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各集团军司令员对自己防区的情况,远比我们更加熟悉,在他们的通力配合下,新的作战计划很快就制订出来了。
在会议结束后,罗科索夫斯基拿起新出炉的计划,仔细地阅读起来。我和马利宁都不敢打扰他,只能在一旁耐着性子等他看完后,再询问他对这个计划的看法。
我们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罗科索夫斯基放下了手里的作战计划。马利宁立即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元帅同志,这个计划还行吗?”
罗科索夫斯基扭头望着马利宁,开口说道:“岂止是还行,简直堪称完美的计划。”正当马利宁的脸上刚刚绽放出一丝笑容,我又听罗科索夫斯基补充说,“不过我看这个计划暂时还是不要上报。”
“为什么?”我们两人被罗科索夫斯基的话搞糊涂了。
“你们别忘了,再过一个月,朱可夫元帅就该来接任方面军司令员了。”罗科索夫斯基随手将计划书扔在桌上,继续说道:“在他到来之前,部队不可能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就算这份作战计划报上去,并得到了最高统帅部的批准,但谁能担保,等朱可夫上任后,敌我态势不会发生变化?你们说,到时候是按照这份计划书实施作战,还是另外制订方案呢?”
“司令员同志,你说得很有道理。”马利宁在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番话之后,点着头说:“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别看我们这份作战计划还做得不错。可新的司令员要一个月后才能来上任,再加上还要花一段时间来熟悉部队,了解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等等,这份计划没准到时就真的派不上任何用途了。”
“还有一点,”罗科索夫斯基继续补充说:“波兰的冬天在十一月就会到来,到时会对行军和作战造成许多不利的影响,这个不利的因素,我们也必须要考虑到。”
原本作战计划被制订出来以后,我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按照我们所设想的方案,从华沙南面的登陆场,向德军发起攻击,一定能取得巨大的战果,没准还等不到1945年,我们就能解放波兰全境,而且部队也能前出到波兰和德国的边境线。但此刻听了罗科索夫斯基这么一分析,我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元帅同志,”我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虚心地请教道:“这份作战计划该怎么处置?”
“先搁在这儿吧。”罗科索夫斯基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随后说道:“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打算到下面的部队待一段时间,再熟悉了前线的情况。丽达,方面军司令部的事情,就交给你和马利宁同志负责了。”
“不知道您打算去哪支部队?”马利宁开口问道。
我本以为罗科索夫斯基会说去华沙北面的塞罗茨克登陆场看看,毕竟布置在那里的两个集团军,是有可能划归第二方面军指挥的。没想到他却开口说:“我打算这段时间待在马格努谢夫和普瓦维两个登陆场,再和集团军司令员们研究如果将重型装备运过河去。”
“司令员同志,请恕我直言。”他的话音刚落,马利宁就极力劝阻:“你刚从维斯瓦河西岸回来不久,现在又要再次前去,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的。我看您还是到纳雷夫河西岸的登陆场去看看吧,毕竟我军在那里占据着有利态势,而且将来这两个集团军也有可能划归你指挥。”
“塞罗茨克登陆场,我早晚会去的。”罗科索夫斯基冲马利宁摆了摆手,说道:“不过当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考虑如何将重型装备运过维斯瓦河对岸去。不管将来由谁来担任方面军司令员,都应该选择从马格努谢夫和普瓦维两个登陆场,向德军的纵深发起进攻,并迂回到波兰的工业重镇波兹南。”
“司令员同志,我再一次地恳求您。”马利宁望着罗科索夫斯基,态度诚恳地说:“如今的维斯瓦河西岸太危险,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不建议您到那里去。”
听到马利宁忽然对自己用上了“您”的敬语,罗科索夫斯基咧嘴笑了笑,随后对马利宁说:“放心吧,参谋长同志,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虽然我对这次的突然调职,心里有些情绪,不过我绝对不会因此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我到维斯瓦河西岸去,除了研究德军的布防情况,就是为了解决恢复两岸交通的事情。”
“除非我军在华沙的南面,完全掌握了制空权,那么架设在维斯瓦河上的浮桥才能派上用途。”见罗科索夫斯基猜透了自己的想法,马利宁连忙研究盯着地图,以掩饰自己的不安:“否则敌机一出动,要不了多久,我们辛辛苦苦架起的浮桥就会灰飞烟灭。”
见两人一直在为架桥的事情纠结,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等两人一停下来,我立即问道:“元帅同志,我想问问,维斯瓦河每年结冰的季节在几月?”
“维斯瓦河上冻的季节?”罗科索夫斯基听到我的这个问题,立即扭头问马利宁:“参谋长,你知道吗?”
“据我的了解,维斯瓦河每年在十二月会在个别地段出现上冻的情况。”马利宁皱着眉头说:“但河面上的并究竟能结多厚,这个需要问过有关的气象专家才知道。”
我等马利宁一说完,连忙虚心地请教:“参谋长,你觉得如果要让我们的坦克通过维斯瓦河,需要多厚的冰层才行啊?”
对于我问到的数据,罗科索夫斯基好像早就心中有数,他抢在马利宁之前对我说:“如果只需要承受人的重量,有七厘米就够了;要承受一匹马拉一门2毫米火炮的话,冰层厚度至少需要十五厘米;而要让T-34顺利地到达对岸,没有二十厘米的厚度是不行的。”
“司令员同志,我们还应该考虑到,”马利宁提醒罗科索夫斯基说:“河面冰层的厚度不一样,靠岸边的冰层要比河中心的冰层厚得多。也许在岸边时,冰层还能承受坦克的重量,而到了河中心,连马匹和火炮的重量都无法承受。”
“参谋长,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把事情考虑得太简单了,以为维斯瓦河一上冻,我们就能将装甲部队大举调到对岸去。与其将渡河的成功,寄托在不靠谱的天气上,不如想办法在维斯瓦河上多架设几座浮桥。”罗科索夫斯基点着头赞同了马利宁的意见,随后说:“我明天一早就赶到河对岸去,和几位集团军司令员商议架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