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透红的火炉像一轮小太阳一样,把温暖散布在整个帐篷里。
金铭坐在简易的长桌前,盯着平铺在上面的地图发愁,他在思索着下一个目的地。可虽然这地图中有无数个城池与领地,但却没有一个可以成为他们的目的地。他身旁坐着同样盯着地图的维里,只不过他眼球一直在转,似乎在想着什么。
“黑君大人,我们一定要离开银痕堡吗?”维里裹了裹厚重的皮毛,似乎火炉的温度还不够让他感到温暖。
“不然?留在这里遭受无声的侮辱吗?”听到他的问话,金铭回答道,但目光依旧看着地图。
“温暖与庇护的侮辱总好过寒冷与黑暗的问候。”维里意味深长地说道。
金铭自然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他承认在世界如此混乱的形势之下,忍辱留在银痕堡是最佳的选择。这里粮草充足,士兵斗志昂扬,而且还有两条龙的坐镇。而如果他要带着他那些不足百人的队伍离开,那就是与温暖和庇护背道而驰。虽然他知道即便如此,只要自己说走,那些部落勇士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跟随自己。但为了自己的感受,他该做出如此不负责任的事吗?
“可那里需要我。”他还是看着地图,目光朝向西北角,那里正是部落总营。他们逃亡之时,那里正遭受黑暗联军猛烈的袭击。
“不只是那里,而是整片生机之源需要你,整个人族需要你。”维里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这一句说似乎触动了金铭,他的内心微微颤抖。可自己拿什么让他们需要?除了跟随自己连一百人都不到的部落勇士之外,他一无所有。那天,当他从白凌那里愤然离去后,牧恬对他说的话还在耳边——现在不是自己人较劲的时候,你带着他们回去完全是将他们带入深渊。深渊?即便是深渊也比在这里受辱强。这是自己当时绝情的回话,牧恬听完后冷眼看着自己几秒,便转身离去。
“别忘了我,黑君大人”维里眼睛闪烁着精光,打断了他的思绪。
金铭终于看了他一眼,想起当初这个人曾说过会给自己带来军队,可还未等他的计划实施,变故就接踵而来。可以说是自从他来了以后,就没有好事发生。自己曾怀疑过他,但当在森林之外被黑暗联军包围之时,他的身影又出现在自己身旁,猜疑就烟消云散。
“你?”金铭反问,不知为何他竟有一丝期待。
“大人是否还记得?属下曾说过,我会给您带来军队。”维里信誓旦旦地说。
听到军队,金铭心一震,现在没有什么能比这两个字更有价值的了。不过,他的理智还在,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军队?擎云城四分五裂,连属城势力都在到处寻求庇护,前几天的两个势力就是如此。牧之都被围困,自顾不暇,更别说投奔他方。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后,激动的心情有些冷却。他不太相信地说:“怎么带来军队?”
维里神秘地一笑,微微靠过来。
“大人,我说过,我在擎云城任职期间内认识很多属城的长官”
金铭点了点头,维里能说会道,善于察言观色,结交这类长官也就几顿酒的事。
“而且他们早就对擎云城勾结黑暗联军不满,已经心生反意,想要离开擎云城的统治可就是缺少一个领导他们的人物。但如果让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来担任这个职位,彼此之间又互不服气,只有一个有号召力的外人才能将他们团结起来。所以,我就以您的名义,向他们每一个属城都发了一封信。”
“以我的名义?”金铭表情极其不悦,这种越权冒充的行为,让他大为肝火。
“是的,大人,”维里对金铭的表情意料之中,“请原谅我,因为事情的不确定性,才没有禀报大人。”
“继续。”金铭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示意他继续说。
“自从我们开始跟随银痕堡的队伍以来,这几天属下一有时间就会跟队伍中掌管渡鸦的事务官一起闲聊喝酒,只为寻求时机”
时机?金铭暗想道,会是什么样的时机。
“你想等待他喝醉后,你好‘借用’他的渡鸦传达信息?”金铭突然想明白了。
维里的表情似笑非笑,他点了点头,语气有些得意:“大人您说对了。不过这个家伙一直对我存有戒心,每次喝到微醺就不再继续,直到有一天那个家伙一开始和往常一样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可酒过三杯突然很伤心的样子,一边向我哭诉着什么不公平一边不断喝光我给他斟满的烈酒,然后”
原来“事情的不确定性”是指那个倒霉的事务官何时能醉酒,金铭恍然。
维里堆满笑容的脸上挤满褶皱,“然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我找到飞往各个擎云城属城的渡鸦,让它们带上我准备已久的消息前往各个属城”
“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金铭不相信事情像他说的那样简单,“醉酒不代表长眠,当他醒来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吧?”
事实上,在如此战时,擅自放走渡鸦传递信息可是军队重罪。因为这就可能涉嫌向敌方透露己方的信息,无论你有什么理由,都可能处于死刑。
“的确。他刚开始发现后确实怒气冲冲地声称要告发我,但我只说了两个原因就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第一,我告诉他,即便是长官们认定是我放走的渡鸦,也是因为你醉酒失职所致,罪责更大。更何况长官们还不一定肯定是我放走的,因为你们没有证据。”
“好一番威胁。”金铭说道,如果是他听到这番言论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维里把他的话当成了赞扬,“没错,大人,他当时的表情就是这么表达的。不过,我又说了第二个原因,嘿嘿”
“我说我放飞渡鸦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我的夫人,我们在战乱中失散,希望能在各个属城中的得到她安全的消息。结果,他听后紧张的情绪变得缓和,我又好言相劝,最后我们又和好如初了。他殷切地还告诉我,当渡鸦飞回来带回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那他不会偷看里面的消息?”金铭有些担心问道。因为事务官一旦发现其中的秘密,上报到白凌那里,就有可能连他也一起连累
“大人,请放心,您可能有所不知,擎云城属城之间的通信都是通过特殊的方式加密的。这个银痕堡的事务官是无法猜透其中的含义的。”
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含义,金铭默默地想到。
“那你告诉他们的地点是哪里?”
“银痕堡。”维里答道。
银痕堡?金铭微微皱眉。虽然他们现在路程距离银痕堡的主城不到一天的路程,可他曾经摔门而出,而且在牧恬面前也坚决地拒绝留在这里受辱。如果此时又改口说留在这里,岂不是又会让那个阴沉的领主在心底嘲笑自己。没错,是心底嘲笑,因为他绝不会把一切负面的情绪表露在脸上,他会一直保持着和蔼亲人的样子。
看到金铭听到他的回答后表情有些难堪,维里当然知道是何缘故。
“大人怒我直言,现在的银痕堡我们不能小看,因为现在他们的实力可能是人族中最大的了。”
金铭又何尝不知道。数以万计的士兵,再加上两条龙可他还是嘴硬地说:“那又如何?”
“我们要借着他们的‘路’走。”
金铭看向维里,那个方向映着炉火,散着光。
“路?”
“没错。大人,我告诉那些属城的长官在银痕堡集合的目的正是如此。因为以现在世界的形势,属城的那些长官不会轻易出兵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是如果我们告诉他们在银痕堡集合,那么就把他们的顾虑打消了,因为至少那里是安全的。而当他们来到银痕堡,他们所追随的人就是您啊,大人。而银痕堡,包括那个什么领主只是我们脚下的路,我们的垫脚石”
金铭表情无恙,心里却有些兴奋听到维里的计划。不知为何,现在只要能够让那个领主吃吃瘪,他就感到高兴。想想当白凌看到以为来投奔他的大批军队,转投到自己膝下,那种有痛苦嚼碎了咽到肚子里时的表情,他差点立即同意。但,他还有理智。
“你怎么会确定他们一定会追随着我?他们既然已经来到了银痕堡门前,为何不追随这座城堡的主人?”金铭反问。
维里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不知道如何回答,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跟那些守城长官都都很熟,他们他们都很敬重您”
很熟?熟到什么程度,无条件地信任?金铭疑惑不减反增。而且一向伶牙利嘴的维里此刻竟然有些结巴,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大人请相信您的号召力。”维里最后说出这样一句话。
“但愿吧。”金铭虽然不怎么相信他所谓的号召力,但是现在木已成舟,渡鸦与消息都已经发出,无论结果如何都只有等待。只不过如果到时真的所有擎云城的属城都投奔了白凌,那么维里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做嫁衣。
既然决定了先留在这里,金铭开始着想如何跟那领主表达自己的意图。或者根本不需要跟他讲,因为从始至终人家也没有在意过自己。而牧恬那边,她肯定是高兴于他这样的决定。正想着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身材矮小胡子拉碴的男人探身进入他所在的帐篷里,不大的眼睛散着谨慎的光芒。
“是你?”维里看到来者后有些惊讶。
来者看了帐内一圈后,发现只有金铭和维里后,便迅速闪了进来。他走到维里面前,动了动手,小声地说:“你你的东西。”然后,他看了一眼金铭,表情微动,便又立即闪出帐篷。
他走后,维里展开右手,手心里多了很多小指大小的长筒。金铭知道那是渡鸦传递消息时携带的竹筒。
“看来他们回复的时间比我预期的还要快。”维里将几个长筒里面的信依次取出,平放在面前的长桌上。
金铭看着信纸上面奇怪的文字与符号,相信他所说加密的事实,心中有些期待与紧张里面的内容。但维里看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有立即将里面的消息告诉他,金铭只有耐心等待。
当维里看完最后一张,才转向金铭汇报。
“大人,我一共发出十只渡鸦分别飞向擎云城十个主要的属城。结果只有其中的八个属城给予了答复,幸运的是,这八个属城都同意跟随您,并表态即日集兵前往银痕堡,估计是他们已经抵挡不住黑暗联军时而的攻击”
这个消息对金铭来说很美妙,八个属城的兵力不容小觑。
“剩下的那两个没有回应的应该是望阳城和银海湾吧?”金铭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是的,”维里表情疑惑,不知为何他知晓这些,“大人您?”他小心试探地问。
“他们已经投奔了白凌,而那天恰巧被我碰到这两个属城的人来传达他们城主的投奔之意。”
“哦原来是这样。”维里恍然。
金铭不去想那令他烦恼的两个属城,看向地图,计划着,“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按照属城距银痕堡的距离,最短两天,最长的也只有三天。”维里答道。
金铭点了点头,心里在盘算。显然这个时间已经很紧迫,虽然他们只要按照现在行军的速度再走上一天就可以到达银痕堡。但原本他的计划是到达银痕堡后,先打听一下父亲的消息,然后带上充足的储备后离开这个受冷落之地。而现在情况突变,他不仅要考虑如何留下那些擎云城属城的军队,还要做着后面的打算,总不能让这几千人寄人篱下在银痕堡生活吧?说不上几天过后,一群人就披上了银白色的铠甲,这可是极有可能的。
他应该早一点告诉我这个计划的,金铭看着维里心里复杂地想
第二天,万人军队行过最后一片荒凉的白雪丘陵后,人烟终于渐渐出现。银痕堡派在周遭的巡逻斥候也纷纷前来拜见他们的领主。
金铭默默地骑在自己的队伍中,紧绷着脸,黑黑的眼圈宣告着昨夜的无眠。一整夜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无法驱除脑子里的心事。而有了困意之时,帐外恰巧又吹起了行军的号角。
此时他们不到一百人的部落队伍已经被抛在了大队伍的最后面,银痕堡的士兵似乎有意隔离他们,没有粮草的供应,没有事务官前来禀告前方的路口。不过幸好银痕堡的边际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巨大的银色城墙挺拔在云雾飘雪的半空中,金铭只是在马上眺望一眼就感觉浑身上下发冷,好似被冰冷的城墙刮蹭。
“真不敢相信,这如同冰窖一般的城堡当初会被烧成废墟。”金铭想起那段被记载在史册里的正义之战——擎云城为胜者的一方当然会那么记载,可对于银痕堡的子民来说就是一场恶梦。
“大人,那可是百年枯龙的龙息呀寒冷是无法将它熄灭的,只会助它燃烧得更旺。”在他身后方的维里也望向那一片苍白,嘴里呼出一口白色的哈气。
金铭感觉到他的语气里带有一丝酸酸的味道,而他呼出哈气的样子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一条龙。
继续行进,当先前部队已经快接近银痕堡的城门时。城堡上方突然传来了几声嘹亮的号角声。然后在他们队伍的前方紧接着回响了几声,不过并没有像远方的那般嘹亮,反而听起来有些沉闷,也许是长期的行军作战令吹号角的士兵也变得有气无力。
双方的号角声消散后,银痕堡巨大的城门开始随着链条的牵动缓缓打开,上面冻结的冰柱如同箭雨一般落下。当大门完全打开,长长的队伍依次有序地进入属于他们的主城。由于士兵人数众多,而金铭的队伍在最后面,所以等了好久。当他们走到城门前,前方的队伍已经完全进入了银痕堡。
起初,金铭还在担心,当他们来到城门前大门已经关闭。但当他看到大门前那个靓丽的身影后,忧虑便消失了。
牧恬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她似乎等了很久,厚重的大衣上挂满的雪花。
金铭见到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因为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她来找自己劝说不要离开银痕堡后,已经两天没有见面与交谈。
“我已经向白凌领主请求,他愿意提供足够你们几天行程的马匹与粮草储备。”牧恬开口打破了无话的尴尬。
“牧恬小姐,我”金铭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
“你还想怎样?”牧恬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如冰山一般的脸上有了愠怒,“为了自己要命的自尊,忍心看自己的部下饿死或冷死?这不是一个领袖的风范!”
金铭明白了,她以为自己要拒绝白凌的施舍。确实,如果事情没有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还是不会接受白给的储备,他口袋里还有很多部落的金币,他不相信在城堡内换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牧恬小姐,你你误会了”
牧恬愠怒的脸开始转变,不知他要说什么。
“我们暂时不打算离开了。”金铭吐了口气说道,这对他来说并不容易。
牧恬微张着嘴巴,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那天的金铭如此坚决地回绝了自己的建议,可如今反转的态度令她有些尴尬,因为刚才自己的语气过于苛刻。
金铭并不惊讶于她的表情,“不知银痕堡是否还有我们的一席之地?那个年轻的领主他”
“放心,只要是同心一起抵抗黑暗联军,白凌领主是不会拒绝的。况且你们只有不到一百人,银痕堡还是可以容得下的。”牧恬保证地说道。
是啊现在看来我们只有不到一百人,可几天过后,当几千人的部队伫立在城门前的时候呢?金铭想脱口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可还是止住了。
“那就好,”金铭点了点头,突然他想起了一件自己曾向她提起事,“牧恬小姐,关于我父亲的事”
听到金铭这句话,牧恬表情微变,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飞快地看了一眼金铭身后的众勇士后,说道:“先进城吧这里不适合谈这个话题。”
金铭心中一惊,难道是父亲出了事?但看牧恬的表情有些奇怪,不像是出了什么事。
走进银痕堡城内,那里正处处喧闹,酒馆、妓院等风花雪月的场所挤满了人。一群群百姓涌上街头,大多都是银痕堡士兵的亲眷迎接属于他们的英雄。而金铭带领着百名部落勇士冷眼看着,他们反而成了不合群的看客。他们无法体会这种喜悦,即使和那群士兵一样因为奋战而遍体鳞伤。
穿过重重繁闹喧嚣的前街,他们来到一座巨大的城堡前。当牧恬告诉金铭这是她所居住的城堡时,胖子咧开的嘴巴足以与这城堡的大门相比。她没有告诉这是白凌送给绿风擎者的专属城堡,只是让城堡内的总管带领着部落勇士入住。因为当初金铭没有答应留在银痕堡,所以偌大的城堡内并没有留给他们驻留的地方,她只好安排他们到自己的绿风堡内。
“我父亲他?”部落勇士进入后,金铭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很好。”牧恬平静地说道。
“那在城门前你为何”金铭很疑惑为何当时牧恬没有告诉自己,“我父亲,他现在在哪?”
牧恬看了他一眼,示意金铭跟着自己。然后,她将宽大的皮毛兜帽扣在头上,这样便完全将她的面目遮盖住。
金铭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她如此打扮,直到当他们来到一个拥有巨大红色招牌的三层小石楼前,他才尴尬地明白为何。
“这里是?”金铭虽然口中疑问,但是心中却无比地肯定这里是妓院。因为不堪入耳的挑逗声不断从半开半合的窗口传出,时进时出的客人面带着猥琐的笑容看着他们。这一切都表明他们现在就站在风花雪月的场所前,就差出来拉客浓眉艳抹的老鸨了。不过看到这家妓院如此火爆,应该不需要为了拉客而走到寒冷的屋外,自然会有人寻求她们的温暖。
“相比擎云城和牧之都来说,在银痕堡找一个人不是一件难事。我派出去的人发现你父亲最后的行踪就是这里。”牧恬低声说道,甚至怕别人通过声音认出她来。
怪不得她会遮住自己的脸面,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请求,估计她一辈子不会来这种酒鬼、嫖客与***鬼混的地方。
“我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不过,还是谢谢”说这话时,金铭极为尴尬,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为情。因为他说了谎,以他父亲“大金牙”的生活作风,如果让自己在一座偌大的城市里找他,除了这种地方还有就是酒馆。因为父亲除了挣钱,就剩下就两个爱好。
“那我就不陪同你继续寻找了,找到后记得回绿风堡,那里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房间。”牧恬说完,拉低兜帽转身快速离开这里。
金铭看了看身前巨大的招牌,没有别的选择,他只有硬着头皮进入。
一进入妓院的石楼内,温暖的空气就扑面而来,夹杂着香水、酒气以及淫腥之味。金铭以前在擎云城也是风花雪月之地的常客,但是这里的设施与环境却让他皱鼻。父亲怎么会选择这里?金铭疑惑着。但他不知道这里已经是银痕堡最好的一家“娱乐场所”,对于一个重建的城池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大人来嘛来嘛让我服侍您。”
还没有走几步,闲着的***们看见来了客人,便舞弄着身段奔了到他身边。金铭一路避开犹如八爪蜘蛛缠绕过来的手臂,可肥胖的身躯还是无法躲避全部的“袭击”,他只有使出蛮力往里挤。可性格火辣的南方姑娘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暴露的兔皮毛衣服因为拥挤刮蹭更加无法遮掩火爆的身材,她们又蜂拥而上。金铭这才意识到,她们不是扭捏羞涩的擎云城女子,于是他只有表明自己是来找人的。
金铭的话让原本带着一脸媚笑的风尘女子们纷纷换了脸色,都扫兴着离开,没人再“关顾”他了。胖子刚为解决了眼前的麻烦而松了口气,但令他头痛的事又出现了——这三层石楼里被修建得如同蜂巢一般,千疮百孔的形容都不为过,几乎每个“巢穴”前都用红色的木牌警示,表明里面正在“办事”,闲人勿扰。
到底父亲正在那个巢穴里辛勤地劳作呢?金铭犯起了难,自己总不能闯进每一个房间去寻找吧?且不说这么多房间自己何时才能找遍,万一里面正在办事的人是一个人难惹的角色,又会徒增没有必要的麻烦。
正在金铭犯难之时,一股奇特的香气传来。与刚才那群***身上浓重的花粉香不同,这股香气竟然如此淡雅。
“大人,想要找什么人?”一个充满魅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金铭回头看向问话者,他一下就解释了心中的疑惑。一个身穿高贵华丽服饰的中年女子,面带着笑容打量着面前的人。她不是***更像是这里的老板,金铭猜测。
“你能帮我找到?”金铭怀疑道。
女子笑了笑。
“大人,不瞒您说,这里面的人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只要您说出个名字,或者是相貌特征,或者他的职业,或者他的喜欢的姿势”女子邪恶地扫了他一眼,“当然喽,这也不是免费的服务。”
金铭知道,她想要钱,或许想讹他一笔。可虽然他身上有不少金币,可那些只是在部落流通的货币,不知道是否在这里也可以行得通。
“我要找一个嘴里镶着金牙的商人。”金铭从怀内掏出钱袋,掏出了几枚金币递给了女子。他没有直接说出父亲的名字,而只是说了他的特征。
“大人,您要找的可是金大牙?”女子喜上眉梢,边接过金币边说,“他可是我们这的常客。”
当女子查看了金币上的标识后,妖艳的脸上有了一丝疑惑,“这是部落人族的货币?”
她还是发觉了,金铭只好编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没错。我在来银痕堡之前,曾在部落待过一段时间。后来,那里遭受了黑暗联军的袭击,我才来到银痕堡避难,还未来得及兑换这儿的货币。”
金铭一本正经地说着谎话,女子眼神复杂。
“您与金大牙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找他?”女子警戒地问道。
“他是商人,我曾是他的合作伙伴。他告诉我他在这里,所以想找他叙叙旧而已。”
女子看了看金币,又看了看金铭个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武器。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请跟我来。”
中年女子带领着金铭来到了石楼的第三层,最后停在了一个房间前。
“大人,容我提醒您一点。我们这里欢迎所有前来消费的老板,但如果是来做一些坏事的话”女子后面的话写在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意。
金铭识趣地点了点头,他明白做这一行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况且他来找的人,是他父亲。
女子转身离去,只留金铭在房间前。他犹豫,自己从未想过会在这种地方与父亲重逢。但好在里面没有那种尴尬的声音。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略带怒意,但却无比熟悉,“谁啊?!”
金铭无法回答,只有继续敲门。
沉重又摇晃的脚步声渐渐走来,金铭的心情开始变得复杂。
咯吱,房门被怒气冲冲地拉开。从里面探出的人,睁开醉意的双眼。当他看到站在门外的是金铭后,眼眶里竟溢满了浑浊的泪花。
“你你还活着?”金大牙终于说出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