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卡尔波夫营的反正,虽然我们在事先考虑过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但没想到最后还出了意想不到的纰漏,整个行动差点就功亏一篑。
凌晨四点的时候,为了了解柯里澄部队的行动情况,我特意给盖达尔打去电话。电话一接通,我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喂,盖达尔中校,柯里澄上尉的部队到什么地方了?”
盖达尔信心十足地回答说:“报告师长,他们已经成功地进入了敌人的阵地,进展很顺利,正在向纵深发展。”
盖达尔的报告让我一愣:“怎么,柯里澄上尉他们携带了步话机?”要知道敌人的前沿和四团的阵地间隔三公里,要想及时通报战果的话,只能采用这种无线通讯器材。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采用这种玩意儿哇啦哇啦地喊上一气,不是把敌人都惊动了么?
“没有。”盖达尔明白我担心的是什么,连忙向我进行说明:“夏平政委担心我们无法及时地了解柯里澄连的情况,所以在他们出发前,专门给了他一个手电筒。让他在进入攻击位置,朝我团的方向发信号。成功进入敌人的阵地,手电就闪两下,一长一短,一分钟重复一次;进展顺利的话,就闪三下,一长两短,也是每隔一分钟重复一次。而现在,夏平同志就趴在战壕里,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情况,收到信号后,立即打电话通知我,以便在您询问时,我能及时地向您汇报战况。”
“谢杰里科夫中校,你的政委考虑的很全面。”对于夏平这样的安排,我感到非常满意,由衷地称赞一句后,放下了电话。
我抬手看了看表后,又问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一团二营到达什么位置了?”
阿赫罗梅耶夫走到拉祖梅耶娃的身边,低头向她说着什么,估计是想联系山顶的二团观察哨,了解夜袭部队运动到了什么位置。
过了一会儿,阿赫罗梅耶夫走回到我的身边,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根据观察哨的报告,二营的一个连已经运动到了敌人阵地前一公里的地方,而另外两个连还隐蔽在山脚下的坦克、装甲车的废墟中,指战员们正在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
听完阿赫罗梅耶夫的报告,班台萊耶夫表情严肃 地说:“希望四团的偷袭能够成功,这样我们就能以最小的伤亡来夺取敌人的阵地。”
我们的话没有说完,桌上的电话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听到电话铃声,我的心跳骤然加快,担心会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传来。见我们都盯着电话没反应,阿赫罗梅耶夫上前一步,拿起了电话,大声地说:“喂,我是参谋长,您是哪里?”听了两句后,他捂住话筒向我报告,“是盖达尔中校打来的,他说远处的战壕里,忽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看来柯里澄的部队被敌人发现了。他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办?”
“告诉中校,让他立即派两个连的部队下河堤,顺河而下去增援柯里澄的连队。”说完,我又转身吩咐后面的拉祖梅耶娃:“中尉同志,立即和一团二营的谢列勃良内上尉取得联系,我要和他讲话。”
等到拉祖梅耶娃报告我,说已和谢列勃良内上尉联系上时,我快步来到她的身边,戴上耳机,冲着送话器就迫不及待地说:“喂,是谢列勃良内上尉吗?我们偷袭敌人阵地的部队,已经被敌人发现了。我现在命令你,让你的战士们都行动起来,立即向敌人的阵地发起进攻。”说到这话时,我想到了基里洛夫曾提过的地雷,赶紧又嘱咐一句:“记住,让工兵先把前进路上的地雷清理干净,不要炸到自己人。”
夺取阵地的战斗进行得很顺利,敌人本来就被柯里澄连队的偷袭打得晕头转向,现在忽然又从正面扑上来一支生力军,敌人更是被打得顾头不顾尾。他们的抵抗在二营冲进战壕后不久便结束了,除了几个主动举手投降的,剩下成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当胜利的战报,通过谢列勃良内的步话机传到指挥部时,我们都激动了。成功地夺取敌人的阵地,意味着反正的卡尔波夫营,可以通过这个缺口,顺便地进入我们的防区。
我还特意在电话对谢列勃良内说:“上尉同志,现在我把柯里澄上尉的连队也交给你指挥。记住,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就是掩护一支穿着德军制服的部队,顺利地通过你们的防区,进入马马耶夫岗。”
谢列勃良内听后,愣了一下后,小心地问道:“师长同志,我怎么确定来的是真正的德国人,还是穿德军制服的友军呢?”
还真别说,我们关顾着高兴了,居然忘记卡尔波夫营反正的事情,所知道的人不多,别说谢列勃良内一个小小的营长,就连四团的盖达尔他们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再对身处一线的指挥员隐瞒下去的话,可能会起到适得其反的结果,所以我就大大方方地把事情向他说了一遍。
虽然谢列勃良内早有准备,但还是被这个惊天的秘密惊呆了。他沉默了半晌,才迟疑不决地说:“师长同志,我现在是否需要派人去和这支部队取得联系?”
“这是肯定的,上尉同志。”想到负责引导卡尔波夫营转进的是萨夫琴科,和谢列勃良内以前在同一个团,两人没准认识,便吩咐他:“那个部队是由萨夫琴科同志带队的,你找几个认识他的战士,悄悄向西走,去和他们建立联系,并引导他们通过你们的防区。”
“明白了,”谢列勃良内响亮地答应道:“我马上就抽调人手,去接应他们。”
给谢列勃良内下达命令后没多久,报话机前的拉祖梅耶娃忽然叫我,紧张地说:“师长同志,我这接收到一个陌生的呼叫。”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不禁咯噔一下,心说哪里来的陌生呼叫,难道是萨夫琴科他们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吗?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了她的身边,戴上耳机冲着送话器,有些慌乱地说:“喂,喂,你是哪里?”
在一阵嘈杂的电流声以后,终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师长同志,是我,萨夫琴科。”
意外地听到萨夫琴科的声音,我真是喜出望外:“萨夫琴科同志,你在哪里,用的是谁的通讯器材和我联系的?”
萨夫琴科显得很着急,所以说话的语速非常快:“师长,我正在和卡尔波夫上尉一起,率领部队向伏尔加河边运动。因为情况紧急,我不得不冒险动用上尉营里的通讯器材和您进行联系。”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慌忙问道。
“我们的部队刚刚离开营地不久,就被德军的巡逻队发现了。现在有大群的德军部队,正从北和西两个方向朝我们压过来。虽然我们努力地想摆脱他们,但是没有成功,他们紧追不舍,已经和我们断后的部队接上了火。”
我被这个意外吓了一跳,赶紧追问道:“敌人有重武器吗?”
“除了几门迫击炮,和几挺机枪外,暂时还没有发现有什么重武器。”萨夫琴科情绪紧张地向我请示:“师长同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告诉卡尔波夫上尉,让他们的部队交替掩护着,向东退向伏尔加河河边,那里的德军阵地,在不久前已被我军攻占,你们可以通过那里,顺利地进入我们的防区。坚守那里的指挥官是谢列勃良内上尉,你也许认识,我已经命他派人去和你们进行联系。”
“师长同志,”萨夫琴科在听完我的话以后,向我发出了请求,“能派人接应我们吗?要知道东方营的官兵是临时知道部队要拉走,本来士气就不高,我担心一旦后卫部队顶不住德军进攻的话,部队有可能在战场哗变。”
萨夫琴科把话说得这么严重,我赶紧问:“你们现在什么地方?”
“离那个工事大概还有两公里的地方……”他的话刚说到这里,耳机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看来德军的迫击炮已经打到了他的附近,想到这里,我的心情越发紧张,一叠声地问:“萨夫琴科同志,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我没事,师长同志。”萨夫琴科的声音重新从耳机里传出来,他报告说:“刚才有颗炮弹在不远处爆炸,炸伤了两名士兵。不过德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击溃了卡尔波夫上尉留下的后卫部队,正在向我们这里推过来。上尉已经把他的警卫排派上去,力求能堵住缺口,掩护其余的部队继续向东转进。请您转告友军的指战员们,虽然我们穿着德军的制服,但是左臂上都绑着一条白毛巾,以示区别。”
让卡尔波夫营反正的计划,是已经上达天听的,如果他们的反正行动失败的话,不光他们会被德国人全部消灭,就连我现在身边所有的指挥员的前途,也会戛然而止。如果上面追究起来,受牵连的还有崔可夫、古罗夫、克雷洛夫,甚至朱可夫等人,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我现在必须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将卡尔波夫他们救出来。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沉甸甸的。沉吟片刻后,我果断地对萨夫琴科说:“萨夫琴科同志,请你转告卡尔波夫上尉,留下足够的掩护部队后,继续带着剩余的部队向东撤退,我会立即派人去接应你们的。”
萨夫琴科听我这么说,迟疑了片刻,才语气沉重地答应:“是!”
结束了和萨夫琴科的通话后,我又命令拉祖梅耶娃接通了二营长谢列勃良内,开门见山地吩咐他:“上尉同志,我命令你,立即派出两个连的兵力,向你们阵地的西侧运动,去接应一支从西面退过来的部队,他们虽然穿着德军的制服,但左臂上都绑着一条白毛巾。让我们的战士注意识别,不要发生误会。”
“是,师长同志。”谢列勃良内很干脆地回答说:“我马上带两个连去接应,让四团的柯里澄上尉带两个连坚守阵地,一定要把友军救出来。”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放心,又特意叮嘱说:“上尉同志,这次任务很特殊,我们不知道敌人出动了多少兵力,有什么样的武器装备,所以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他们。和他们汇合后,就地建立防御阵地,只要这支部队没有全部撤过你们的防线,你们就不能撤出战斗。明白了吗?”
“明白。”谢列勃良内为了让我安心,还特意向我表决心:“请师长放心,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也会将敌人牢牢地挡住。只要阵地上还剩下一个人,就绝对不会把阵地交给敌人。”
从我们后来从萨夫琴科和卡尔波夫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得知,虽然卡尔波夫营当时离我们的新阵地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中间有没有德军阻挡。但由于看到后面气势汹汹的追兵,已经不时在队列里爆炸的炮弹,不少意志力薄弱的军官发生了动摇,居然带领自己的部下向德军的方向逃去,并早早地放下了武器,向德军投降。
就在随着逃兵的出现,卡尔波夫营的军心更加涣散,整个部队面临崩溃的时候,谢列勃良内率领的接应部队及时赶到,让已经把手枪对准了自己脑门的卡尔波夫松了口气。不过就算如此,该营连死带伤再减少逃亡的,减员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
卡尔波夫说,他看到援兵的出现,这才对萨夫琴科所转述的话深信不疑,他顿时精神一振,率领部队便快速地向东面的阵地撤来。
而谢列勃良内的部队来不及构筑防御工事,便躲避在现成的弹坑里,和追上来的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等到东方营的部队通过后,谢列勃良内才下令交替掩护着往后面坚固的阵地撤退。
不过敌人的追兵来得很快,而且德军第113师也从营地派出了部队,在坦克的掩护下,从北面压了过来,谢列勃良内的残余部队面临着腹背受敌。
我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给盖达尔打电话,急匆匆地命令他:“喂,中校,看到敌人的坦克了吗?我命令你,立即把坑道里的反坦克炮推到战壕里去,为谢列勃良内上尉的部队提供炮火掩护,将那些从北面扑过来的坦克都打掉。”
随着我的一声令下,隐藏在四团坑道里的反坦克炮被推到了战壕里,冲着远处耀武扬威的德军坦克就开了火。两辆德军坦克因为在形势过程中,没有发现我军阵地上有炮兵火力,所以在没有步兵掩护的情况下,就快速地朝二营的阵地扑过来,结果很快就被打成一堆废铁。
远远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见自己的坦克被击毁了,依旧不知死活地冲了上来。结果先是踩上了地雷,被炸得人仰马翻,接着又被阵地上柯里澄的部队所射出的密集子弹打倒了一大片,最后只能慌慌张张地撤了下去。
北面的敌人被打退了,而来自西面的德军进攻却还在继续。他们凭借着迫击炮的掩护,压制这谢列勃良内他们的炮火,一步步地向战壕逼近。
听到这个消息的基里洛夫急了,抓住我的手臂紧张地问:“师长同志,如果让敌人冲进战壕,二营可就全完了,我们有什么能帮助他们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