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杰里科夫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而是兴奋地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顿河方面军的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将军,还有第65集团军司令员巴托夫将军来了,此刻就在我的指挥所里。请等一下,罗科索夫斯基上将要和您讲话。”
耳机里很快就传来了罗科索夫斯基那熟悉的声音,他和颜悦色地问道:“亲爱的丽达,你好,很久没见了,你最近怎么样啊?”
骤然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我激动得有点语不成调:“您好,顿河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我……我很……很好,您好吗?”
“我很好,今天我们顿河方面军的大部队,已前进至空捏依城的附近,我和第65集团军的司令员巴托夫将军知道你的部队在城里驻防,是特地来看你的。”罗科索夫斯基简单地介绍了他到空捏依的原因后,又接着说道:“丽达,你真的很了不起,独立师在孤军奋战的情况下,为了保证马马耶夫岗这个将来可作为反攻的支撑点,保卫斯大林格勒的最重要门户,一直坚守到红军展开全面反击,你们的巧妙部署,顽强防守,都为即将到来的最终胜利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司令员同志,您过奖了。”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夸奖,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自谦地说道:“我其实做得还很不够,我们独立师在战役的防御阶段,消灭的敌人和牵制的德军兵力还不够多。”
“行了行了,丽达,你别再谦虚了。”罗科索夫斯基打断我后面的话,笑着说道:“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我希望你能尽快地赶到空捏依来,我要给你布置防御任务。目前虽然我们的两支部队已完成了会师,但在我们包围圈里的德军还很强大,想一口吃掉他们,是不现实的。所以你要尽快调整部署,在地势险要的地域设防固守。明白吗?设防固守,防止德国人企图发动的反攻。在没有得到上级新的命令前,部队不能后退一步;同样,也不能随便前进一步,明白吗?”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在话语中接连用了两个“明白吗”,我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答应道:“明白了,司令员同志!”说完这句话以后,我稍作停顿,又接着说了一句:“我会在最短的时间赶到空捏依,去接受您的命令!”
“很好,那我就在你的一团团指挥所里等着你。”罗科索夫斯基说完,便中断了和我的联系。
我放下耳机和送话器后,转身对站在不远处的基里洛夫他们说:“罗科索夫斯基将军说有重要的任务要布置给我们,所以我必须立即赶到空捏依城去。政委同志,您和我一起;而副师长和参谋长则留下来等四团集结完毕后,再赶到空捏依来。”
听我这么说,一向谨慎的基里洛夫不假思索地赞成了我立即出发的提议。
我俩走出了指挥部,在外面找到了警卫连长尤先科上尉。正在和几名战士聊天的尤先科,见我们朝他走过去,连忙冲那几名战士挥挥手,将他们打发走,随后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在我们的面前立正敬礼,礼貌地问道:“师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上尉同志,我和政委要马上赶到空捏依城去,你去找两辆车,再带上几名战士,跟我们一起去。”
听完我的吩咐后,他随后问道:“师长同志,请问是用吉普车,还是卡车?”
前两天收复戈罗季谢的时候,我们缴获了几辆原属于苏军的吉普车,所以尤先科才有此一问。我想了想,从此地到空捏依城不算太远,道路又几乎全部在我军的控制范围内,用不着带太多的战士同行,就不必动用卡车了,所以我回答说:“上尉同志,从这里到空捏依不远,卡车就不用了,你去找两辆吉普车吧。”
“是!”尤先科答应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尤先科刚离开,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消息的巴斯曼诺夫便跑了过来。看到我和基里洛夫还站在路边,连忙走过来对我们说:“师长、政委,听说你们马上要赶到空捏依去,需要我集合警卫连护送你们前往吗?”
基里洛夫听他这么说,连连摆手说:“少校同志,不用了。从这里到空捏依没多远的路程,再加上沿途都有我们的部队,不需要太多的人同行。”
“可是,政委同志,您曾经说过,”见基里洛夫不打算让他和我们同行,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少校急了,他连基里洛夫以前说过的话都搬了出来,“您曾经说过,只要师长离开指挥部,不管去哪里,至少要有一个排的战士跟随。可你们现在就两辆吉普车去,人数是不是太少了点?”
“少校同志,我以前是说过这话,”对于自己说过的话,基里洛夫也不否认,“不过当时情况和现在不一样。当时敌人随时有可能冲上高地,所以师长不管去哪里都有可能遇到危险,所以我才会给你下达这么一条命令。可如今的情况不同了,德军陷入了我们的合围,整天惶惶不可终日,我们不去进攻他们,他们已躲在战壕里偷乐了,怎么可能派人来袭击我们呢?”说到这里,他上前一步,拍拍巴斯曼诺夫的肩膀,友好地说:“放心吧,少校同志,尤先科上尉的警卫连的战斗力如何,我想你是非常清楚的,有他们的保护,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正说着话,我看到远处有三辆吉普车正向我们开过来。也许是尤先科觉得只派两辆车有点少,因此又多找了一辆吉普车。
吉普车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后,尤先科从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位置跳了下来,来到我们的面前报告说:“师长、政委,吉普车已经准备好,你们就坐中间那辆吧。”
我和基里洛夫在第二辆吉普车的后面座位坐下,看到前面坐在司机和另外一名全副武装的战士。随着前车的启动,我们的司机也发动了引擎跟了上去。
我好奇地问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战士:“战士同志,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啊?”
听到我的问题,坐在前排的战士连忙扭头回答说:“报告师长、政委,前后两辆吉普车上,连司机在内,各有五人。”
听他说完前后车的人数后,我在心中默算了一下,两车各五人,那么就有十名指战员,再加上我们这辆车的司机和警卫员,那么尤先科他们共有十二个人护送我们去空捏依。
车在行驶的过程中,我朝车窗外望去,只见周围一片荒凉,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除了空中偶尔飞过的我军战机,地面上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基里洛夫忽然开口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您认为顿河方面军会在近期对德军发起最后的进攻吗?”
“最后的进攻?!”听到基里洛夫所用的这个单词,我不由苦笑起来,“政委同志,现在说最后的进攻还为时过早。要知道敌人的实力还很强大,虽然我们把他们围住了,可要想彻底消灭他们,却还需要等一段很长的时间。”
“不知道这段时间会有多长?”基里洛夫谨慎地问道。
“起码要两个月左右吧。”对于基里洛夫的问题,我只是含糊地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时间,同时还向他解释说:“由于德军处于我们的包围之中,他们的弹药粮食和兵员的补给都中断了,因此他们也不敢冒险发动大的反击,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他们占领的阵地里,等待他们援兵的到来。”
听我说到这里,基里洛夫冷笑了一声,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希特勒还能给保卢斯派出能将他救出去的援兵吗?”
没等我说话,在离我们仅仅十来米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爆炸声,爆点附近的泥土和积雪被高高地掀向空中,随即又洒落下来,打得我们的吉普车顶棚梆梆作响。
司机猛地踩下了刹车,我和基里洛夫随着巨大的惯性,重重地撞到了前座的靠背上。
“出了什么事情?”基里洛夫大声地问道。
“敌袭,是敌袭!”前排的战士扭头冲我们高声地喊道。
“哪里来的敌人……”基里洛夫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身边又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随后我们所坐的车翻滚起来。我的身子猛地砸在了基里洛夫的身上,没等我做出什么反应,随着车辆的翻转,基里洛夫又压在了我的身上。
等车停止翻滚后,我发现自己又面朝天地压在了基里洛夫的身上。正想挣扎着站起来,忽然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用力将我从被弹片撕破的顶棚处拉了出去。离开吉普车以后,又有一发炮弹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爆炸,吓得正准备站起来的我又重新趴在了地上。同时,我看到刚刚坐在前排的那名战士,正蹲在侧翻的吉普车旁边,抓住一个人的手臂往外拉。我眼尖,看清他正拉着的人是基里洛夫,连忙弯着腰跑了过去,抓住基里洛夫的另外一只手,和战士一起将他拖了出来。
基里洛夫一离开吉普车,战士就催促我们:“师长、政委,快离开吉普车,没准马上就要爆炸了。”
“可司机还在里面。”基里洛夫虽然刚被拉出来,但他很快就发现周围只有我们三个人,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必须把他也救出来。”
“他已经牺牲了,”战士带着哭腔说道:“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望四周张望,发现前后两辆吉普车也停了下来,战士们都以车为掩体,向远处的敌人射击着。看到这里,我也不再犹豫,低吼了一声:“政委,我们离开这里。”接着又吩咐战士,“在前面带路。”
战士二话不说,带着我俩弯腰朝二十几米外的那个弹坑跑去。等躲进弹坑以后,我才能仔细地观察袭击我们的敌人来自合法,原来在道路南侧七八十米外,停在一辆德军的坦克,和五六辆三轮摩托车,不用说,炮轰我们的一定是这辆坦克。
十几名德军士兵本来是成散兵队形向我们这边冲过来,但是在尤先科他们的阻击下,他们不得不趴在雪地里和我们对射。在这种时候,尤先科他们手里的AK47就有了大显神威的机会。德军只要一站起来,向前冲不了两步,就会倒在警卫战士的精准射击之下。
虽然我们的轻武器占优势,可德军的坦克也不是吃素的,它见我们的火力很猛,缓缓地转动着炮塔,对着我们又开了一炮。这发炮弹落在后车的附近爆炸,立即就有两名战士被气浪掀翻,他们的火力顿时就弱了下来。
德军的坦克再次射击,直接命中了吉普车,躲在吉普车后面的战士在爆炸声中惨叫着飞了出去。看到尤先科他们那辆吉普车后面的火力还在继续,我连忙拍拍那个躲在我身边的战士,高声地吩咐他:“战士同志,去告诉尤先科上尉,别再躲在吉普车的后面,那样很容易成为德国人的靶子,让他们找地方隐蔽起来。”
战士点点头,猛地冲弹坑里跃了出去,弯着腰朝尤先科他们快步跑过去。正当他离尤先科他们只有几步远的事情,一发炮弹落在了他的身边爆炸。战士顿时被炸得粉身碎骨,残肢断臂四处洒落,有些直接落在了尤先科的身边。
尤先科也许是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落下,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尤先科回头,我连忙冒险从弹坑里探出半截身子,拼命地向他打手势,示意他带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尤先科他们刚刚撤离吉普车不远,车辆便被一发炮弹命中,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见到这一幕,我心中暗叫侥幸,如果尤先科刚刚不回头的话,估计他们此刻也和后车的战士一样凶多吉少了。
见我们这边停止了射击,德军从雪地上爬了起来,端着武器就朝我们冲了过来。看到敌人越冲越近,我顿时心急如焚,我们就剩下几个人,人数上比德军少不说,而且还没有重武器,拿威胁最大的那辆坦克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我可不愿意这样束手待毙,连忙把AK47架在弹坑的边沿,瞄准德军冲来的方向,就扣动了扳机。对于几十米外的德军,这突击步枪可比冲锋枪好使多了,我只打了四五发子弹,就击中了一名德国兵。那名正在向前冲的德国兵中弹后,把手里的武器一扔,捂住胸膛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子后,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打得好!”身旁传来了基里洛夫的声音,我扭头一看,直接他也趴在弹坑边沿,拔出了自己的手枪,冲着远处的德国兵连连地扣动扳机。不知道是射程的问题还是基里洛夫的枪法太差,反正我看他一口气将枪膛里的八发子弹全打光了,也没见一名德国兵倒下。
尤先科他们找到隐蔽的地方后,又重新开始向德军进行射击。德军在接连倒下三个人以后,又重新趴在地上和我们进行对射。而那辆讨厌的坦克,还在不停地朝着我们开炮,炮弹就落在我们或者尤先科他们隐蔽点附近爆炸。
正当我恶狠狠地瞪着德军的坦克,想象着如果自己手里有一支反坦克步枪的话,该如何地干掉它时,忽然在坦克的旁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炮塔在爆炸中,被炸得和车身分了家,飞出十几米远的距离,才重重地砸在了雪地上。
看到被炮塔砸得飞溅起来的雪花,真让我吃惊不已,我只是在想如何用反坦克枪打它,没想到它居然就发生爆炸。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身旁的基里洛夫兴奋地喊道:“奥夏宁娜同志,快看,飞机,我们的飞机。”
我顺着基里洛夫手指的方向朝天空望去,果然看到一架我军的飞机正在空中盘旋,原来是它投弹摧毁了德军的坦克。飞机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以后,又再次俯冲下去,同时用机载机枪扫射趴在雪地上的德国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