独自一人漫步前行,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已经来到了一座石桥边。
而石桥上正有一人皱眉看着方正惊疑出声。
这人身穿一件紫色长袍,散发出一股富贵逼人的气势。
也不知是不是给他做衣服的裁缝手艺欠佳,原本一身富人绸衫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一个半大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有些不伦不类。
方正被这一声叫回了神,搭眼一瞧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位兄台,你笑什么?”那人似乎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哈哈……”方正笑的弯下了腰,指着那人道:“你知道什么叫沐猴而冠吗?”
“哦?兄台此话何意?”
方正差点笑岔了气,闻言只好解释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一只猴子穿了人的衣服……咦?”
仔细打量之下,方正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虽然对方衣着华贵,但总有种不合体的感觉。相貌虽看起来粗旷,但眉宇之间似乎带着一丝妩媚。而且此人面白无须,耳廓晶莹剔透,脖颈与脸上的皮肤颜色明显有很大差别。
方正惊疑不定间,又见他嘴唇微抿,眼神有些躲闪,似乎生怕被人发现什么秘密似的。
再往下看方正顿时一惊,为何此人没有喉结?不仅如此,好像他的胸大肌也发育得有些过分了些。
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胸口,方正嫉妒道:“比我都大!”
那人闻言眉头一皱,脸上浮上了一丝红晕,眸子里似乎也有了一些愠怒之色。
“这些好像和你无关吧?”
方正毫不在意对方话语间流露出的不满,眼睛却没有丝毫收回来的意思,而是沿着胸口一路向下,直到看见了掩映在袍子下摆中无意间露出来的秀气小脚。
那人立刻慌忙把脚收了回去,重新掩在长袍之中。脸上怒色一闪而逝,冷哼一声没有任何表情地转身便走。
方正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他眉间的那一抹妩媚之色,心中恍然大悟,她是女的!
前世在电视中看到过许多狗血桥段。一旦对方露出满头青丝,与她朝夕相处的男子就会满脸惊诧莫名地大叫一声:“你居然是女的?”
每当这时,方正都会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一句:“老子拿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
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遇上了一个女扮男装的西贝货。不过看她脖颈上白皙的皮肤,应该还是个大家闺秀,相比容貌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不由的起了几分捉弄心思。当下便朝着那人背影吹了声口哨:“美女,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