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刚刚落下,一阵闷雷滚过天空,接着是风,接着就是大点的雨。雨一来就猛,就密。雨点打在水面漾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小圆涡。
在宋江的卧房内,吴用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紧张慌乱:“公明哥哥,花荣贤弟去何处了?”
宋江坐在书案旁,一面不疾不徐的翻着一本书一面道:“我让他下山去办点事去了。”
“办甚事?”吴用真的急了。
宋江又翻过一页书,看也没看吴用一眼,只是道:“难道为兄让花荣贤弟下山去办点事,还需得向学究禀告一声吗?”
“公明哥哥!”吴用跺着脚道:“公明哥哥,万万不能暗算晁天王啊,万万不能啊!”
“如何不能?”宋江心想既然你吴用猜到了,那我也就不用瞒你了,于是道:“如今梁山兄弟,不说所有吧,愿意听从他晁盖的也就那么八九个,我宋江若想在梁山上得志,不得不出此下策啊!军师还请放心,就算花荣贤弟暗算了晁盖,梁山之上,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吴用虽然投靠了宋江,但他与晁盖终究是相识了多年老友,今日突然听得宋江要暗算晁盖,他于心不忍。可是如今梁山的形势确如宋江所说的那样,晁盖的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其实早已是名存实亡了。吴用现在不得不为自己着想,不得不为晁盖留下的弟兄们着想,于是拱手道:“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军师但讲无妨。”宋江一看吴用服软了,他也就随和了起来。
吴用微微有些鼻酸,道:“还请公明哥哥善待晁天王留下的弟兄。”
“这个当然,都是梁山兄弟,我宋江一视同仁!”
吴用想了想,道:“公明哥哥,其实如今梁山之上,真正能与哥哥相抗的,除了晁天王,还有一人。”
“谁?”宋江早就料到吴用会说出谁的名字来,但是他却不点名,还是要吴用自己来说。
“新近上山的祝彪。”
“军师放心,只要料理了晁盖,愚兄自有对付他的法子。”宋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
“不可!”吴用道:“不可等着花荣贤弟那边有了音讯再动这个祝彪。”吴用不忍说出“料理晁盖”的话来,所以换了个词,只说是“花荣贤弟那边有了音讯”。
宋江听了吴用的话一愣,问道:“为何?”
吴用道:“要是花荣贤弟失了手,晁天王回来了,那就不能再动这个祝彪,那他们必然会沆瀣一气,坏了公明哥哥的大事!”
“军师所言有理。”宋江沉吟良久道:“那依军师之见,该当如何办呢?”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将夜空照得如白昼一般。
吴用压低了声音道:“公明哥哥可请祝彪那厮吃酒,酒中下慢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送他归了西。”
宋江淡淡的道:“那就一切依军师之计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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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往往可以改变大历史。
萨拉热窝的枪声,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段景住上梁山,导致了晁盖与宋江的矛盾激化。
时迁依附祝彪,则导致了整个梁山的历史要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宋江请祝彪吃酒,祝彪去了。坐在客席相陪的有吴用、李逵和戴宗。三人里面有两个都是宋江的心腹中的心腹。而祝彪,却是一个人去的,去的那般的淡定从容。
众人入席,吴用端起酒壶,先给宋江斟酒,然后又给戴宗斟酒,当给李逵斟酒时,李逵叫道:“这壶也忒得小了些,铁牛一口就吃没了,换大的来换大的来!”
宋江怒道:“铁牛不可胡闹,我等今天是请祝彪兄弟吃酒,你胡闹个甚!”
李逵一见宋江发怒了,立时蔫了。
当吴用给祝彪斟酒的时候,祝彪看见吴用的右手是指在壶柄上轻轻的动了动,然后给祝彪满满的斟了一杯酒水。
宋江端起酒杯道:“自从祝彪兄弟入伙以来,愚兄尚未与祝彪兄弟痛饮过一遭,来来来,今日正好,我等兄弟痛饮一回,不醉不归!”
李逵也不含糊,宋江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杯中的酒已然下肚,抓过酒壶又要再倒一杯。宋江一把拦住,道:“铁牛,不可再饮了!”
李逵叫道:“方才还说,我等兄弟痛饮一回,不醉不归,怎地现在又说不可再引,公明哥哥何时开始说话不算了,说话不算不是好汉!”
宋江道:“你这黑厮,再要这般胡搅蛮缠,你就出去,休得再饮酒!”
吴用忙道:“铁牛,如何不听公明哥哥的话了?”
原来,这酒壶中有机关,机关就在壶柄上,既可以倒出没有下慢药的酒,也可倒出下了慢药的酒。李逵哪里知道其中的奥妙。宋江今日叫李逵来吃酒,那是唯恐祝彪突然翻脸,而这个李逵更是不知,要是李逵吃了毒酒,伤了自家兄弟的性命,那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祝彪道:“都是自家兄弟,有甚吃不吃得,吃醉了,就这里睡下也无妨。铁牛哥哥,你说是也不是啊?”说着,提起救护,给李逵倒酒。
李逵叫道:“还是祝彪兄弟通情达理,是个好兄弟啊!”
祝彪给李逵斟满了酒,李逵端起来正要吃时,宋江突然大怒,一把打翻李逵手中的酒杯:“你这黑厮,不听军令,我迟早要了你的人头!”
李逵嘟着嘴叫道:“俺铁牛这颗头原本就是哥哥的,哥哥几时要几时便砍了去,你不心疼,俺铁牛也不心疼!”
戴宗一面拉着李逵往屋外走,一面道:“铁牛,你又犯浑,不可与公明哥哥犟嘴!”
李逵戴宗走后,宋江这才想起来,祝彪一杯酒尚且未喝,于是端起酒杯道:“这黑厮不是礼数,搅了雅兴,来我们兄弟共饮一杯。”
祝彪端起酒杯,正要吃时,忽然站起身来,往屋的天空外望了望,也不知怎的,一把跪倒在地上,冲着天空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宋江与吴用看着祝彪的样子呆立当场,这又是搞的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