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罗梅耶夫这一走,足足用了三个小时,才重新出现在帐篷里。面脸倦容的他抬手向我敬礼后,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已奉命从近卫第71、第77师搜集了一批通讯器材。由于司令部的通讯兵在刚刚的轰炸中非死即伤,所以我还从近卫第71师西瓦科夫上校那里,借来了一个通讯排。”
“干得不错,少校同志。”听到他这么说,几分钟前刚找到这里,头部和双手缠满了绷带的通讯处长洛普霍夫激动地说:“这样一来,我们又能和方面军司令部,以及前沿各部队恢复联系了。”
“我们和外界失去联系已经有好几个小时,外面的情况如何,我们是一无所知。”丹尼洛夫迫不及待地吩咐道:“少校同志,事不宜迟,立即吩咐通讯兵把电台架设起来,我们要尽快地和外界取得联系。”
阿赫罗梅耶夫和洛普霍夫两人答应一声,就要朝帐篷外面走去。但却被我叫住了,我吩咐他们:“你们首先把通往方面军司令部的电话线路恢复,以便能尽快地和上级取得联系。”
听到我的这个命令,洛普霍夫咧嘴笑了笑,说道:“司令员同志,您放心吧,虽然通讯室被炸毁了,但在我来这里之前,已安排人手对几条主要的通讯线路进行了检查,随时能恢复正常的通讯。”
我听到洛普霍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笑容,走过去抬腿就给了他一脚。看到他一脸茫然的表情,我气呼呼地骂道:“既然已检查过了通讯线路,为什么不立即恢复,害得我们在这里傻等了三个小时?”
挨了我一脚的洛普霍夫委屈地说:“司令员同志,我只比阿赫罗梅耶夫少校早到几分钟,在此之前,我压根不知道司令部在什么位置,就算想架设新的电话线路,也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架啊。”
虽然我知道自己错怪了洛普霍夫,但此刻不是道歉的时候,尽快地恢复通外界的联系,这才是关键,便催促他:“好了,少校,别费话了,赶紧去把电话线路给我架设好。”
在我的吼声中,阿赫罗梅耶夫他们两人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帐篷。过了不到五分钟,一名年轻而穿戴整齐的中尉轻轻走进了帐篷,他的左手提着一部电话机,右手还挽着一捆电话线。
“中尉同志,”我指着帐篷中间的桌子,对他说:“将电话机放在这里吧。”
“是,司令员同志!”中尉答应一声,不慌不忙地将电话机放在了简陋的木桌上,然后开始调试起来。当他测试完毕后,挺直身体向我报告说:“可以使用了。”
也许是为了证实他的话是正确的,那部刚安好的电话机响了起来。中尉立即抓起了话筒,听了片刻后,他将话筒递向了我,同时恭谨地说:“司令员同志,是方面军司令部来的电话。”
“喂,我是奥夏宁娜,请问您是谁?”我把话筒贴在耳边,大声地问道。
“我是瓦图京。”听筒里传出了瓦图京那严厉的声音:“我问你,为什么你们的电话打不通?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大将同志。”我心里早就知道,像我们这样几个小时不和上级联系,肯定会惹得瓦图京发火,可没办法,谁叫我们的通讯系统,在德军的轰炸中被摧毁了呢。此刻只能将所发生的事情向他如实汇报,“在几个小时前,集团军司令部所在的城市,遭到了德军的猛烈轰炸,我们的通讯室在轰炸中损失掉了,所以和外界的联系彻底中断。现在我们从近卫第71、第77师那里搞到一批通讯器材,这才勉强恢复了和外面的联络。”
听完我的解释,瓦图京的怒气平息了,他关切地问道:“部队的伤亡大吗?”
“伤亡不小。”一想到统计出来的伤亡结果,我的心就在流血:“警卫团伤亡了一个连,通讯连大部分牺牲,集团军的直属部队也有超过三百人伤亡。”
“奥夏宁娜同志,对于你们在轰炸中的伤亡,我深表痛心。”瓦图京语气严肃地说道:“不过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你要确保部队的指挥系统不出现混乱,就必须完善司令部内各部门的职责……”
“司令员同志,我明白。”没等他说完,我就抢着说道。
“你不明白。”没想到瓦图京忽然提高嗓门说道:“我去过你们集团军,很多部门只有一个空架子,除了部门领导外,下面连个参谋都没有。这样的部门,如何能在你的指挥战斗的过程中发挥应有的作用啊?”
“司令员同志,我不明白您所说的意思。”瓦图京的话,把我搞糊涂了,虽然知道问他的话,有可能挨一顿臭骂,但我还是硬着头皮问:“不知道该怎样完善下属机构的只能啊?”
“作战处,你首先要完善的是作战处。”对我这种外行,瓦图京居然耐着性子解释说:“所有的高级指挥员都知道,作战处是集中和研究关于我军状况和态势的资料、敌情以及整个作战情况的部门。它的职能,就是要根据这些资料,准备司令员制订计划所需要的信息。等司令员制订出计划后,又要由作战处以战斗命令的形式,传达到各部队去,并监督其执行命令的情况。由于作战处的作用特别重要,所以我建议你,你们的作战处长,同时应该兼任集团军的副参谋长职务。明白了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经过他的科普,我觉得自己给阿赫罗梅耶夫的权利太小,以至于他在司令部里就成为了一个打杂的,让他根本无法发挥自己的才能。“作战处长阿赫罗梅耶夫少校,原来担任过师参谋长的职务,是一位有着丰富参谋经验的指挥员,我想他完全能胜任改组后的职务。”
“很好,有了这个功能齐全的作战处以后,我希望你们在战场上能有更好的表现。”瓦图京笑着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
“丽达,大将同志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刚放下电话,基里洛夫就好奇地问道。
“大将同志说我们的作战处,应该进一步完善,这样可以为我们今后指挥作战,提供更有利的帮助。”我说完这话,目光在帐篷里所有人的身上扫了一遍后,望着丹尼洛夫说:“副司令员同志,在场的指挥员里,只有您担任高级指挥员的时间比较长,对司令部里的各种部队职能都很了解。我现在就把加强作战处的工作,交给您全权负责,您没有问题吧?”
丹尼洛夫摇了摇头,回答说:“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我待会儿就重新安排人手来加强作战处。目前整个作战处,就只有阿赫罗梅耶夫少校一个人,我打算再给他陪十二名参谋人员,其中还要有处长的助手和主要助手,这样可以能有效地提高工作效率。”
我听丹尼洛夫这么说的时候,虽然面带笑容,但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丹尼洛夫这个副司令员太不地道了,整个集团军司令部里,就你的资格最老,对各部门的情况最了解。可是在我接替司令员职务后,居然从来没提醒过我,应该完善司令部各部门的智能,结果我还是像当师长那样,只顾给下面的几个处长发号施令,根本没考虑过他们几乎都是光杆司令,结果让他们疲于奔命。
当阿赫罗梅耶夫拿着收到的一叠电报走进帐篷时,我便立即向他宣布了让兼任集团军副参谋长的任命,以及抽调参谋人员加强作战处的决定。对此,他却表现得很平静,将手里的电报递给我以后,表情严肃地说:“司令员同志,刚收到了近卫第51、第52以及第67师的电报。”
“情况怎么样?”我接过电报,却没有立即看,而是习惯性地问阿赫罗梅耶夫,因为他通常会将内容汇总后向我报告,“各师防守的却与,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生战斗?”
“近卫第51师在天黑以后,派出了第309团的一个营,偷袭了德军的一个辎重营地,成功地缴获了一批物资。……不能运回的物资,已全部烧毁。”虽然阿赫罗梅耶夫已将所有的电报交给了我,但他依旧在十分详尽地向我解释各师的情况,“近卫第52师五号阵地上的守军,在德军进攻受挫撤退时,果断地发起了反击,在坦克的掩护下,冲向了德军的进攻集结地,摧毁了他们的一个宿营地。目前,取得了战果的部队,已重新返回了阵地。”
“谢杰里科夫中校那里呢?”因为我曾命令谢杰里科夫在天黑以后,率领近卫第67师,对失去了飞机、坦克和大炮掩护的德军实施反击,我想听听他们那个方向有没有什么效果。“他们的反击开始了吗?”
“谢杰里科夫中校发来了两份电报。”阿赫罗梅耶夫听到我的问题后,立即回答说:“第一份电报里,他说他用一个团对德军盘踞的地段发起了偷袭信息,而另外派出一个团从德军的右翼迂回过去。”
“那第二份电报呢?”别济科夫迫不及待地问道,显然他想尽快检验一下阿赫罗梅耶夫是否适合自己副手的职务。“谢杰里科夫中校又说了些什么?”
“进攻部队在接近德军前沿阵地时,有指战员不小心踩上了敌人埋设的地雷,暴露了目标,于是偷袭变成了强攻。”阿赫罗梅耶夫面无表情地说道:“由于没有炮火的支援,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胶着状态。”
“那从右翼迂回过去的那个团呢?”我听说担任正面进攻的部队陷入了苦战,便忍不住问起了谢杰里科夫派出的另外一个团,“他们及时地从德军的侧翼出击了吗?”
阿赫罗梅耶夫摇摇头,说:“可能是天太黑,在森林中行军的那个团迷了路,到现在谢杰里科夫中校还没有和他们联系上。”
“好了,我知道了。”我长叹一口气,冲阿赫罗梅耶夫摆摆手说道:“少校,你先下去吧,等有最新的战报来了以后,再来向我汇报。”
阿赫罗梅耶夫答应一声,就要朝外面走。却被丹尼洛夫叫住了:“少校,请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顺便给你配备作战处必须的人手。”说完,他走过去,将一只手搭在了阿赫罗梅耶夫的肩膀上,揽着他就走了出去。
由于我们用的地图,在轰炸中已被烧毁,此刻摆在桌上的只是一副很小的行军地图,敌我的态势,看起来就没有大地图那么一目了然。不过别济科夫还是极快地在上面找到了近卫第67师坐在的位置,他用手点了点说道:“司令员同志,您看,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原始森林,在里面行军的部队,可能是没有参照物的缘故,所以才会在森林里迷路。如果继续强行军,没准他们会离正确的目标越来越远。我们是不是应该给谢杰里科夫发电报,让他想办法联系森林中的部队,让他们暂时停止前进,等天亮后再继续前进。”
基里洛夫和我一起把头凑在地图前看了半天,然后发表自己的意见说:“参谋长同志,我觉得也许让部队继续行军,也许不是什么坏事。要知道他们所要前往的地段,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只要朝着枪炮声最激烈的地方前进,就肯定能走出森林。”
别济科夫听完基里洛夫的提议后,立即征求我的意见:“司令员同志,我想知道您是什么样的意见。是让部队原地待命;还是像军事委员说的那样,让他们继续前进?”
“继续前进吧!”我不假思索地说道:“谢杰里科夫中校也是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指挥员,我相信就算我们不下达任何命令,他也知道该怎么做。好了,近卫第67师的事情暂时放到一旁,我们来研究一下其它的防御方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