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情绪激动的维特科夫,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默默地听着他滔滔不绝的发言。等他一说完,我便站起身来安慰他说:“参谋长同志,请保持淡定。虽然德国人在故意放弃一些无关紧要的城镇,以达到收缩兵力调整部署的目的。但对我们来说,却不一定是坏事。”
“对我们不是什么坏事?!”维特科夫将我的话重复一遍后,诧异地反问道:“军长同志,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这么说?要知道德国人正在为我军设一个圈套,想将我们的第6集团军,甚至整个西南方面军,都全部圈进去,然后一举吃掉。”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说:“参谋长同志,我们军目前暂时没有引起德军的太大注意。趁他们把注意力盯着沃罗涅日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以及南方面军时,我们完全可以大胆赌一把。”
“赌一把,怎么个赌法?”维特科夫一头雾水地问道。
我的眼睛紧盯着地图,用手指重重地在曼斯坦因司令部所在的位置点了点,直截了当地说道:“德军要同时防御来自三个方向的进攻,以他们现有的这点兵力,想在短时间内建立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我们应该利用这个难得的好机会,找出德军防线上的漏洞,大胆地实行穿插,直扑他们的司令部所在的扎波罗什。你们可以想象一下,一旦德军的指挥部被我们端掉,对乌克兰境内的德军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听我这么一说,基里洛夫和维特科夫都把头凑了过来,盯着地图看了半天。最后,维特科夫指着地图顾虑重重地说道:“军长同志,从地图上看,我们目前的位置距离扎波罗什的直线距离只有一百七八十公里,理论上只需要一天甚至十几个小时,就能冲到城下。可是,在这么广阔的原野上,根本没有合适的道路,要想向德军的指挥部推进,我们只能沿着现成的公路,夺取沿途的城镇后,才能接近我们的最终目的地。”
对维特科夫的担忧,我早就有考虑,等他一说完,我立即接口说道:“参谋长同志,目前的天气很冷,平均温度一直维持在零下二十几度。严寒的天气,使原来泥泞的大平原的土地变得坚硬起来,足以承载坦克和卡车。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沿着这条从来没人走过的道路,出其不意地直扑向德军司令部的所在地。”
“这个计划很大胆啊,奥夏宁娜同志。”基里洛夫等我说完后,他也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我们可以先向波洛伊和库班这两个城市派出侦察兵,去侦察德军在上述城市的防御情况。同时让坦克旅做好进攻的准备,等侦察的结果一出来,就立即发起突击。这两个城市,离扎波罗什的德军司令部,分别只有五十公里和八十公里的距离,只要我们迅速地占领了其中任何一个城市,来作为进攻出发点的话,夺取扎波罗什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我听完基里洛夫的看法,不禁对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同时赞许地说道:“政委的提议不错,我没有意见。”随即我又吩咐维特科夫,“参谋长,您立即给特拉夫金上尉发电报,让他率领两个侦察小组,尽量向西运动,去侦察政委刚刚提到的两个城市的布防情况。还有,你让班台萊耶夫师长夺取弗勒达城之后,只留下少量的部队防守,师的主力立即调头向西运动。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波洛伊。安德留先科师也紧随行动,在我军成功地夺取了波洛伊后,去进攻北面七公里外的胡里艾伯勒,确保班台萊耶夫师的右翼安全。”
“那古尔季耶夫将军的第308师怎么办?”维特科夫在记录完我发布的一系列命令后,站在原地问道:“还是让他们继续留在沃尔诺瓦哈,确保我们军的后方安全吗?”
“第308师暂时不动。”第一次单独指挥这么多部队在这么大的区域内作战,我还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我在又看了一遍地图后,缓缓地说道:“等班台萊耶夫师和安德留先科师占领了出发阵地后,再让第308师向西推进,去接替班台萊耶夫的防务,让他们能腾出手来,集中兵力进攻扎波罗什。”
等维特科夫去发电报打电话的时候,坐在我身边的基里洛夫忽然对我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我不知道基里洛夫说这话的意思,有些意外地望着他说:“政委同志,您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吧。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会同意的。”
“我们军指挥部的领导班子有些薄弱,我认为应该加强。”基里洛夫看了一眼我以后,继续往下说道:“目前维特科夫参谋长的工作很繁重,我们应该找个人来为他分担一下。”
“政委同志,您打算找谁来分担他的工作呢?”我知道基里洛夫不会随便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塞进军指挥部来,所以很客气地问道:“如果是合适的人选,我可以让他立即上任。”
基里洛夫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要推荐的人,您也认识,就是班台萊耶夫师的参谋长阿赫罗梅耶夫。我们都和他共事过一段时间,能看得出他是一名既有能力又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可以考虑把他调到军指挥部来。至于职务嘛,我觉得就暂时任命他担任作战处处长的职务吧。”
对于阿赫罗梅耶夫来担任军作战处长的职务,我没有任何意见,但却对他这个突兀的推荐感到了疑惑,于是便好奇地问道:“如果阿赫罗梅耶夫少校到了军里工作,那么近卫第22师的师参谋长职务,又由谁来接任呢?”
“奥夏宁娜同志,这件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基里洛夫胸有成竹地说道:“班台萊耶夫将军认为他以前的部下,一团副团长伊利亚中校非常适合担任这个职务。”
我听基里洛夫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明白自己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班台萊耶夫和阿赫罗梅耶夫之间的矛盾已变得不可调和,以至于要用自己人接替参谋长的职务。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对我来说,阿赫罗梅耶夫是一个不错的副手,否则当初我也不会死皮赖脸地从梅列茨科夫大将手里,将他和少尉集训队要过来。把他调到军指挥部来协助维特科夫的工作,可以使很多事情的效率得到提高。
想到这里,我立即对基里洛夫说:“政委同志,待会儿请您亲自给班台萊耶夫师长打电话,让他立即让阿赫罗梅耶夫少校到军指挥部来报告。至于新的师参谋长人选,就按照他的意思来办吧。”
看到基里洛夫面露喜色,我又补充说:“阿赫罗梅耶夫少校来了以后,除了担任作战处长外,还可以把情报处长的职务兼任起来。让他尽快地从军里的各部队抽调合适的人员,把这两个处充实起来。”
基里洛夫欢天喜地地去给班台萊耶夫打电话时,我却坐在了桌边沉思起来。在战斗最残酷的时候,大家还能做到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如今形势刚刚变得对我军有利,私下里的勾心斗角,排斥打击的情况就开始出现了。如果听任这种情况蔓延的话,那么部队的战斗力就会受到大大的影响,等这次战役结束后,假如我还能继续待在这个军长的位置上,我一定要和班台萊耶夫好好地谈谈。
阿赫罗梅耶夫在接到了调令后,立即就赶到了军指挥部,于当日下午三点正式行使他情报处长和作战处长的权利。
傍晚时分,我和基里洛夫、维特科夫正在讨论如何确保部队后勤运输时,门口传来了阿赫罗梅耶夫的声音:“报告!”
“进来!”我盯着面前的地图,头也不抬地喊了一声。
阿赫罗梅耶夫一上任,为了及时地获取最新的情报,除了给我们留下了有线电话和一部报话机外,他把军指挥部里所有的无线通讯器材都集中到了隔壁的通讯室。有什么最新的战报或者通知,他都会安排人手及时地给我们送过来。而此刻居然是他亲自来送情报,那证明这份情报相当重要。因此听到阿赫罗梅耶夫的脚步声来到我的身后停下,便站直身体转身望着他问道:“少校同志,有什么最新的情报吗?”
“是的,军长同志。”阿赫罗梅耶夫面无表情地回答说:“刚接到来自前沿的侦察小组的报告,说侦察营副营长特拉夫金上尉不幸牺牲了。”
“什么?!”阿赫罗梅耶夫的话一出口,不光让我大吃一惊,就连的基里洛夫和维特科夫也从各自的座位上蹦了起来。维特科夫还一把抓住阿赫罗梅耶夫的手臂,紧张地追问道:“少校,特拉夫金上尉牺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汇报的电报上是怎么说的?”
阿赫罗梅耶夫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我,见我点头默许,才拿起电报念道:“……当我们的侦察小组接近了胡里艾伯勒的外围时,远远地发现有德军防御工事的痕迹。上尉说为了搞清敌人的部署,需要去抓一个‘舌头’。说完,不等天黑的到来,他便离开了侦察小组,开始向敌人的战壕跑去。他钻进深深的积雪中,非常巧妙地在雪中匍匐前进着,由于他穿的白色伪装服和雪的颜色完全一样,仅仅片刻功夫,便使注视着他的动作的同志们看不见他的踪影了。
但当他离敌人的阵地大约只有二十几米远时,意外便发生了。上尉微微地抬起头,大概是想看清楚敌人的部署,却被一个待在战壕里的德国兵发现了。我们听到响起了一阵枪声,随后上尉便张开双臂,向后倒了下去。接着,德军的战壕前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我们还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那不动的身体,依旧高高地举着双手,躺在他倒下去的地方。几名德国人跳出战壕,想接近他的尸体,但是我们果断地开火,将他们打了回去。”
“少校同志,”特拉夫金的牺牲,让我鼻子感到一阵阵发酸,,我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后,大声地问阿赫罗梅耶夫:“不能特拉夫金上尉的遗体躺在德国人的战壕前面,让侦察小组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上尉的遗体抢回来。”
说完这番话以后,我扭头问维特科夫:“参谋长,您派出的侦察小组的负责人,除了特拉夫金上尉外,还有谁?”
维特科夫思索片刻后,果断地回答说:“格瑞特卡少尉,还有投诚的格瑞特卡少尉。他是侦察部队的第二负责人。”
“我明白了。”听说另外一个负责人是格瑞特卡,我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他虽然是投诚的德军军官,但忠诚度是没有问题的,于是把头转过来对阿赫罗梅耶夫说道:“少校,立即给格瑞特卡少尉发电报,让他接替整个侦察部队的指挥权,除了要把特拉夫金上尉的遗体抢回来外,对敌人防御阵地的侦察还要继续进行下去。”
“是!”阿赫罗梅耶夫响亮地答应一声后,转身走出了军指挥部。
对于特拉夫金的牺牲,基里洛夫不禁扼腕叹息:“唉,这是多好的一名指挥员啊,只要再打上两仗,他就算当少校都没问题。没想到就这样牺牲了,真是可惜啊!”
“是的,政委同志。”他的话一说完,我立即就接着说道:“当初我率领部队北上时,特拉夫金和他的侦察小组被德军包围在一个小土丘上。当时的情况真是危急万分,我们的支援只要迟到哪怕那么几分钟,他们就会全部牺牲。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侦察任务中壮烈牺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