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昔日的部下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我不由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使劲地摇晃着,同时激动地说道:“原来是您啊,尤先科上尉。”
尤先科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回答说:“是的,师长同志,没想到隔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们又见面了。”他说这话时,目光从我的领章上扫过,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师长同志,恭喜您又重新获得了将军的军衔。”
我拉着他到桌边坐下,对于他的出现,我感到很诧异,上级为什么会把我昔日的警卫连千里迢迢地派过来呢?为了搞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一边吩咐巴斯曼诺夫少校去倒茶,一边好奇地问尤先科:“上尉同志,是谁把你们派到马马耶夫岗来的啊?”
对于我的问题,尤先科警惕地瞧了基里洛夫他们几眼,接着谨慎地回答说:“师长同志,是别济科夫将军亲自下达的命令,把我们派到这里来的。”
听了尤先科的说明,我才知道他们是由我的老朋友别济科夫派来的,同时也感慨他如今也是官运亨通,居然也从上校被晋升为了将军,要知道在中央警卫团里,从上校晋升为少将,可比作战部队困难得多。
我连忙向基里洛夫他们介绍尤先科:“政委、副师长还有参谋长,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来自内务部的尤先科上尉,曾经是我担任近卫第八师师长职务时的警卫连长,从现在起,他就正式成为我们红旗独立师的一员了。”
尤先科在我向另外几名师级指挥员介绍他身份时,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挺直身体站在原地。接下来我为尤先科介绍师部成员时,没说到一个名字,他就冲对方敬一个军礼,随后伸出双手和对方伸出的手相握。
我刚给他们介绍完,巴斯曼诺夫便端着一个茶缸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我从他的手里接过茶缸,双手捧着递给了尤先科,同时说道:“尤先科上尉,我还没来得及向你介绍这位少校呢。他是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少校,以后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了。”
巴斯曼诺夫等我说完,面带着笑容向我解释:“师长同志,刚才上尉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不过说完这句话,他还是望着尤先科礼貌地说道:“上尉同志,我们再次认识一下吧,我是红旗独立师警卫营的营长巴斯曼诺夫少校,欢迎您到独立师来。”说着,向尤先科主动伸出手去。
尤先科慌忙将手里的茶缸放在桌上,先抬手向巴斯曼诺夫敬礼后,才伸出双手握住了对方的手。同时嘴里客套地说:“您好,少校同志。”
都相互的介绍都结束后,尤先科忽然对我说:“师长同志,这次来之前,别济科夫将军特意托我给您带来了一件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虽然我和别济科夫关系不错,还曾经共过生死,但彼此间好像从来没互赠过礼物,听到尤先科上尉的话,我不禁好奇地反问道:“上尉同志,不知道别济科夫将军托你带来的是什么礼物啊?”
尤先科没有说话,而是将背在身后的一支长枪摘下来,双手捧着递给了我,恭恭敬敬地说:“师长同志,别济科夫将军知道您喜欢这种新式的武器,而您原来的枪在柳班突围时损失掉了,所以特定让我又给您带了一支过来。”
我心情激动地接过了尤先科手里的突击步枪,也就是后世著名AK47突击步枪。我特意查看了一下枪支上的编号,发现居然是77号,要知道七这个数字在俄罗斯可是最吉祥的数字,别济科夫也不知费了多少的周折,才搞到的这支突击步枪。到底是老朋友啊, 居然送了一件这么贴心的礼物给我。
“师长同志,这是什么枪啊?”围在四周的人中间,除了基里洛夫是政工人员外,大家都是真正的军人,看到这支从没见过的新式武器时,都不由眼前一亮。阿赫罗梅耶夫以前在沃尔霍夫方面军时,曾见过这种突击步枪,表现得还算淡定。而班台萊耶夫见到这支枪,更加是喜形于色,从我的手里将新式突击步枪抢了过去,颠来复去地查看着,同时还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研制出来的新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我在看到尤先科交给我的突击步枪时,曾经兴奋了片刻,但随后想到这种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一旦在战场上被德军缴获的话,以他们强大的军工生产能力,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将这种新式步枪仿制出来,并大量装备部队,到时对苏军来说,将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所以在听到班台萊耶夫的问题后,我忧心忡忡地说道:“副师长同志,由于这种枪支的面世,有可能是世界轻武器发展史上的一次重大进步,所以它的研制是绝对保密的。在莫斯科保卫战期间就生产出一批,但为了防止泄密,也只有少量装备了部队。”
对班台萊耶夫说完这番话以后,我又问尤先科:“上尉,你们这次来,共带了多少这样的突击步枪啊?”
“突击步枪?!”尤先科听到我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我所说的,就是他刚刚交给我的新式步枪,连忙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我们这次来了121人,每人都有一支这种新式步枪,每枪配十个弹夹。”
我心算了一下,一个弹夹容弹30发,十个弹夹就是300子弹。由于这些突击步枪所用的子弹,和我们现在使用的子弹不匹配,一旦子弹打光,这些枪支就只能当烧火棍使了。
班台萊耶夫显然没察觉到我的异样,还兴奋地问我:“师长同志,您知道这枪有什么特点,它的技术参数又如何吗?”
我不忍扫班台萊耶夫的兴致,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内容告诉他:“这种突击步枪和现在的步枪相比,枪身短小、射程较短,射击距离保持在300米,适合较近距离的突击作战的战斗。比如说在我们和德军在建筑物里争夺时,这种枪支就能派上大用途。
突击步枪采用的是导气式自动原理,导气管位于枪管上方,通过活塞推动枪机动作。回转式闭锁枪机。发生7.62毫米口径的特制短筒子弹,弧形弹夹容弹30发,保险/快慢机在机匣右侧,可以选择半自动或者全自动的发射方式,拉机柄位于机匣右侧。保险的设置是:保险、全子弹、半自动。
我们的指战员在冲锋时,常常会为了克服自身的恐惧,把快慢机扳到底,扣住扳机不放而射出全部枪弹。而突击步枪则只会打出一发,大大节约了子弹提高了安全性。它的枪机动作可靠,即使在连续射击时或有灰尘等异物进入枪内时,它的机械结构仍能保证继续工作。”
听完我的介绍,班台萊耶夫意犹未尽地说道:“没想到这枪这么厉害啊,真想马上去试试实战的效果如何?”
我等班台萊耶夫说完,便泼了他一盆冷水:“副师长同志,可惜现在天黑了,否则还真可以让您去试试枪。”
没想到巴斯曼诺夫却突兀地说道:“师长同志,今晚有月亮,再加上傍晚下了一场大雪,在地上铺了一层,现在外面的光线很好,一点都不会影响到试枪的效果。”
我听了巴斯曼诺夫的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恨不得抬脚踹他两脚,同时暗骂:这个笨蛋,难道没看出我是在故意推脱,就是不想让班台萊耶夫去试枪,居然还和我唱反调。
巴斯曼诺夫也看出我脸上不悦的表情,但却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赶紧闭上嘴,一脸无辜地站在我们的面前。而班台萊耶夫听说外面的光线好,连忙拉着巴斯曼诺夫就要往外走。
我本以为基里洛夫会出来制止班台萊耶夫的草率行动,没想到回头一看,却发现基里洛夫面无表情地坐在桌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班台萊耶夫要做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也不能当众扫了副师长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让巴斯曼诺夫赔班台萊耶夫去试枪。同时,我还吩咐尤先科:“上尉同志,你跟着巴斯曼诺夫少校一起出去吧。让他给你,和特别警卫连的指战员们安排一个住处吧。”
看着班台萊耶夫要出去试枪,连阿赫罗梅耶夫也坐不住了,他主动向我提出:“师长同志,虽然我很早以前就见过这种新式枪支,但从来没有用过。您允许我和副师长一起去试试枪吗?”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看到班台萊耶夫、阿赫罗梅耶夫、巴斯曼诺夫和尤先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基里洛夫忽然低声地称呼我的军衔问道:“师长同志,您说说,上级给我们派一支这样的特别警卫连来做什么?”
对于上级派来的这支警卫连,而且带队的连长又是我昔日的老部下,所以听到基里洛夫的问题后,理所当然地说道:“政委同志,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保卫师部的安全了。”
没想到基里洛夫哼哼地冷笑了两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您真的以为他们只是来保护您的安全吗?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来自内务部的,除了保护您的安全外,想必还接受了监视您的任务吧。”
基里洛夫这石破天惊的话,顿时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在这两个多月的残酷战斗中,独立师的部队都几度接近被打光的边缘,我也不得不多次把自己手下的警卫营投入战斗。原以为上级给我派来的警卫连,是为了加强独立师的警卫力量,没想到后面却是派来监视我的。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被抽光似的,在这一刻我感到了寒心。没想到我这么殚精竭力地保卫着斯大林格勒的北大门,可上级还是不信任我,居然派出内务部的部队来监视我。为了不引起我的怀疑,他们甚至派来我昔日的警卫连长。
我坐在座位上发了很久的呆以后,才清醒过来,我压低嗓子,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问基里洛夫:“政委,您觉得他们会是谁派来的呢?”
基里洛夫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奥夏宁娜同志,请你先告诉我,这位尤先科上尉说的别济科夫将军是谁?”
“别济科夫将军是中央警卫团的指挥官,是我到克里姆林宫参加军事会议时认识的。”我把自己和别济科夫认识的经过大概地讲了一遍,至于斯大林替身那段因为涉及绝密,我是自然略去不说。只是含糊地说我们在护送重要人物回城市路上,与绕到我军后方的德军小分队遭遇了,幸好别济科夫会开车,才带着我们成功地脱了险。
基里洛夫听完我的讲述后,想了一会儿,这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我们来分析一下谁的可能最大。特别警卫连要来的事情,是赫鲁晓夫通过巴斯曼诺夫向您转述的,他的级别虽然高,但却没能随便调动内务部的权力。朱可夫大将目前是副统帅,他倒是可以调动内务部的部队,但以您和他的关系,我相信他是不会派人来监视您的。刚才剩下的就只有……”说到这里,他没再往下说,只是伸出一个手指向上指了指。
他的这个动作,我立即秒懂,知道他说的是最高统帅本人。此刻我忽然又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里的情节:在斯大林格勒城下大反攻前,有天斯大林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工作,忽然有位叫拉普连京的部下跑进来向他打小报告,郑重其事地报告说:“斯大林同志,根据安排在朱可夫身边的人提供的一些材料,据可靠消息,朱可夫把您在莫斯科战役中取得的胜利,说成是他自己的功劳,有迹象表明他已变得目中无人,敢公然地指责您的过失。”
斯大林当时听完这个报告后,沉默了很久,后来可能是考虑到朱可夫无人取代的地位,便让拉普连京暂时对此事保密。不过这么一来,他的心里也栽下了一根刺,以至于在执行“天王星行动”计划时,他便将制定计划的朱可夫支得远远的,根本不让他参与指挥这次斯大林格勒城下的大反攻。
我想起这件事后,便开始考虑起自己有没有什么容易引起上级猜忌的事情。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还真被吓了一跳,比如说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擅自将投诚的德军官兵留在部队里;别出心裁地提出炸毁伏尔加河堤坝的“以水代兵”计划;无视最高统帅部的命令,不光不审查那些曾经被德军俘虏过的指战员,还自作主张地策反了两支东方营部队。这其中无论哪一条,都可以把我送上军事法庭,甚至丢掉性命。
想到这些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我就有些乱了阵脚。我望着面前的基里洛夫,紧张地问道:“政委同志,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基里洛夫在这方面的经验比我丰富,见我如此慌乱,连忙站起来走到了我的身边,抬手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奥夏宁娜同志,别担心,既然尤先科上尉是您以前的老部下,那我相信他不会随便向上级报告不利于您的情报。反正您要记住,以后遇到什么大事,千万不要擅作主张,要多请示多汇报,把麻烦都交给上级去解决吧。”
基里洛夫所说的,正是当年大清洗以后,被临时提拔到重要岗位上的指挥员们,普遍采取的一种明哲保身策略。他们无论事情的大小,一律要向上级请示。他们这么做,虽然起到了保护自己的效果,但在战争爆发后,他们和上级的联络中断后,这些没有主见的指挥员们面对汹涌而至的敌人,居然束手无策,只知道驱使自己的战士去送死。
我们真说着话,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班台萊耶夫和阿赫罗梅耶夫的说笑声,看来他们是试枪回来了。基里洛夫连忙压低嗓音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刚才我们所说的内容,你我知道就行,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因为看到班台萊耶夫他们几人已走进了指挥部,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班台萊耶夫快步来到我的面前,将用过的突击步枪往桌上一放,兴奋地说道:“师长同志,这枪真是太棒了。假如我们能武装一个团的话,那么在和德军的巷战中,我们就能占据绝对的优势。”
我看到尤先科上尉站在他们的后面,虽然心里已有了根刺,但我还是客气地问他:“尤先科上尉,巴斯曼诺夫少校把你们的驻地安排好了吗?”
尤先科连忙上前两步,大声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全安排好了。”
我点点头,接着对他说:“上尉同志,你们连着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一定疲惫不堪了,既然少校已经把你们的住处安排好了,那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