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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四章 功亏一篑(中)

    崔可夫的这道莫名其妙的命令,将柳德尼科夫搞糊涂了,他不解地大声反问道:“司令员同志,为什么要让部队撤回来啊?据我的战士报告,说一支部队正在向中间地带的德军据点发起攻击。我让部队出击,是想助他们一臂之力。”

    崔可夫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我,接着对柳德尼科夫说道:“目前奥夏宁娜的独立师,正在向中间地带的德军发起攻击。他们的指战员在师属炮兵营的掩护下,推进得很顺利,也许再过半个小时或者更短的时间,他们就能肃清中间地带的残敌,实现和你们的会师。”

    “司令员同志,既然是奥夏宁娜将军的部队在发起进攻,我们就更加不能袖手旁观了。我认为我的部队更应该积极地行动起来,吸引德军的注意力,使他们不能集中力量去对付友军。我们全师要和独立师的指战员们一起并肩战斗……”

    没等柳德尼科夫说完,崔可夫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行了,上校同志,别再说了。”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他又放缓语气说道,“你们师现在没有重武器,攻坚力量不够,对这种德军设防的工事,你们就算付出了重大的牺牲,也很难攻下来,还是让独立师来单独完成夺取中间地带的战斗吧。”

    虽然柳德尼科夫接受了命令,但要想将命令传达到部队里,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就在这时,隐蔽在楼房和瓦砾堆后面的德军,已经冲着柳德尼科夫的进攻队伍开火了,冲在前面的指战员顿时便有了伤亡。

    在无遮无拦的开阔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我军战士的尸体,剩下的全卧倒在地上。临时支起的一挺轻机枪,对着敌人隐蔽的瓦砾堆乱扫着,打得尘土飞溅,几名德国兵不得不蜷起身子,躲在了子弹打不到的位置。

    见敌人的火力稀疏了,那名机枪手端着机枪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前快跑过去。等密集的子弹将他身体四周的地面打得如同开了锅的时候,他已跳进了一个弹坑,重新架好机枪向德军继续扫射。

    刚打了半梭子,他就被稠密的子弹击中,一头扑倒在机枪上。几乎是在机枪射手中弹倒下的同时,另外一名疑似机枪副射手的战士跳进了弹坑。看到机枪手中弹牺牲,他连忙上前搂住尸体,缩进了弹坑里面。

    过了一会儿,机枪副射手再次露出头来,抓起那挺机枪就朝躲在瓦砾堆后面的德军射击。机枪哒哒哒地响个不停,机枪在副射手的手里剧烈地颤抖着,弹壳不断向旁边迸出,枪口射出的子弹,将几名探出半截身子的德寇打得血肉横飞。

    从楼房上方泻下的密集子弹,击中了副射手。他的身子扭动着朝后倒去,依旧死死地搂住手里的机枪,当他仰面倒进弹坑前,一长串出膛的子弹飞向了空中。、

    看到柳德尼科夫师的战士在敌人的密集火力下不停地伤亡,我急得直跳脚,可在仓促之间又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这些陷入险境的战士们。

    不知道战士们是收到了柳德尼科夫的撤退命令,还是觉得德军的火力太猛,凭现有的兵力根本冲不上去,他们在敌人的密集火力打击下开始了撤退。有些战士是提着武器,拔腿就往自己的阵地跑;有的战士则是开上两枪后调头就跑,跑几步又停下来开枪。

    看到这一幕,班台萊耶夫气得连连骂街:“见鬼,见鬼!这仗是怎么打的,没看到敌人的火力有多猛,可还让我们的指战员在没有任何掩护的情况下,向敌人的防御阵地发起冲锋,这不是让他们送死吗?”

    崔可夫放下了望远镜,看着他严肃地说:“上校同志,没有不流血的胜利,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班台萊耶夫听崔可夫这么说,立即无言以对,只能举起望远镜继续看着我师指战员的攻坚战斗。

    虽然班台萊耶夫不敢说话了,但我看到柳德尼科夫师的伤亡情况,还是痛心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您看看,柳德尼科夫上校所发起的这次冲锋,付出了四五十名指战员伤亡的代价,可连敌人的工事边都没碰到。”

    崔可夫苦笑了一声,把话题转到了其它方向:“奥夏宁娜,给近卫第70师解围以后,你有什么样的打算?”

    我不知道崔可夫问这话的意思,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服从您的命令。”

    没想到崔可夫并没有给我分配具体的任务,而是继续追问道:“我想听听你真实想法。”

    说实话,我最初的打算是跟着罗科索夫斯基混到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反正过不了多久,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也要划归他的顿河方面军指挥,早点和上级领导搞好关系,还是很重要的。没想到崔可夫的一份电报,就将我从空捏依招了回来。从目前的情况看,城市剩余的各部队都伤亡惨重,接下来的反攻,肯定要以我们独立师唱主角。与其等崔可夫给我分配任务,我不如抢先表现出高姿态,承担一些危险的任务。

    想到这里,我连忙恭谨地对他说:“司令员同志,我是这样考虑的。柳德尼科夫上校的部队就算被救出来,他们由于兵力有限,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估计也很难有所建树,所以我认为应该让他们就地休整,而由我师来对附近的德军继续扫荡。首先要对付的,就是还盘踞在工厂区的五个德军师。”

    崔可夫等我说完,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笑着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你不简单啊,居然能猜到了集团军接下来分配给你们的任务。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对方德军的这五个师。要知道,虽然他们在和我们的战斗中,有了不少的损失,而且弹药和燃料也所剩无几,但要想消灭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司令员同志,由于敌人的兵力是我们的几倍,贸然向他们的阵地发起猛攻,是不明智的。”我边思考边对崔可夫说着自己的想法:“不过由于战场的制空权掌握在我们的手里,德军的坦克害怕挨炸,不敢随便出击,这样就大大地减轻了我们的进攻压力。为了稳妥起见,我认为还是应该采取占领一地就巩固一地的打法,一步步地向敌人的纵深推进。”

    “这样打,速度会不会太慢了?”崔可夫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我不一样,听我说完,马上就提出了自己的疑义:“一步步地向敌人纵深推进,没有一两个月,是无法将城里的德军全部完全消灭的。要是在这段时间里,希特勒又从其余的战场抽调出了援兵,来救援保卢斯的话,我们的围歼计划就会彻底落空。”

    虽然我心里知道由于种种客观原因,斯大林格勒战役还将持续两个月之久,可这话我只能窝在心里,却不能对崔可夫说。

    正当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崔可夫的问题时,忽然听到班台萊耶夫在欢呼:“太棒了,真是太棒了,我们的战士真是太棒了!司令员、师长,你们快来看,我们的战士冲上去了,他们又连着夺下了三栋楼房,正在朝最后两栋楼房冲过去呢。”

    听到班台萊耶夫的喊声,我连忙拿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只见一团几乎全团都冲了上去,上千名指战员有的还在小心地绕开废墟往前冲,有的已冲进了那几栋早已被我们占领的楼房,加强楼房的防御力量。

    而二营的指战员正在刚被占领的楼房里搜索残敌,他们应该有不少人都是经过专门的突击训练,他们手里拿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工兵锹,一发现敌人就快速地挥舞着工兵铲冲上去,对敌人展开了血腥的屠杀。虽然距离远,我听不到楼里的动静,但看到四溅的血花,我就能想到这样的打法对敌人的视觉冲击效果有多强烈。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仅剩的敌人彻底丧失了胆气,他们扔下手里的武器,不顾一切地调头朝后面逃去。也有吓破胆子的士兵,直接站在原地就高高地举起了双手。

    浑身沾满了敌人鲜血,杀红了眼的二营指战员却没有罢休,将敌人从建筑物里赶出来后,又追在他们的后面朝下一栋楼房冲过去。原本躲在瓦砾堆后面的德国兵,见大群的敌人冲了过来,想开枪吧,又怕误伤自己人,只能眼睁睁地看到我们的指战员冲到了他们的面前,不得不打一场他们不愿意打的白刃战。二营的指战员肆意地挥舞着手中的铁锹,只要还站立的德军碰到,立即就会血溅五步命归黄泉。

    几分钟后,一团的大部队潮水般涌进了最后两栋房子,德军楼上的机枪射击了片刻,便没有了声响,估计里面的机枪射手已被我们冲进去的指战员干掉了。

    崔可夫被他所看到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我看见他偷偷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随后扭头问我:“奥夏宁娜,你的战士这种打法是从什么地方学的?我看德国人被他们打得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应该把你们的这种打法在全集团军里推广,这样在接下来的巷战中,我们就能取得更多的胜利。”

    我笑着回答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难道您忘记了,我们独立师刚组建时,所接到的任务,就是去收复一个被德军占领的居民点。当时我们的武器有限,我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让战士们练习使用冷兵器和敌人房屋里战斗。没想到这种打法,在和敌人逐房争夺的战斗中,能有这么好的效果,真是让我没想到啊。”

    战斗在二十几分钟以后结束,大概有二十几名高举着双手的德军士兵,从楼里被我军指战员押解着走出来。此时,崔可夫长出一口气,转身对我说:“走吧,奥夏宁娜同志,既然中间地带的残敌已肃清,我们就可以到柳德尼科夫上校那里去看看了。”

    我们在尤先科所带领的警卫排的保护下,通过了这片满是废墟和尸体的地段,快步地朝前方的柳德尼科夫师防区走过去。

    当柳德尼科夫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时,如果不是他主动说话,我简直认不出他了。他满脸的胡须,整个人显得又黑又瘦,身上穿的短皮大衣满是泥浆,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他和崔可夫简单的寒暄几句后,又转身向我敬礼,并对我们的解围行动表示谢意。等他说话告一段落的时候,我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上校同志,不知道我派到您这里的卡尔波夫上尉在哪里?”

    “卡尔波夫上尉?!”柳德尼科夫有点跟不上我跳跃的思维,他在将我说的名字重复了一遍后,忽然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奥夏宁娜同志,您是说上次从独立师带了一个混成营来支援我的那名指挥员吗?”

    “是的,上校同志。”我见柳德尼科夫想起卡尔波夫这个人,连忙试探地问道:“他还活着吗?”

    “活着,当然活着,他可没那么容易死。”柳德尼科夫说着,扭头将身后的一名指挥员叫过来,吩咐他:“少尉,你去把从独立师来的那位卡尔波夫上尉叫到这里来,就说独立师的奥夏宁娜将军要见他。”

    看到少尉离去的背影,我不禁又犯开了嘀咕,心说上次派给他的一个营,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奥夏宁娜同志,”崔可夫等少尉走远后,压低嗓门问我:“这个卡尔波夫上尉,就是上次率部反正的东方营指挥官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就是他。”我回答了这一句后,又解释说:“上次我给您打电话,原本想将上尉从柳德尼科夫上校的部队里调回来的,但因为他们处于敌人的包围之中,我只好暂时打消了这种想法。”

    崔可夫听完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做得对,我们要想方设法地确保他的安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