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友军了,团长同志。”虽然涅克拉索夫也知道这话说出去,对前方指战员的士气会有影响,不过他并没有给对方画一个虚无的大饼,而是实话实说:“敌人在东西两侧的外围阵地,将他们的进攻挡住了。也就是说,在很长的时间内,就能靠你们自己孤军奋战了。明白了,团长同志。”
对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用坚定的语气回答说:“明白了,师长同志。我们团会在援军到来以前,继续保持对敌人的进攻态势。”
涅克拉索夫挂断电话以后,有点担心地问我:“司令员同志,近卫第71师的部队,能按时赶到吗?要知道我在城里只有两个团,要对付德军的两个师,不管是兵力还是装备上,我们都处于绝对的劣势。别到时托马罗夫卡没攻下来,我们的部队还被德军吃掉了。”
“不用担心,上校同志。”我记得历史上苏军发起进攻到解放别尔哥罗德,也就指用了两天的时间,而在之前托马罗夫卡早就会被收复了,也就是说,不管在这个地方的德军如何强大,他们都不能围歼攻城的部队。“我相信您很快就能得到预备队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在今天就能收复托马罗夫卡。”
我正在和涅克拉索夫说话,站在瞭望口前的一名参谋忽然惊叫起来:“敌机!”
听到敌机,我的心里不禁一紧,心说如果被德军掌握了制空权,那么不管我们的地面部队如何强大,对托马罗夫卡的进攻都有可能失败。
我看到在城市上空盘旋,还不时俯冲下去投弹和扫射的几架敌机时,不禁咬紧了牙关。因为它的每一次俯冲,投下的炸弹和射出的子弹,就会带走我们几名指战员的生命。我真恨不得立即将自行高射炮团调过来,将这些该死的飞机都突突下来。
也许是看到自己的飞机来支援,德军原本隐藏起来的炮火又复活了,开始对着我们这里进行炮击。炮弹在观察所的附近爆炸,震得屋顶的尘土噗噗噗地往下落,片刻工夫,我的身上就是厚厚的一层土。
看到这种情况,涅克拉索夫有些着急了,他走到我的身边劝说道:“司令员同志,我们暂时转移到指挥部去吧,那里室内有一个防炮洞,比这里安全多了。”
虽然我此刻心里怕得要命,巴不得下一秒就躲进防炮洞,躲避敌人的炮击。可当着这么多部下的面,我还是努力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说道:“上校同志,慌什么?敌人这样的炮火,对我们这里根本据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就留在这里吧。”虽然我是死鸭子嘴硬,但心里还是想假如涅克拉索夫再劝我的话,我一定会顺水推舟地跟他回指挥部去。
没想到涅克拉索夫是个实在人,他听到我这么说,还真以为我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那种角色,也就老老实实地陪我留了下来。
城里的德军炮兵在开火,将留在外围阵地上的这个团用火力压制住了,掩护从城市左右两翼运动过来的部队,占据了靠近城边的一段战壕工事,切断了城里我军部队的后路。
一看到城里的部队,和师部的联系被切断,涅克拉索夫顿时急眼了。他拿起电话给在团里坐镇的参谋长打电话,急吼吼地说:“喂,参谋长同志,您看到外面的情况了吗?”
接电话的参谋长简短地说了句:“看到了,师长同志。”
“参谋长,立即派一个营出击。”涅克拉索夫果断地命令对方说:“将切断我军后路的敌人赶走,动作要快!明白了吗?”
“明白了,师长同志。”参谋长回答说:“我立即命令部队出击。”
几分钟过后,我看到有几百名指战员,冒着敌人的炮火,冲出了战壕,呐喊着朝城市边缘的德军阵地冲去。也许德军有炮兵观测员隐蔽在那股切断我军后路的部队中间,原本在轰击阵地的炮火立即转向,开始对冲锋的部队进行拦阻射击。
正在冲锋的部队,在炮火上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后,不得不趴在地上,耐心地等待敌人的炮火结束以后,再继续向前冲锋。
“怎么办,怎么办?”我心里焦急地想到,要是在这样下去,没准城里的两个团就会被德国人吃掉,然后他们再掉过头来实施反突击,那么不光我们今天所取得的战果会化为乌有,同时近卫第52师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奇迹往往是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了越来越清晰的飞机马达轰鸣声。外面跑进一名战士,激动得语无伦次地说道:“飞机,好多飞机,好多我们的飞机,正在朝我们这里飞过来,飞过来炸德国人……”
我没等他说完,就直接从观察所里冲出去,站在战壕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附近担任警卫任务的巴斯曼诺夫连忙走过来,指着天空兴奋地对我说:“司令员同志,您瞧,我们的空军出动了。我的上帝啊,这么多飞机,够德国人喝一壶了。”
虽然我在观察所里时,听到天空中的传来的声音,就知道我军出动的飞机数量不少,但没想到居然多到了这种程度。轰炸机是50架一组,强击机是12架一组,再由20-30架战斗机护航,对付托马罗夫卡上空的那几架敌机,简直是小菜一碟。
担任空中掩护的战斗机,发现了在托马罗夫卡上空盘旋的敌机,立即有十六架战斗机脱离了飞行编队,以四架为一个小编队,朝着敌人猛扑了过去。
在托马罗夫卡上空肆虐了半天的四架敌机,估计早就投光炸弹打光了机载机枪子弹,正准备返航。猛地见到我军铺天盖地的飞行编队过来,估计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四散分开逃命。我们的飞行员肯定不会放过,每个小编队就尾随着一架敌机追了下去。
撵走了德军的飞机,接下来便是我们的强击机编队开始表演了。他们分成六架一组,开始了向地面德军的突击,不停顿地用火力压制敌人的火炮和战壕里的德军火力。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随着强击机对地面攻击的开始,德军的炮击渐渐地减弱直至停止,旁边的涅克拉索夫不禁兴奋地连声叫好。他给自己的参谋长打电话,大声地说:“参谋长同志,把剩下的两个营也派上去,尽快消灭挡在我们前面的这股敌人。”
我听到涅克拉索夫这么说时,心里暗想可惜没坦克,否则的话,就能大大地降低部队的伤亡。我本来就随便这么一想,没想到外面巴斯曼诺夫忽然冲进来,激动地向我报告:“司令员同志,坦克旅的坦克到了。”
听说坦克旅赶到时,我的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立即吩咐涅克拉索夫:“上校同志,派人给他们部队发信号,让他们直接向前冲,掩护步兵冲进城里去。”
涅克拉索夫答应一声,马上命令一名参谋去给坦克旅发信号。那名参谋跑出观察所,站在一个比较高的土堆上,挥舞着一红一绿两面信号旗,向正往这里疾驰的坦克发信号。我有时挺佩服发明旗语的人,很多复杂的命令,都是可以通过参谋手里的信号旗发出去。
原本成两路纵队的坦克部队,在看到信号以后,立即放慢了速度,展开战斗队形,轰隆隆地朝前方驶去。他们在经过那些趴着的指战员身边时,有意放慢了速度,以免不小心碾压到自己人。而那些趴在地上的指战员,在坦克经过以后,立即向旁边来个测滚,躲进坦克后面的射击死角后,便站起身,提着武器紧跟着坦克向前冲锋。
见过那么多次步坦协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配合得如此完美的。我不禁问涅克拉索夫:“上校同志,您的部队还挺训练有素的,您瞧瞧,战士们都躲在坦克的后面,这样敌人从正面射出的子弹,就无法伤害到他们。”
听到我的这个问题,涅克拉索夫瞪大眼睛瞧着我,奇怪地说:“司令员同志,这种步坦协同不是您传授给我们的吗?”
“我传授给你们的?”我被他的话搞糊涂了,不解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教给你们的?”
“您忘记了,”涅克拉索夫小心翼翼地提醒我说:“在上个月,你专门派作战处长阿赫罗梅耶夫少校,到各个部队巡查,并指导大家进行步坦协同作战的训练。”
我用望远镜盯着前方正在不紧不慢向前行驶的坦克,见德军机枪射出的子弹,打在车身装甲上,只能溅出一片片的火星,丝毫无法伤害到跟在后面的步兵,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听到涅克拉索夫的解释后,我只是不置可否地随口嗯嗯了几声。
坦克在离德军战壕还有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不光用坦克炮轰击,还是车载机枪扫射,将躲在残缺不全的战壕里的德军士兵打得血肉横飞。见敌人的抵抗被摧毁得差不多了,有指挥员发出了一声号令,躲在坦克后面的指战员们都闪了出来,端着武器朝敌人的阵地冲过去。
“司令员同志,您快点瞧。”看到我们指战员冲进战壕,像扑入羊群的饿狼一般收拾那些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德军时,涅克拉索夫兴奋地叫了起来:“德国人顶不住了,我们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他们全部消灭了。”
等看到另外两个营的部队,也向托马罗夫卡发起进攻后,我才放下望远镜,笑着对涅克拉索夫说:“上校同志,在我们这么强大的立体攻势下,早就军心涣散的德军是挡不住的。等近卫第71师的部队一到,我就和你一起到城里去看看。”
本来还满面喜色的涅克拉索夫听到我这么一说,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说:“司令员同志,城里太危险了,您没有权利用您的生命去冒险。等近卫第71师到了以后,我会亲自带着师指机关到城里去建立新的指挥部。而您,就和近卫第71师的师长西瓦科夫上校一起留在这里吧。”
“上校同志。”我虽然知道他是出于一番好意,但还是固执地说:“我还是那句话,作为集团军司令员,我必须和自己的战士们在一起。至于我的安全嘛,您不用担心,我相信巴斯曼诺夫少校和他手下的战士,能做好这一切的。”
涅克拉索夫听完我这句话以后,居然冲着外面喊起来:“巴斯曼诺夫少校,巴斯曼诺夫少校,请您进来一下。”
被他叫到名字的巴斯曼诺夫少校从外面进来后,看了看我,又瞧了瞧涅克拉索夫,最后一头雾水地问:“师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吗?”
涅克拉索夫用手一指我,问道:“少校同志,您作为司令员同志的警卫员,是不是有保护她生命安全的责任啊?”
巴斯曼诺夫虽然不知道他这么问的原因,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肯定说:“您说得没错,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司令员的生命安全。”
“可是少校同志,现在司令员想到城里去指挥战斗。”涅克拉索夫说到这里,快步地走到瞭望口前,指着远处正在遭到我军轰炸的托马罗夫卡,大声地说:“您瞧瞧,前面的战斗是多么激烈,我没有权利让司令员同志到城里去冒险。”
听到涅克拉索夫这么说,巴斯曼诺夫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过了很久,才喃喃地说道:“师长同志,您难道忘记了,根据条令,上级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只能被执行吗?”
本来还觉得自己占理的涅克拉索夫,一听巴斯曼诺夫这么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焉了下来。他低着头,有些无奈地说:“好吧,少校同志,您说得也有道理。那么我就服从司令员的命令。”说到这里,他抬头望着我,语气坚定地说,“待会儿我先带师指机关进城,等确定安全可以得到保证时,您才能进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