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崔可夫给克雷洛夫的命令,是让他发电报通知谢杰里科夫。可他担心对方不能及时地收到了电报,所以还是采用明语通话的方式进行联络。当他向谢杰里科夫下达完出击的命令后,还特意问了我一句:“奥夏宁娜同志,你有什么话需要叮嘱对谢杰里科夫中校的吗?”
我点了点头,接过他手里的耳机戴上,又冲着送话器对谢杰里科夫大声地说:“中校同志,你们团的任务已经明确了。告诉指战员们,狠狠地打,不要放过一个敌人。”
“明白,师长同志。”谢杰里科夫响亮地回答着我:“我们保证将那些正在围攻‘街垒’工厂的敌人彻底歼灭掉。”
虽然谢杰里科夫说得信心十足,但我心里明白这只是说说而已,他们在坦克的掩护下,从敌人攻击部队的后方发起进攻,能重创德军已很不错了,更别说全歼了。
把耳机和送话器还给报务员后,我环顾四周,发现崔可夫和古罗夫都不在室内,于是低声地问克雷洛夫:“参谋长同志,司令员和军事委员同志怎么没在,他们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克雷洛夫面带笑容地回答说:“他们说想亲眼看看德军的坦克部队是被我们摧毁的,所以都到外面的观察所去了。”
城内的战斗,不仅仅是工厂区这一个区域,其它的地方也在进行着残酷的战斗。我正在和克雷洛夫说话的时候,一名报务员忽然抬起头叫克雷洛夫:“参谋长同志,是近卫第13师师长罗季姆采夫将军的电话。”
罗季姆采夫在这个时候来电话,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吗?带着这个疑问,我凑近克雷洛夫的耳边,聆听罗季姆采夫的报告:“参谋长同志,我们这里的情况很糟糕。占据了107.5高地的敌人,正在对苏维埃大街发起连级冲锋;而在我们师防御的沙赫京斯卡亚大街,也发现了敌人有重兵集结的迹象。”
听到这个报告,克雷洛夫表情严肃地问道:“你们有没有搞清楚,位于沙赫京斯卡亚大街的这股敌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们和敌人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抓了一部分俘虏,其中大多数是工兵。经过我们的审问,这些工兵部队是从刻赤、米列罗沃、甚至从德国本土空运到这里来的。”
“我明白了,你们师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坚守住沙赫京斯卡亚大街,至于从107.5高地下来的部队,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另外派部队去消灭他们的。”
结束和罗季姆采夫的通话后,克雷洛夫把柳德尼科夫、戈里什内等人叫了过来,将罗季姆采夫刚刚报告的情况向他们说了一遍后,接着问道:“你们认为德国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步兵第95师的师长戈里什内上校耸了耸肩膀说道:“无非就是想加强他们进攻工厂区的兵力,尽快让部队推进到伏尔加岸边吧。”
“我也同意戈里什内同志的看法。”柳德尼科夫在附和了同僚的意见后,提出了自己的担忧:“近卫第13师的兵力有限,如果敌人发起猛攻的话,他们根本挡不住。要是让德国人冲过来,和那些正在和我军交战的部队汇合,我担心今晚的行动会失败。”
“你的看法呢?”克雷洛夫没有表态,而是把问题推给了我,并征求我的意见:“假如德军真的突破了近卫第13师的阵地,冲进了工厂区,和该地区的敌人汇合的话,你觉得我们的今晚的行动能成功吗?”
我仔细地考虑了片刻,才不慌不忙地回答说:“参谋长同志,我们只能想方设法挡住来自北面的敌人,不让他们进入工厂区。”
克雷洛夫听我这么一说,立即反问道:“怎么个阻挡法?要知道近卫第13师的兵力有限,他们可没法同时在两个方向挡住敌人的进攻。”
“可以让罗季姆采夫将军集中兵力,用于沙赫京斯卡亚大街的防守。至于来自107.5高地的敌人嘛,我可以让师里派出部队,去打击敌人的侧翼,逼迫他们撤回到高地上去。”
“行,就按你说的办。”克雷洛夫说完,就吩咐他面前的报务员:“报务员,立即和独立师取得联系。还有你,也别闲着,马上和罗季姆采夫将军进行联系,我有话要对他说。”他后面一句话,是对坐在对面的报务员说的。
当报务员礼貌地告诉我,说和独立师已经取得联系后,我戴上了他递过来的耳机,冲着送话器大声地说:“喂,喂,喂,您是哪位,我是师长奥夏宁娜。”
片刻之后,耳机里传来了阿赫罗梅耶夫惊喜的声音:“啊,是师长同志。”随即我听到他在大声地喊基里洛夫和班台萊耶夫,“政委、副师长,你们快过来啊,是师长打来的无线电话。”
很快耳机又传来了基里洛夫激动的声音:“喂,奥夏宁娜同志,我是基里洛夫,您还好吗?据观察所报告,这两天工厂区的方向火光冲天,枪炮声响个不停,我们都很为您的安危担忧啊。”
此刻军情紧急,根本不是叙旧的时候,所以我简单地敷衍了两句后,连忙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来:“政委同志,敌人从107.5高地和沙赫京斯卡亚大街两个方向,同时向近卫第13师的防区发起了进攻,企图冲到工厂区和他们的部队汇合。目前,集团军参谋长克雷洛夫将军正在给罗季姆采夫师长下命令,让他集中兵力去防御沙赫京斯卡亚大街。至于来自107.5高地的敌人,就只能由你们来对付了。”
基里洛夫和我搭档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很默契,我的话没说完,他已经猜到了我所要布置的任务:“我明白了,奥夏宁娜同志。我马上让二团抽调部队,从侧翼狠狠地打击这些来自107.5高地的敌人,让他们不敢肆无忌惮地冲向苏维埃大街。”
我这边刚把任务向基里洛夫交代完,一脸兴奋的崔可夫和古罗夫,就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正巧听到了我后面的几句话。崔可夫等我放下耳机和送话器,便走到我的身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地问道:“奥夏宁娜,怎么回事,是不是谢杰里科夫那里出了什么状况?”
没等我说话,克雷洛夫已抢先回答说:“司令员同志,和谢杰里科夫中校无关。是这样的,罗季姆采夫将军报告说,敌人正分两路冲向了他们的防区。一路来自107.5高地,正在对苏维埃大街发起冲锋;另外一路敌人,正在沙赫京斯卡亚大街附近集结,随时有可能发起进攻。”
听到克雷洛夫这么说,古罗夫也凑到了桌边的地图前,和崔可夫一起低头看了半天,随后一脸疑惑地问道:“敌人同时在这两个地区发起对近卫第13师的攻击,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
克雷洛夫正想开口解释时,被崔可夫抬手制止了,他头也不抬地用手一指我,说道:“奥夏宁娜同志,说说你的判断。”
我没想到崔可夫会突然问我,在片刻的慌乱后,我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自己所考虑的问题:“司令员同志,我认为敌人的战术意图十分明显:他们竭力把我集团军主力吸引到工厂地域,并牵制在那儿,然后,他们准备悄悄地在新地段实施突击。”
“不错,”崔可夫听完我的分析后,立即称赞了我一句,接着说道:“和我的判断完全一样。所以今晚的战斗,一定要努力地达到预期的战斗效果。只有削弱了敌人的实力,我们才能把多余的兵力抽调出来,用于其它地段的防御。”
“参谋长同志,”一名报务员小声地喊道:“是魏茵鲁布中校的电话,他说有最新的战况向您报告。”
克雷洛夫连忙从报务员的手里抓过耳机和送话器,大声地问:“喂,魏茵鲁布中校吗?我是克雷洛夫将军,请您立即报告最新的战况。”
本来屋里还有指挥员们的窃窃私语声,听到克雷洛夫的问话以后,大家都自觉地闭上了嘴,侧着头仔细地聆听魏茵鲁布即将上报的战果:“……正在进攻‘街垒’工厂的敌人,被从他们侧翼杀出来的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的进攻队列被我们的坦克拦腰切断。敌人的步兵被吓得不择方向地四处乱窜,而他们的坦克和装甲车也连忙调过头来,企图抵挡住我们坦克的冲击。结果忙中出错,他们数量有限的坦克还没来得及开火,就被我们用炮火逐一击毁了。再加上在厂区内防御的步兵及时地出击,和我们里应外合,把德国人打得溃不成军。”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指挥部里所有指挥员的脸上都挂上了笑容。崔可夫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吩咐克雷洛夫:“参谋长同志,立即给反坦克炮兵第397团的团长打个电话,让他派一个营进驻‘街垒’工厂。在防御战中,面对敌人的装甲部队,没有反坦克炮的话,我们根本挡不住敌人的进攻。”
魏茵鲁布的部队有胜利的消息传来,坦克数量比他多的别雷上校那里,更加是捷报频传。听到报务员说是别雷上校的电话时,崔可夫更是主动和对方通话,了解战斗进行的情况。
只听别雷上校兴奋地向崔可夫报告说:“报告司令员,我们在敌人的营地里,击毁了停在那里的所有坦克和装甲车。当我们进行攻击时,还有些不知死活的坦克手企图进入坦克,和我们来较量一番。我们的战士只要见到活动人影,立即毫不犹豫地用车载机枪进行扫射,至于那些钻进坦克或装甲车的敌人,我们就用一颗炮弹送他们去见上帝……”能听到别雷声音的人,都被他的这句话逗得呵呵大笑起来。没听见的人,问过旁边的同伴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向和蔼的古罗夫忽然把脸一板,冲着那些发笑的指挥员们呵斥道:“别笑了,接着听别雷同志的报告。”见军事委员同志发火了,所有的指挥员连忙都闭上嘴,继续听来自别雷上校的报告。
“……可能是魏茵鲁布中校的坦克分队打乱了敌人的进攻队列,有不少晕了头的坦克和步兵又傻头傻脑地向我们冲过来,我们旅趁机扩大了战果,又报销了二十来辆坦克和装甲车,以及上百名的步兵。”
“干得不错。”崔可夫表情轻松地说道:“不过你们也不能骄傲,和魏茵鲁布中校的坦克分队,以及谢杰里科夫中校的步兵部队汇合后,立即调头冲向拖拉机厂,要把里面的敌人全部消灭掉,就算不能把他们消灭干净,也要将他们从厂区内赶出来。”
“明白,司令员同志。”别雷上校信心满满地回答说:“我立即就命令部队调头驶向拖拉机厂,我保证……”他的话刚说到这里时,通讯骤然中断了。
崔可夫摘下耳机,满脸不高兴地问报务员:“怎么回事,为什么通讯突然中断了?”
报务员慌忙回答说:“对不起,司令员同志,由于我们的通讯设施在敌人的炮击和轰炸中毁损严重,所有的无线电通讯都是断断续续的。”
听完报务员的解释,崔可夫没有责怪他,只是催促他:“快点恢复和别雷上校的联系,我要及时地了解战场上的最新战况。”
报务员答应一声,立即对别雷上校的车载电台进行呼叫。在呼叫半天后,他失望地摇摇头,摘下耳机对崔可夫说:“司令员同志,联系不上,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
“继续联系!直到联系上为止。”崔可夫简短地下达了新的命令。
就在这名报务员声嘶力竭地呼叫着别雷时,坐在对面的报务员站了起来,并将耳机和送话器递给崔可夫,同时说道:“司令员同志,别雷上校要和您通话。”
一头雾水地崔可夫戴上耳机后,对着送话器问别雷:“喂,上校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通讯会突然中断了?”
“报告司令员同志,”耳机里传出别雷气喘吁吁的声音,好像他刚跑了百米冲刺似的,“我的坦克被敌人的炮弹击毁了,所以我不得不换一辆坦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