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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四章 包围圈(中)

    “司令员同志,”虽然有很多事情我早已知道答案,但此刻还是忍不住想再确认一次,于是问道:“我们的包围圈里有多少德军的部队?”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崔可夫想了想,接着谨慎地回答说:“具体的兵力还搞不清楚,不过根据各方面的情况来判断,我们围住了保卢斯的整个第6集团军,这样算来,包围圈里至少有三十几万德国人。”

    我接着又问:“您觉得保卢斯发现他的部队陷入我们的重围后,他会怎样考虑使自己的部队脱身呢?”

    崔可夫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道:“他们想跑,有这么轻巧的事情吗?如果要撤走,保卢斯的部队就不得不丢弃全部的技术装备、所有的重型武器和所有的火炮,我们要让他们钻进我们的火网,这样一来,能从城市的废墟里漏网爬出去的只是极少数的一部分人。”

    我结束和崔可夫的通话湖,基里洛夫就关切地问我:“奥夏宁娜同志,司令员和您都说了些什么?”

    当他们听我把崔可夫的话重复一遍后,都激动了起来,三个人居然围坐在地图的四周,开始研究起保卢斯第6集团军的命运来。

    我站在旁边盯着桌上的地图,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的讨论。听了一会儿后,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许希特勒命令保卢斯的部队不准撤退,必须坚守现有的阵地,其实并不是瞎指挥,相反还是保全该部队的最好手段。

    试想在大雪、风暴和我军的打击下,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的命运将会怎样?想当年拿破仑从莫斯科逃出来到别列津纳河就全军覆没了。而保卢斯就算突破了我军的包围圈,但他丢下了所有技术装备和火炮的部队突围到了草原上,只会覆灭得更快些。而希特勒不但没有做出让部队突围的决定,而是命令自己的将军们就地组织环形防御,并坚持到最后。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用保卢斯被围的三十多万部队,拖住我军五个诸兵种合成集团军。不然的话,这五个集团军就能在战役地区大大地加强我军的攻势,使我军能干在顿河畔的罗斯托夫实施突击,把在高加索地区的“A”集团军群,也像合围保卢斯集团军一样,也装进大口袋,然后再将他分割消灭掉。

    想到这里,我不禁暗自感慨,看来希特勒也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愚蠢,至少他让德军转入防御这道看似简单的命令,就可以起到牵制我军主力的作用,避免正在进攻高加索地区的部队腹背受敌。

    就在这时,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我抬头望去,发现是留在107.5高地的近卫第37师政委谢尔比纳,连忙迎上去和他打招呼:“谢尔比纳政委,您来了。107.5高地的防务移交给友军部队了吗?”

    谢尔比纳和我握完手以后,又去和基里洛夫他们握手,同时回答我说:“是的,副司令员同志,我部已正式将防务移交给了步兵第92旅。”完了以后,又笑着问基里洛夫,“政委同志,我进门时看到你们都是满脸的喜色,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可不,有天下的喜事。”基里洛夫面带笑容故作神秘地说道:“谢尔比纳同志,您可能还不知道吧?”

    “政委同志,您就别吊我的胃口了,”谢尔比纳有些着急地说道:“您也知道我刚从107.5高地过来,又没法和外界取得联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试探地问:“难道是空捏依城也被你们占领了吗?”

    谢尔比纳的话引起了我们的哄堂大笑,我们的笑声更加让他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等笑过以后,基里洛夫拉着他的手臂来到了桌边,指着桌上的地图对他说:“谢尔比纳同志,空捏依城早在昨天就被我们夺取了。让我们感到开心的事情,不是因为我师夺取了这个小城市,而是因为我们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的部队在苏维埃、卡拉奇地区会师,正式形成了对德军的包围圈,把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全包进来了。”

    “什么,把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全包进来了?”谢尔比纳惊讶得差点下巴就直接砸在地上,他连忙低头看桌上的地图,同时还不停地问:“政委同志,西南方面军的部队目前在什么地方,顿河方面军的部队又在什么地方?”

    天黑以后,崔可夫主动通过报话机和我进行联系,也许是因为我军目前占据着优势,所以他也不担心会泄密,放心大胆地在明语通话中告诉我:“在日终前,西南方面军的近卫第1集团军和坦克第5集团军的步兵兵团前出到列克里瓦亚河和赤尔河地带,并在那里占领牢固的防御。与此同时,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第51集团军和骑兵第4军的部队推进到格罗莫斯科拉夫卡、阿克赛、乌曼采沃及萨多沃耶以东一带。采取这些行动的结果,就是使合围战役在西面和南面都得到了可靠的保证。”

    正当我为这样的好消息感到高兴时,崔可夫又说了一句:“对了,有件事情差点忘记了。伏尔加河又上冻了,今晚把你的工兵连派回马马耶夫岗,让他们继续勘测河上的冰层,看看有没有建立冰上运输线的可能。”

    “好吧,司令员同志,我这就安排。”对于崔可夫的这个请求,我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因为我心里明白,如果冰上运输线不建立的话,那么第62集团军和伏尔加河东岸的联系就彻底中断了,急需补充的兵员和物资就无法运过来。

    等和崔可夫的通话结束后,我就派人把米海耶夫大尉叫进了指挥部。由于我最近没有给工兵连安排什么任务,米海耶夫大尉此刻听说我要找他,顿时兴奋地一路小跑来到了指挥部。一见到我的面,便啪地来了一个敬礼,同时说道:“报告师长同志,工兵连连长大尉米海耶夫奉命前来,听候您的指示!”

    “大尉同志,现在我命令你,立即带工兵连的战士返回马马耶夫岗。”想到即将开辟的冰上运输线关系到第62集团军的生死存亡,所以我郑重其事地吩咐米海耶夫:“你们的任务是继续勘测河上的冰层,寻找合适开辟运输线的地段。”

    听到我给他安排的是这个任务,米海耶夫有些犯难地说道:“师长同志,这件事很难办啊,气温不够低,所以河上的冰层也很难达到理想的厚度。……”

    我没等他说完,便抬手制止了他,随即语气严厉地对他说:“大尉同志,我想你也知道,由于前期冰排出现和河上上冻的缘故,第62集团军和河对岸的联系,已彻底中断了。如果不能尽快地开辟冰上运输线,将集团军急需的兵员、装备和物资运过来的话,我们根本无法积蓄足够的力量对当面的德军发起反攻。”

    米海耶夫等我说完,虽然还是满脸的不乐意,可他还是很干脆地回答我说:“是,我保证完成任务。”

    “带一部步话机去,一旦有什么消息,就立即和我取得联系。”我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派人带米海耶夫去找拉祖梅耶娃领取步话机。

    我本来以为米海耶夫他们的这次勘测,又会是无功而返,没想到凌晨一点时,在指挥部里值班的拉祖梅耶娃忽然兴奋地叫我:“师长同志,是米海耶夫大尉,他要和您通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我猜测可能是和冰上运输线有关,所以连忙快步地来到了步话机前,抓起耳机和送话器,大声地问道:“喂,是米海耶夫大尉吗?我是奥夏宁娜,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报告师长同志,”耳机里传来了米海耶夫兴奋的声音:“您也许想不到吧,我们刚刚赶到伏尔加河河边时,就看到一块硕大无比的冰块正从扎伊采夫斯基岛飘移过来。它摧毁着自己前进道路上的一切,撞碎大大小小的冰块,并改变它们的流向。几根冻在一起的圆木,象轻飘飘的细木片一样,被撞得粉碎,这场面实在太惊人了!这块几乎同伏尔加河一样宽的巨大冰块,到达马马耶夫岗附近时,漂流速度便慢了下来。

    我当时在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假如这个冰块停下来,就意味着我们将有一座天然的桥梁,让我们和东岸恢复联系;如果停不下来,继续向下游飘移的话,那么东岸的兵员和物资还是无法运到城里来。

    不过我们的运气似乎不错,巨大的冰块在我们的面前停了下来。我在高兴之余,将工兵连分成了三组,给他们下达的命令很简单:沿着冰块到对岸去,然后再返回来。……”

    “工兵们都顺利地返回来了吗?”至于反攻开始后,第62集团军和东岸的交通是何时恢复的,我还真不知道,所以听到米海耶夫说到这里,我的心情格外紧张。

    “都顺利地返回了。”米海耶夫信心十足地说道:“师长同志,接下来,我们只要在冰块上铺两条木板,那么我们的部队就可以沿铺在冰块上的木板步行通过伏尔加河。”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我也心情激动起来,我冲着送话器大声地说:“米海耶夫大尉,为了表彰你们所建立的这项功勋,我亲自将向司令部为你们请功。”

    天明后,等我再次得到米海耶夫的通报,说冰块上的木板已经铺好,可以正常通行后,便主动将这个好消息向崔可夫报告。对于我为米海耶夫他们请功的事情,崔可夫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同时还说道:“奥夏宁娜同志,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过问的,等战事稳定一点,我就到独立师亲自为他们授勋。”

    没等我向他表示感谢,他又向我宣布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根据我们刚刚收到的最高统帅部大本营最新的命令,因连续作战而精疲力尽的叶尔莫尔金的第112师、斯梅霍特沃罗夫的第193师、若卢杰夫的近卫第37师和2个步兵旅,要从本集团军中撤出,转入预备队,前去整编。也就是说你待会儿要让谢尔比纳政委带着近卫第37师的残部,赶到马马耶夫岗,从那里渡河回东岸去。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

    我把谢尔比纳叫到了面前,将崔可夫的通知告诉了他,让他准备尽快出发。

    谢尔比纳听完后,嘴角剧烈地抽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基里洛夫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友好地说道:“谢尔比纳政委,你们师在斯大林格勒城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放心地回东岸去吧,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曾经并肩作战的日子。”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我看到基里洛夫的眼眶里已噙满了泪水,似乎他也舍不得谢尔比纳政委的离去。

    谢尔比纳和班台萊耶夫、阿赫罗梅耶夫他俩握完手以后,又来到了我的面前,主动向我伸出手里,礼貌地说道:“副司令员同志,我要走了,您要多保重,希望有一天我能重新回到您的麾下,在您的指挥下参加战斗。”说完,他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抬手向我们几人敬了一个环礼。看到我们纷纷抬手还礼时,他脸上努力地挤出了一丝苦笑,接着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此刻才知道和共过生死的同志、尤其是同战友们告别,情感上真是难舍难分。看到谢尔比纳离去的背影,我的鼻子不禁一阵阵发酸,脑海里再次展现出和近卫第37师每一场战斗的情景。这些曾同我们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指战员们,如今就要离开斯大林格勒,到伏尔加河东岸去,不知何时才能再次想见,想到这里,真是令我万分感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