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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二章 最艰难的日子(五)

    没等我们走进指挥部,古罗夫已经笑嘻嘻地从里面迎了出来,还隔着老远,他便主动向我伸出手来,热情地说道:“奥夏宁娜同志,可把你盼来了。见你迟迟没到,司令员同志深怕你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都打算重新派人去接应你们了。”

    我和古罗夫握手时,微笑着回答说:“谢谢司令员、军事委员同志对我的关心,我们有警卫营长格拉德舍夫少校这样的向导,路上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古罗夫听完我的话,冲着跟在我们后面走过来的格拉德舍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格拉德舍夫少校担任警卫营长的时间还不长,但对于他的能力,司令部上下还是非常认可的。”说到这里时,他忽然脸上一变,用严厉地语气问我们身后的少校:“怎么回事,为什么喝酒了?”

    虽然一路上我都没有发现格拉德舍夫表现出丝毫的醉意,但古罗夫也一眼发现对方喝了酒。听到军事委员的质问,格拉德舍夫耸了耸肩膀,语气随意地回答说:“报告军事委员同志,我们在来的路上,独立师的同志们在一户没有人的房间里找到了一瓶酒,说喝点可以御寒,所以我就喝了点。”

    崔可夫又扭头看着自己的这个部下,眉头不禁微微地皱了皱,不过他很快用手指着格拉德舍夫说:“少校,我希望同样的事情不要再出现。”

    听到崔可夫的批评,格拉德舍夫不禁脸上一红,赶紧点点头答应:“是,司令员同志,我以后不会随便喝酒了。”

    崔可夫和古罗夫没有带我进入新的司令部,而是顺着新挖出来的交通壕,来到了河堤下面。在这里,我看到河边的峭壁上凿出了不少的窑洞,不时能看到有各式打扮的指挥员们进出着。古罗夫特地向我介绍说:“为了确保司令部的安全,我们把所属的各部门分别安置在河堤上开凿出来的窑洞里,以减少司令部的成员在德军的炮火或者轰炸下的损失。”

    我看到前方一个不大的窑洞里有缕缕青烟冒出,便好奇地指着前方问道:“司令员、军事委员,那个窑洞里是炊事班所在的位置吧?”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此刻肚子饿得咕咕叫,必须要找点东西垫垫肚子才行。

    古罗夫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随后呵呵地笑着说:“奥夏宁娜同志,虽然那里不是炊事班所在的问题,不过我们还是可以找到吃的和喝的东西。”说到这里,他扭头征求崔可夫的意见,“司令员同志,您也一起去吗?”崔可夫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带头就往那个窑洞走过去。

    我跟在两人的背后,走进了窑洞,只见洞里摆放这一个图拉茶炊,烟囱是用厚纸板自制的,我刚刚看到的缕缕青烟就是从这里冒出来。屋里坐在一个人,看到我们进来,连忙站起身来,抬手向崔可夫和古罗夫敬礼。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集团军炮兵司令员霍加尔斯基,赶紧也抬手向他敬礼。

    崔可夫在这个半人高的金属制有两层壁四围灌水在中间着火的烧水壶旁边坐下后,抬头向我介绍说:“霍加尔斯基将军是图拉人,他有喝浓茶的习惯,所以他从来就没和自己的‘老乡’——图拉的茶炊分开过。”说到这里,他扭头亲切地叫着霍加尔斯基的名字,问道:“怎么,米特罗法内奇,在德国鬼子的‘音乐会’开始前,你还来得及喝茶吗?”

    “来得及,司令员同志。”霍加尔斯基自信地说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带着它到观察所里去喝。”

    虽然我从来没去过图拉,但对于这个城市,我却并不陌生,因为在莫斯科保卫战的时候,全城的军民顽强地抵抗住了古德里安部队的强攻。在连续45天的进攻失败后,德军不得不解除了对这种城市的围困。我知道这座诞生了伟大的托尔斯泰的城市里,有着三种特产:一是眼前的俄式茶炊,所以图拉有‘茶炊之都’的美誉;二是一种非常甜的小油饼,可以做成各种形状,据说放置几个月都不会变质;三是兵器,据说从沙皇时代开始那里就是重要的兵工厂,而且苏联最好的炮兵学校便设在那里。

    我盯着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冒着泡的茶水,心里暗自揣测,待会儿我们坐下来喝茶时,不知道霍加尔斯基会不会招待我们吃图拉著名的小油饼?

    可是没等霍加尔斯基招待我们喝茶,外面便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崔可夫他们几人停止了说笑,表情严肃地抬起头,侧耳仔细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炮弹和迫击炮弹从我们的头顶呼啸而过,落在伏尔加河中爆炸,掀起一道道十几二十米高的冲天水柱。接着附近也传来了爆炸声,大地在剧烈地颤抖着。没等我们做出任何反应,一发炮弹便在窑洞的顶部爆炸,爆炸产生的气浪将我们推倒在河岸的陡坡上,就连茶炊要被震得翻倒在地上。

    霍加尔斯基从地上爬起来后,忽然用手指了指天空。我连忙抬头向空中望去,只见天空中有无数的敌机,正在伏尔加河的上空盘旋,还不时地俯冲下来,对着我们的地面目标进行投弹和扫射。因为炮弹的爆炸声和敌机引擎的轰鸣声,虽然崔可夫和霍加尔斯基都扯开嗓子在喊,但谁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最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始用手势快速地交流起来。霍加尔斯基点点头,冲进窑洞抓出图囊和望远镜,就向远处跑去了。

    我知道霍加尔斯基此刻十之八九是回他的指挥所去了,正想询问崔可夫我们该怎么办时,古罗夫身上拍拍我的肩膀,指着正快步离开的崔可夫,向我比了一个手势,让我跟上去。我点了点头,便弯着腰快速地追了上去。

    此刻烟雾和尘土四处飞扬,腾起的硝烟遮天蔽日,遮挡住天空中太阳的光芒。在通往司令部的路上,也并不安全,不是地落下一颗炮弹或者炸弹,我们不得不一再地趴在地上进行躲避。

    当我们三人回到了司令部,关上房门后,外面的动静便小了许多,至少说话不再受影响。进门后,我看到克雷洛夫坐在凳子上,手里握住话筒,正大声地向什么地方下达着命令。他身边还站着一名上校,是和我有几面之缘的集团军通讯主任尤林上校。

    崔可夫快步地走到了尤林的身边,大声地问道:“目前的通讯情况怎么样?”

    尤林连忙来了个立正,向崔可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由于敌人的炮击,我们刚修复的电话线路差不多被全部炸断,我已命令通讯兵去查线了。目前我们已接通了无线电,可以用明码和部队进行通话。”

    “上校同志,光这样做还不够。”崔可夫冲着尤林上校大声说:“还要动用伏尔加河东岸的预备通讯枢纽部,让它也发挥作用,重复进行发报并向我们通报情况。”

    尤林明白崔可夫的意思后,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打完电话的克雷洛夫直截了当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你这次带了多少部队到城里来?”

    “我把一团带来了。”我简短地回答手。

    “才一个团,太少了。”克雷洛夫听后,有些不满意地说道:“不是有命令,让你尽可能多地派部队过来吗?”

    “参谋长同志,”虽然我不愿意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发生冲突,但听到克雷洛夫的话里,有责备我不顾大局保存实力的含义在内,连忙进行反驳道:“一团名义上只是一个团,但在团长谢杰里科夫这段时间的全力扩充下,该团已经达到了三千人,人数占到了全师总人数的一半。由于马马耶夫岗也是战役的防御重点,所以我必须留下一半的兵力进行防守,免得被德国人钻了空子。”

    “参谋长同志,你别说了。”看到克雷洛夫似乎像反驳我的样子,崔可夫及时地出来为我解围,“奥夏宁娜同志考虑得很全面,三千人的一个团,兵力一点也不比坚守工厂区的三个师少。你打算把这个团部署在什么地方?”

    克雷洛夫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后,开始向崔可夫他们介绍起情况来:“司令员同志,根据事先的安排,格拉德舍夫少校在接应到奥夏宁娜的部队后,将把他们带到拖拉机厂区,交给近卫第37师统一指挥。”

    听到自己的部队要交给别人指挥,我的心里不禁感到了失落,这可是独立师战斗力最强的一个团啊,交给那些战术古板的指挥员去指挥,不就沦为炮灰的命运了么。上次的二团长普加乔夫和坦克营长佩尔斯坚两人,就是因为被崔可夫派去夺取被敌人占领的学校,结果导致他们现在还躺在野战医院里。

    崔可夫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在发愣,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奥夏宁娜,你在想什么?”

    我听到他在问我,赶紧回答说:“没有,我没有在想什么。司令员同志,您叫我,是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崔可夫朝我招招手,示意我站到他的身边去,我连忙向前两步,走到了桌边。崔可夫低着头把地图推到了我的面前,拿起桌上的红蓝铅笔向我进行讲解:“敌人目前已经占领了城北和市中心的地盘,包括叶尔曼区、捷尔任斯基区、‘红十月’、“街垒”区和拖拉机厂区。我们目前集中兵力,在这些地段和敌人进行决战,就是要尽可能多地消灭他们,以减轻在接下来战斗中所承受的压力。”

    听完崔可夫的话,我不以为然地瘪瘪嘴,心说您这样安排部队,不是用人命在和德国人拼消耗吗?把目前城内的精锐都这样拼光了,在接下来的战斗里,估计这个仗更加不好打。

    古罗夫非常善于察言观色,见到我脸上的表情,猜到我可能有什么不同的想法,于是望着我鼓励地说:“奥夏宁娜同志,我看你对司令员提出的这个集中兵力,和敌人进行局部决战的计划有不同看法,能说来听听吗?”

    崔可夫原本向我介绍完情况后,就埋着头在看地图,听古罗夫这么说,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望着我,惊诧地说道:“是这样的吗,奥夏宁娜?”

    本来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讨论自己的看法,但既然崔可夫已经问到了,再避而不谈或者避重就轻都是不合适的,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司令员、军事委员、参谋长,我向你们几位谈谈自己对集中兵力这个概念的理解。我认为,是否是集中优势兵力,这主要体现在一线兵力的配置上。战斗中要留预备队,要布置阻击力量,如果这几方面的兵力安排过多,而一线和德军战斗的兵力过少,这就不是集中优势兵力。如果把主要的兵力放在一线,其它地方只放少量的兵力,看似冒险其实不然,一线兵力越多,那么战斗进行的时间就越短,也许敌人的援兵还没到,战斗就结束了。还要善于抓住一切有利的战机来消灭敌人,什么叫有利的战机?就是德国人兵力少重装备缺乏,没有制空权而且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假如德军人数比我们多,装备比我们好,不打;德军掌握着制空权,不打;德军有准备,不打;总之,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战。”

    听完我的这番解释后,三人的脸上都不同程度地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最后还是克雷洛夫不耐烦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你说了半天,意思就是我们不能和敌人硬碰硬,这场仗不能打,至少不能按照现在的方式打。我理解得正确吗?”

    “是的。”见终于有人明白了我委婉表达出来的意思,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接着说道:“但如果不打的话,敌人就有可能长驱直入,夺取我军在工厂区的阵地。但如果把重兵集结在现有阵地上挨敌人的炮弹和轰炸,估计在敌人的步兵发起进攻之前,我们就会付出重大的牺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