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面前这个情景,贾玮和冯紫英相视一眼。
冯紫英面色微沉,当即向陈晓青道,“这位姑娘,虽说好男不跟女斗,但你这就过分了,我们已将他拦下了,你怎么还冲过来踢他一脚?”
“哼,踢他一脚算是轻的了,换了别个,这般纠缠不清的,早就拿大棒子打了!”陈晓青略略抬了抬好看的下巴,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我说姑娘,你别不识好歹,惹恼了爷,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还不趁早离了这儿!”冯紫英不耐烦地挥挥手,恶声恶气地道。他也知薛蟠当街纠缠人家陌生女子,理亏得很,不过毕竟是自个兄弟,哪里论得了是非?先前薛蟠挨了这娘们一脚,他不在场,倒也罢了,如今当着他的面,这娘们又是一脚,他脾气可就炸了。
贾玮闻言,不由微微皱眉。
陈晓青是让他给劝走的,原本人一走,什么事儿也就过去了,谁知薛蟠却来了这么一出,让事情又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他也不好去说冯紫英,见陈晓青目光一冷,正要再次反唇相讥,忙抢先笑着开口,“陈姑娘,算了,算了,我表兄追上来,你也又踢了他一脚了,不算吃亏……”
正这么说着,抱腿坐在地下的薛蟠,此时猛地哀嚎一声,“这个雌虎,先前踢到的明明是左腿!一个地方挨了两下,疼死大爷我了!”他刚才只顾着惨叫,顾不上别的,如今才怼上了陈晓青。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纷纷大笑。
几个随从一面笑,一面憋着笑,脸红脖子粗的,甭提多难受了。
刚刚还黑着一张脸的冯紫英,此刻则捂着肚子狂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贾玮也是忍俊不禁,整整露出八颗白牙,这厮也太逗了,隔了这么一阵子,再喊出来什么意思嘛?
那边,陈晓青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口中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几个丫鬟边捂着嘴笑边扶着她,只怕她笑跌在地。
“格格格格……”
好一阵子,大家都渐渐收了笑,就连冯紫英也在薛蟠的怒视下,摆出正儿八经的造型,但陈晓青仍旧笑个不停。
众人的视线不由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坐在地下的薛蟠,也暂时忘了疼痛,微张着嘴,愣愣地望着。
直到陈掌柜从后面走来,皱着眉头提醒了侄女一句,陈晓青这才忍住了笑声,只是削肩仍是抖动个不停。
随后,她俏脸一板,望向薛蟠,“你刚才叫我什么?莫非还想再挨上一脚?”同薛蟠一样,她只顾着笑了,到现下才记起这茬来。
“你可不是跟母老虎似的?”众人面前,让一个娘们怼着,薛蟠输阵也不输人,摊摊双手,动作潇洒。
贾玮见自已再不采取手段,恐怕就会没完没了,他可没这闲工夫一直陪在这里,但若扭头就走,当成路人也不成,在薛姨妈和薛宝钗面前,可交待不过去,于是肃了肃面色,向薛蟠道,“薛大哥,此事就到此为止,别再另生枝节了,大舅舅巡边,听说过两三个月就要回来了,若事儿闹大了,传到他老人家耳中,究竟不是玩的。”
他口中的大舅舅,自然就是王子腾。
王子腾去年冬奉旨奉边,到如今已接近一年,据贾政、王夫人等平时闲叙,应该今年年底便会回京,如今已是八月中旬,眼瞅着不过三个来月时间了。
在京诸多亲戚长辈中,薛蟠只怕王子腾一人。
虽说薛姨妈一家始终寄居在荣府内,但薛蟠对贾政并不怎么害怕,毕竟贾政只是姨父,不怎么好管束他。
此外,还有两个亲舅舅,自身也是个富贵闲人,整日里字画古董、酒肆勾栏的,哪里谈上得管束外甥。
只有王子腾,位高权重,举手抬足间,便有上位者的威严,又是大舅舅的身份,薛蟠早年丧父,王子腾这个大舅舅就如严父一样。
王子腾在京时,薛蟠见了他,跟耗子见了猫,也没区别。
贾玮这般说着,薛蟠登时一个激灵。
若非贾玮提醒,他险些忘了王子腾年底要归京的事儿。
此事若是闹大了,一个不慎,当真传到王子腾耳中,势必大发雷霆。
当年,他在金陵犯了案子,来到京城,就让王子腾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还被禁足一阵时间。
想着王子腾的那张充满威严的黑脸,薛蟠到底服了软,虽口中兀自嘟哝道,“不过是问问她府邸所在,也算不得什么……”却没了先前的混不吝的兴奋劲儿。
贾玮达到了目的,也不去理会他,微微一笑,望着陈晓青。
陈晓青便笑道,“贾公子,你不用这么望着我,我走就是。”说着,同陈掌柜他们再次往马车那边而去。
贾玮向冯紫英、薛蟠俩个告辞一声,也离开了集市。
来到停车之处,各自上车时,陈掌柜向贾玮道谢,“贾公子,此番多亏了你,否则还不知如何收拾呢。”
“哪里,令侄女知晓分寸,并非得理便不饶人,此事才不至于闹大。”贾玮笑笑说道。他这话倒非夸张,若是陈晓青仗着身手,将薛蟠打成重伤,就算他过去劝解,也是没用,陈晓青和陈掌柜只能等着吃官司了。
“你这表兄又不禁打,我打他那么重做什么?再说了,他也没敢乱来,只是一路跟着,让人恼火罢了,若真是动手动脚的,我也饶不得他。”闻言,陈晓青在旁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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