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两句话,他便冲着围在四周的运输兵们挥手,示意他们让路。接着他弯腰冲着下面喊了一声:“准备开车。”
看到坦克兵不肯帮忙,反而想把坦克开走,莫罗卓夫中尉和他的手下不干了,他们手拉手地站成一排,将坦克的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坦克兵怒不可遏地骂道:“要是耽误了我们执行任务,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此刻我看清那个坦克兵肩章上的少尉军衔,正想站出来帮莫罗卓夫中尉他们说两句话,却听到莫罗卓夫中尉响亮地回答:“这个责任,我们负得起!”说着,他朝停车的森林方向一指,提高嗓门说,“坦克兵同志,我们是运输炮弹到前线去的,有辆卡车陷入了泥坑里,将其它车辆通行的道路都堵住了。如今前沿的炮兵正在轰击敌人,他们的炮弹每时每刻都在消耗,假如我们不能及时将炮弹送上前的话,等炮弹一打光,那些大炮就会成为一堆派不上什么用处的废铁。”
莫罗卓夫中尉的话一说完,他的部下就七嘴八舌地补充说:“是啊,坦克兵同志,您就帮帮我们吧,只要把陷入泥坑的那辆卡车拉出来,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的。”
为了让坦克兵少尉改变主意,甚至还有人开始利诱他:“朋友,帮帮忙吧,我们这里有上级配发的几瓶伏特加,可以都给你们。只求您能行行好,帮我们把卡车拉出来。”
对于这样的利诱,坦克兵少尉显然不为所动,他继续心不在焉地听着运输兵们的请求,同时不耐烦地朝四周张望着,似乎在观察怎样才能摆脱这帮缠人的运输兵。
莫罗卓夫中尉见坦克兵少尉不为所动,便径直跳上了坦克,站在少尉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友好地说:“坦克兵同志,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的忙!您知道,我们是给前线运输炮弹的,如果不能及时运到的话,我们的大炮就无法用炮火压制敌人了!”
“对不起,中尉同志。”坦克兵少尉听完他的话以后,冷冰冰地说道:“我没有时间,我们有战斗任务需要立即赶到前线去。”说完,他俯下身子,再次用命令的声调向坦克里喊了一句话、
见自己的希望落空,莫罗卓夫中尉忽然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他跳下坦克,怒视着站在炮塔里的坦克兵,高声地喊道:“在您把我们的卡车拉出来之前,我绝对不会放你们过去的。您听明白了吗?!”说完,他一屁股坐在了泥泞和坑洼不平的路上,仰面躺在了坦克履带的正前方。
运输队的全体指战员仿佛得到了统一的命令似的,都随着中尉一起躺在了坦克这个庞然大物的前面。躺在地上的运输兵们,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坦克兵,如果不帮他们把卡车拉出来,要想开过去的话,就只能从他们的身上碾过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个坦克兵少尉除了站在炮塔里发呆,根本就束手无策。这个时候,我向前两步,走到坦克的履带旁,仰头望着坦克兵,提高嗓门说:“少尉同志,请您下来!”
坦克兵少尉回过头,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立即露出了慌乱的表情。他连忙钻出炮塔,跳下坦克,在我的面前挺直了腰板,把手举到了额边,诚惶诚恐地说:“对不起,司令员同志,我不知道您在这里。”
“少尉,您是哪一部分的?”我刚才一直站在坦克的侧面,而少尉却始终盯着前面,没注意到我是很正常,所以我根本没责怪他,而望着他轻声问道。
“我是坦克第33军第101旅的排长少尉阿塔库兹,”少尉口齿清楚声音洪亮地说出了自己部队的番号,同时还向我解释说:“我的坦克在昨天的战斗中被打坏了,我们的维修车连夜将坦克拖到了维修站。这不,刚刚修好,我就赶着回前线了。”
我非常好奇这辆新型坦克是如何被打坏,所以忍不住好奇地问:“是怎么被打坏的?是和德军的坦克面对面交战时,被打坏的吗?”
“不是,不是和德军坦克交战时被打坏的。”阿塔库兹摇着头说道:“当时我们刚刚击退了德军的一次进攻,再尾随追击时,遭到了德军的重炮轰击。我的坦克履带被炸断了,同时车身也两处中弹,还有一名坦克手牺牲……”
等阿塔库兹介绍完情况后,我瞥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运输兵们,随后对他说道:“少尉同志,看到那些运输兵了吗?难道您宁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躺在泥泞里,也不愿意帮他们一把吗?”
阿塔库兹的脸一红,接着诚恳地对我说:“司令员同志,我错了,我这就去帮他们把卡车从泥坑里拖出来。”说完,抬手再次向我敬了个礼,转身爬上了坦克。
看着坦克兵少尉爬上了坦克,我快步地来到了莫罗卓夫中尉的身边,蹲下身子对他说道:“中尉同志,坦克兵已答应帮你们把卡车拖出来了。如果你们不把路让开的话,坦克可没法过去哦。”
莫罗卓夫中尉听了我的话,立即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同时转身冲着他的部下喊道:“好了,同志们,都站起来吧。司令员同志说了,坦克兵愿意帮我们把坦克从泥坑里拉出来。”随着他的命令,运输兵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使劲地抖去身上的泥土,同时给启动的坦克让开了一条通道。
运输兵们把拖曳的铁链挂在了坦克的挂钩上,阿塔库兹便指挥着坦克开始拖曳那辆陷入泥坑的卡车。坦克发动机的马力,就是比我坐的那辆吉普车强,轻轻松松就把卡车拉了出来。但这还没完,因为莫罗卓夫中尉他们发现其它的车辆在开出森林时,同样有陷入泥坑的危险,于是又将第二辆卡车的铁链挂在了坦克挂钩上。
我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阿塔库兹的坦克,将车队的卡车一辆接一辆地从森林里拉出来。等剩下最后两辆卡车的时候,我扭头问站在旁边的莫罗卓夫:“中尉同志,您有没有想过当步兵啊?”
莫罗卓夫中尉望着我,使劲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司令员同志,我非常愿意去当步兵,可惜上级说运输队缺乏有经验的指挥员,坚决不肯放我到步兵部队去。”
通过这两次的接触,莫罗卓夫中尉给我留下的印象很不错,听到他也有想当步兵的意愿,我撬墙角的心思更加活泛了。我咳嗽了一声,试探地问:“中尉同志,假如我能让您的上级改变主意的话,您肯到我的部队来吗?”
“司令员同志,您说得都是真的吗?”莫罗卓夫骤然听到我这么说,不禁愣了片刻,随后吃惊地问:“您真的愿意让我到您的部队吗?”
“没错,中尉同志。”莫罗卓夫的反应有点超出我的想象,我本来只是试探地问问,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激动,于是我不解地反问道:“怎么您听到能到我的部队,会这么激动呢?”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莫罗卓夫中尉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曾不止一次地听别人提起过您,以及您所立下的赫赫战功。如果要去步兵部队,我肯定愿意到指挥员有能力的部队去。”
听到莫罗卓夫中尉的奉承,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在得意之下便向他许愿说:“中尉,只要您愿意来,我可以给您一个营长的职务。军衔,也能将您晋升为大尉。”
莫罗卓夫听我说完,嘴角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接着用果断的语气说道:“司令员同志,只要您能说服我的上级,我会立即到您的部队报道。”
等所有的卡车都被拉出森林后,莫罗卓夫中尉招呼着运输兵们上车,驾驶着车辆,朝着战斗最激烈的地段开去。而我则让司机加快速度,尽快地赶往雅科夫列沃,希望能侥幸遇到在前沿闲逛的阿帕纳先科,并将他送回后方。
我们的车又朝前开了十分钟左右,路的右侧便出现了一个高地,我记得这里是新编团的团部所在地,虽然谢杰里科夫没在这里,但他的参谋长巴斯曼诺夫应该还在。如果阿帕纳先科真的到雅科夫列沃去了,那么肯定会经过这里,所以有必要找巴斯曼诺夫打听一下情况,于是我吩咐司机:“把车开到高地那里去。”
我们刚接近高地,便从路边隐蔽的战壕里冒出七八名战士,他们将手里的武器对准我们以后,一名下士从人群中走了出口,大声地问:“喂,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听到他这么问,不禁哑然失笑,刚刚我也问过坦克兵同样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用同样的话来问我了。我让司机将车停住,推开车门下了车,冲着他们告诉地说道:“我是集团军司令员奥夏宁娜,你们的团参谋长和营长在吗?”
问话的下士显然认识我,他转身示意战士们放低枪口后,小跑着来到了我的面前,向我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团参谋长和营长同志都在高地北面的指挥所,我带您上去吧。”
我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从人群里冲出一名战士,径直就朝我冲过来。他的这个鲁莽之举把我吓了一跳,以至于我的手都搭在了枪套上。幸好他及时地问:“司令员同志,请问您在来的路上,见到了运送炮弹的车队了吗?”
我见手从枪套上移开,在暗松一口气的同时,问站在面前的战士:“战士同志,您是哪一部分的?”
战士连忙挺身立正敬礼,并恭恭敬敬地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是第1008反坦克歼击炮兵团第五连的战士。”
“炮兵连的战士?”我听到他的番号后,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好奇地问道:“那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在这里吗?”
“司令员同志,请您听我解释。”战士说着朝前方几百米外的一个正冒着滚滚硝烟的高地一指,说道:“我们连就驻扎在前面的高地上,因为炮弹数量不多了,连长加格卡耶夫上尉便让我到这里来看看。如果运输队再不来的话,我们可就没炮弹可打了。”
“放心吧,战士同志。”见小战士一脸焦急的样子,我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我们在路上遇到了运送炮弹的车队,只不过我们的车速快,所以比他们先到这里。您再等等吧,他们一会儿就到了。”说完,我冲那名下士一摆头,说,“走吧,下士同志,带我到你们的团指挥所去。”
在团指挥所里,我见到了留守在这里的巴斯曼诺夫少校和罗森贝格上尉。我也没顾得上和两人寒暄,便开门见山地问:“你们这里的情况怎么样?”
“司令员同志,”回答我问题的是三营长罗森贝格上尉,他指着地图向我介绍说:“德军正在向我们前面的那个高地发起进攻,一旦让他们占领那里的话,他们就可以集中兵力朝我们这里发起最后的进攻。”
我盯着他手指的位置,淡淡地问道:“前面的高地,用的是什么样的兵力在防守?”我这么问,是想通过了解有多少兵力,来判断部队可以坚守多长的时间。
罗森贝格和巴斯曼诺夫对视一眼后,回答我说:“高地上有一个连的步兵,外加一个第1008团反坦克歼击炮兵团第5连。他们今天已经连续打退了德军的三次进攻,击毁了至少十辆坦克,和消灭了两个排的步兵。”
虽然新编团这样的战绩很平常,但是能连续打退德军的三次进攻,也算很不简单了。因此我用赞许的口气说道:“打得不错啊,不过可不能骄傲哦。你们要抓紧时间抢修工事,和搞好侦察工作,以便能长时间地阻击德军的推进。”
“司令员同志,”巴斯曼诺夫等我说完,立即恭谨地问道:“在我们的观察所里,能看到对面高地上的情况,您想去看看吗?”
“好吧,少校同志,既然来了,那肯定要去看看。”本来我正想问问观察所在什么地方,没想到巴斯曼诺夫先提起了此时,我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您给我带路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