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德军的地面部队出现,空中的敌机在高空盘旋几圈后,冒着一阵阵猛烈高射炮火的黑烟,调头向码头飞了过去。
看到敌机调头飞向码头,我心里暗叫不妙,码头上聚集了那么多的人和物资,一旦敌机进行轰炸的话,势必造成重大的损失。
站在我旁边的基里洛夫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个古怪的声音,将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手里的望远镜已经从眼前离开,只是直愣愣地瞪大眼睛望着外面。
“您怎么了,政委同志?”对于他的失态,我心中微微有些不满,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敌机轰炸码头,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您难道还没有看出敌机想做什么吗?”基里洛夫语调激动地说。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回答说:“看到了,敌机正准备轰炸码头呢。唉,希望云集在码头上部队和平民能及时地隐蔽起来,这样可以减少他们在空袭中的伤亡。”
“不是,不是码头。”他因激动而颤抖的手指指向了更远的地方,“您再往远处看,往伏尔加河里看。河里有十几只我们的船只,正在向码头驶过来。”
我再度举起望远镜,向紧邻着高地的伏尔加河望去,只见有十来艘满载着兵员的汽轮,烟囱冒着黑烟,正在全速地向码头驶来。而那些刚刚从高地上空飞走的敌机,此刻正在船队的上方盘旋。
看着敌机飞近,那些架在汽船上的高射机枪开火了,和岸上的高射炮一起在机群的下方构筑了一道密不通风的火力网。
但从敌机的表现来看,这些飞行员都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他们在空中盘旋着,一找准机会就从高炮弹形成的浓密黑烟里钻出来,向着正在河里行驶的船队俯冲下去。一完成投弹和扫射动作后,立即拉高机头,飞到高空去重新调整队形。
随着炸弹的落下,奔腾不息的伏尔加河水顿时波浪四溅,在汽船的四周掀起一个个高高的水柱。驾驶汽船的水手,为了躲避敌机投下的炸弹和机载机枪的扫射,开始在水面上走起规避路线。虽然水手的架势技术熟练,但架不住天上的敌机多,不大的功夫,便有几艘汽船中弹起火。
正当我在为这几艘汽船上的水手和指战员担忧时,一艘行驶在船队最前面的汽船又被炸弹击中。尾部中弹的汽船迅速地燃烧了起来,船头慢慢地翘起来,开始向下一点点地沉没。而船上幸存的指战员,开始扑通扑通地往水里跳,到了水里后,便挥动双臂,拼命地向码头游了过来。
看着敌机在不停地轰炸我们的渡河部队,基里洛夫气得咬牙切齿地骂道:“这该死的德国佬,等我们的空军来了以后,把你们一个不剩地全部收拾掉。”说完,他走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给阿赫罗梅耶夫打电话:“参谋长同志,我是基里洛夫,请您给集团军司令部发一个紧急电报,说大批敌机正在攻击我们伏尔加河上的船队,假如空军不能迅速地赶来支援的话,我们的渡河部队,将被敌机全部消灭在河中。”
看着在空中横行霸道的敌机,我不禁感慨,为什么我穿越的时候,老天爷为什么没有让我像其他穿越者那样,带上一些超越这个时代的先进武器。要是有上几十枚空导弹,早就把天上的这些敌机像拍苍蝇一样全打下来了。
基里洛夫回到我身边时,深怕我会对他的自作主张有什么想法,所以还特地向我解释说:“师长同志,我刚刚给阿赫罗梅耶夫参谋长打了电话,让他立即给集团军司令部发报,请求上级再派飞机来支援我们。由于事情紧急,所以我没和你商议,就自己做出了决定,对于我的鲁莽,还请您原谅。”
“您做得对,政委同志。”我等他的话一说完,就马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并指着在伏尔加河上空飞来飞去的敌机,补充一句:“如果换了我,我也会向上级请求帮助的。您看,上级新组建的高炮群,对这么大规模的德军机枪也是无济于事的。没有空军的话,我们就只能躲在工事里被动挨打。”
“对了,奥夏宁娜同志,敌机今天一直不停地在向马马耶夫岗和107.5高地进行炮击和空袭,您说,他们的意图是什么?”
听到基里洛夫的这个问题,我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这不是很明确么,他们就是想用各种炮弹和炸弹消灭我们,然后再派出地面部队,轻松地占领这个高地。并以马马耶夫岗为进攻出发点,对城市发起攻击。”
基里洛夫听完我的话后,又习惯性地说了一句套话:“我们的战士会像钉子一样坚守在阵地上,一步都不会后退。”
我看了看表,再过个把小时就天黑了,于是对基里洛夫说道:“走吧,政委同志,德军的地面部队不出动,我们留在这里也看不到什么,还是回指挥部去吧。”
基里洛夫皱着眉头,不甘心地举起望远镜向远处望了望,最后无奈地答应道:“好吧!”
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想回指挥部,一是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待在炸弹炸不塌的指挥部里,总比待在这个随时有可能被炮弹或炸弹摧毁的观察所强吧;二是可以通过报话机和各团进行联系,及时地了解最新的情况。
一走进指挥部,看到坐在桌边的阿赫罗梅耶夫,我便大声地问道:“参谋长同志,各团的情况怎么样?”
阿赫罗梅耶夫连忙拿起面前的记事本,站起身来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三团长戈都诺夫上尉报告说,敌人对107.5高地的炮击已经完全停止了,在阵地前面几公里的范围内,没有发现敌人的地面部队。”
我边听他的汇报边走到桌边坐下,等他的汇报告一段落时,我抬头问道:“三团的伤亡情况如何?”
听到我这么问,阿赫罗梅耶夫愣了片刻,才回答说:“由于三团接收的阵地缺乏坚固的防御工事,在敌人轰炸和炮击时,摆在高地上的一营已经伤亡殆尽。而代理团长戈都诺夫上尉的掩蔽所,也被一发炮弹击中,上尉负了点轻伤。”
“那么107.5高地上现在还有多少兵力?”
阿赫罗梅耶夫没有低头看手里的记事本,便毫不迟疑地回答:“高地上还有129人,其中包括45名伤员。我已经命令戈都诺夫同志在天黑后,调二营来接替防务。”
我听完后点点头,又接着问:“一团的情况如何?”
有了刚刚对答的经验,阿赫罗梅耶夫便详细地向我报告说:“报告师长,一团目前伤亡五百余人,其中牺牲将近四百人。团长谢杰里科夫和政委奥贝斯坦同志正在调整布防,以防止德军可能发起的地面进攻。”见我张嘴还想问什么,连忙抢先说道:“二团因为工事修得好,除了步兵部队有小的伤亡外,师炮兵营的技术装备在战斗中没有遭到任何损失。”
“报告师长,”我正在和阿赫罗梅耶夫谈着话,通讯连连长拉祖梅耶娃在身后喊了一声报告,等我转过身后,她接着说:“集团军司令部来电。”说完,便将一张写的满满当当的电报纸交给了我。
我接过一看,崔可夫所发的电报内容还真不少呢。他在电报里,首先表扬了我们,说向他提出的作战计划,是非常附和现在的实际的。接着又传达了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做出的决定:
“1.首先要使全体城市的保卫者们明确,不能继续后退,也无处可退。必须粉碎敌人的进攻。斯林大格勒是我们最后的战场,为了保卫这座城市,我们要与敌人背水一战。我们苏维埃军人要响应党的号召,执行人民的命令,要么守住城市,要么就战死沙场。我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要通过党团组织向全体人民宣传这个决定。
2.在市内各大企业里,建立由工人和职员组成的武装队伍,他们应当配合集团军部队或者靠自己的力量来保卫工厂。要按军队的标准发给他们武器和其它装备。那些冒着飞机和大炮的轰击,修理损坏的各种技术装备的工人和职员们,当然要在党和苏维埃组织的领导下,按照连、营编制,组织成军事化队伍。
3.未经集团军司令员和参谋长的同意,严禁擅自撤离现有阵地。
4.集团军司令部留在右岸斯大林格勒城内,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向伏尔加河东岸或岛上撤退。 ”
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我随手递给了基里洛夫,同时对他说道:“政委同志,看看吧,集团军军事委员会新做出的这个决定,对我们坚守这个城市是很有帮助的。”
基里洛夫接过电报,边看边点头,还不是地和我分享他的看法。由于谈得太投入了,以至于桌上响起的电话,我们也顾不得去接,最后还是由阿赫罗梅耶夫来接的这个电话。
阿赫罗梅耶夫放下电话后,兴奋地对我们说:“师长、政委同志,我们的空军赶到了,此刻正和敌人的飞机在外面激战,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在高炮部队的配合下,将这些该死的敌机从我们的高地和码头上空全部撵走。”
“这真是太好了!”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在暗自嘀咕,敌人可有将近五十架飞机,如果没有相等的战机,想打败敌人可不太容易啊。
在等待外面空战结果时,我们三人也没闲着,或用电话或用报话机与师属的几个团进行着联系,以便及时地了解战场上的情况。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桌上的电话铃再度响了起来,我离电话最近,便随手抓起了话筒,大声地说道:“喂,这里是师指挥部。”
耳机里传来了普加乔夫兴奋的声音:“报告师长,我们的空军赶到战场,和敌机经过一番战斗后,敌机已经开始陆续调头逃跑了。”
听到敌机都已经被打跑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要打跑那么多的敌机,我军该出动多少战机才够啊?于是便一叠声地问道:“我军出动了多少战机,在战斗中有没有损失,取得了什么样的战果?”
“我军出动了十六架战机,也许是敌机的燃料和弹药不足了,所以和我们的空军只交战一会儿,便慌忙撤退了。据我观察,至少有十架敌机被我军的战机或者防空炮火击中,冒着火焰拖着浓烟从空中栽了下来。至于我军的战机嘛,好像没有什么损失。”
我放下电话,得意地对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说道:“政委、参谋长,刚刚三团长普加乔夫打来电话报告说,我军出动了十六架战机,击落了至少十架敌机,将敌机从我们的上空撵走以后,已经尾随着追了下去。”
听到这个喜讯,基里洛夫倒是满面笑容,而阿赫罗梅耶夫却是愁容满面,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奇怪,怎么又是这样啊?敌机在对我们进行轰炸时,只要看到我们的战机一出现,他们都是敷衍地打一阵,就调头向北逃窜了,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阿赫罗梅耶夫的话,让我也皱着眉头思考起来,德军今天表现得的确奇怪,光是对我师的阵地进行炮击和轰炸,可就是不出动地面部队进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没等我们想出答案,洞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如果一个重物坠地的声音,同时我们脚下的地面也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听到这个动静,基里洛夫立即警惕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扭头看到巴斯曼诺夫站在旁边,便直接吩咐他:“上尉同志,你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马上回来向我们报告,听到了吗?”巴斯曼诺夫点头答应后,转身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等警卫营长离开后,阿赫罗梅耶夫走到我的身边,谨慎地说道:“难道是敌人从天上扔下来没爆炸的炸弹?”
基里洛夫听他一说完,马上反驳说:“不可能,一枚炸弹哪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况且这次来的敌机,主要的攻击目标,是行驶在伏尔加河上的渡河部队,和那些部署在我们后方的那些高炮阵地,怎么可能有炸弹会落在我们的师指挥部我外面啊。”
没等我们三人分析出个所以然来,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同时传进来巴斯曼诺夫慌乱的声音:“师长、政委、参谋长,你们快来看,是飞行员,是我们自己的飞行员。”接着巴斯曼诺夫和一名警卫营的战士出现在门口,他们共同搀扶着一名穿飞行员制服的人。
当他们俩搀扶着飞行员来到我们面前时,我才发现这位飞行员负了伤。他用一只手蒙住眼睛,血从他的额头经指间往下淌着。我连忙吩咐自己的警卫营长:“快点,上尉同志,扶飞行员同志坐下。”随后又扭头冲着拉祖梅耶娃喊道:“中尉同志,快点把女卫生员什马科娃叫过来。这位飞行员同志负了伤,正在流血呢。”
巴斯曼诺夫扶着飞行员在座位上坐下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急救包,把飞行员的手移开后,直接把成卷的纱布捂在了他的头上,这才大声地向我报告说:“师长同志,是坠机,是这位飞行员同志的座机被击落,在我们洞外不远处迫降的。”
因为不知道卫生员什么时候能到,看到飞行员又痛苦万分的表情,我连忙通过提问的方式来转移他的注意力:“飞行员同志,您叫什么名字?”
飞行员抬头看了我一眼后,有气无力地回答我说:“我叫维塔利.波普科夫,是近卫歼击航空兵团的一名中队长。”
我看了一眼他的军衔,继续问道:“波普科夫上尉,您的飞机是怎么被击落的呢?”
波普科夫听到我的这个问题,苦笑着说:“我和我的飞行中队是奉命来支援你们的。在刚刚的空战中,我带头向正在轰炸我军船队的敌机发起了攻击,用机载机枪揍下了一架轰炸机后,又向一架护航的战斗机扑了过去,和他展开了空中追逐战。经过两三分钟的空中搏斗后,我成功地将他的飞机打得凌空爆炸。这时,曳光弹从三面向我射来,正好从我的机窗外飞过。我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天啊,是我们自己的高射炮在开火!究竟他们为什么向我开炮,我一点都不清楚,那些高射炮手一定刚上战场的新手,也许他们想打德国人的飞机而打错了目标。高射炮火在我的周围爆炸开来,我依旧不知道究竟是谁打中了我,是他们呢,还是德国人的飞机。我只知道我的汽油箱着火了。要知道,飞机就是我们飞行员最亲密的伙伴,虽然火焰已经冲到了飞机座舱的周围,但我没有跳伞的打算,我就这样驾驶着我的老伙计,在你们指挥部外面的空地上迫降了。我的运气显然不错,虽然飞机被摔散架了,但却没有爆炸,随后就是您身边的这名上尉同志,和另外几名战士,把我从残破不堪的驾驶舱里拖了出来。”说到这里,他冲着巴斯曼诺夫点点头,真诚地说了句:“谢谢,谢谢你,上尉同志,谢谢您救了我,您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听波普科夫说完后,我真是哭笑不得,眼前的这位来支援我们的飞行员,居然是被我们自己的炮火击落,这真是太滑稽了,不过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他的运气不错,虽然在降落时,飞机摔坏了,但是人还幸运地活着。
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我故意扭头冲着后面大声地吼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卫生员还没有来?”
话音刚落,门就再次被推开了,拉祖梅耶娃随即跳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师长,我把卫生员找来了。”说完,她的身子往旁边微微一侧,把站在后面的什马科娃让了出来。
看到什马科娃要向我们敬礼,我连忙抬手打断了她,急匆匆地吩咐她:“卫生员同志,你来的正好,这位飞行员上尉负了伤,快点给他包扎吧。”
趁着什马科娃替波普科夫包扎伤口的时候,基里洛夫把我拉到了一旁,低声地说道:“师长同志,这件事情您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基里洛夫的话把我搞糊涂了,于是我一头雾水地反问道。
基里洛夫朝那个飞行员望了一眼后,小声地说道:“我们的高射炮手把自己的飞机打了下来,如果根据条例,那些高射炮手就有可能被枪毙。”
枪毙!这个久违的单词把我吓了一跳,我慌忙也朝飞行员那边瞧了瞧,见围在四周的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什马科娃包扎伤口,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和基里洛夫在说悄悄话。我试探地说道:“政委同志,要不,待会儿指挥部里没人时,我们再和飞行员商量一下,尽量把这事瞒住不要上报。我相信那些高射炮手也不是故意,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出现误击事件也是在所难免的。”
基里洛夫点点头,往人群的方向看了看,赞同地说:“嗯,我待会儿就和波普科夫上尉谈谈的。还有,指挥高射炮群的叶尔绍夫上校那里,也需要去知会一声,让他心里有数。毕竟我们的战机被击落,看到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捅上去的话,你我都会有麻烦的。”
什马科娃的手脚很麻利,很快就为波普科夫上尉包扎完毕。她受伤好医药箱后,来到我们的面前,抬手敬礼报告说:“师长、政委,上尉同志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他负的只是皮外伤,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基里洛夫听后点点头,接着对女卫生员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什马科娃再次向我们敬礼后,转身离开。
德军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不停地炮击和轰炸马马耶夫岗和107.5高地,看到暮色降临,我心中暗松一口气,心说德国佬都折腾一天了,到这个时候也该清静清静了吧。没想到刚想到这里,外面又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突然响起的炮声,不光引起了我和阿赫罗梅耶夫的注意,就在正在指挥部一角私聊的基里洛夫和波普科夫也被惊动了。波普科夫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吃惊地问道:“怎么回事,敌人又在炮击什么地方?”
站在报话机旁边的阿赫罗梅耶夫连忙吩咐娜佳:“报务员同志,立即和一团、三团取得联系,问问出了什么事情?”
“是!”娜佳答应一声,就开始呼叫一团。
听到娜佳说一团接通,我快步走到报话机旁边,拿起送话器大声地喊道:“喂,是谢杰里科夫中校吗?我是奥夏宁娜上校。回答我,出了什么事情,德国人在炮击什么地方?”
耳机里很快就传来了谢杰里科夫的答复:“报告师长,德军正在炮击我团的北坡阵地。我和政委在留下少数的观察哨,剩下的指战员都撤进防空洞和避弹壕。”也许是怕我担心,他最后还特意强调,“师长,请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敌人的脚再踏上我们的高地。”
和谢杰里科夫通完话以后,接着我又和三团通话。戈都诺夫语气平静地向我报告说:“敌人正在炮击我团阵地,由于北坡的阵地在炮击和空袭中已经被完全摧毁,所以我只在上面留下一个班的战士担任警戒,剩余的人都撤到了南坡。”
想起刚刚阿赫罗梅耶夫向我报告的三团情况,目前高地上只有一百多人,假如德军在这时发起猛攻的话,他们是挡不住的,所以我有些担忧地问道:“戈都诺夫上尉,你团的二营现在什么位置?”
“二营目前还待在居民区里,按照计划,他们将在两个小时后,趁着夜色进入高地,和一营换防。”
“不行,上尉同志,二营的换防时间必须提前。”我语气严厉地说道:“立即命令二营从居民点出发,赶到高地的南坡待命,等敌人的炮击一停止,就立即进入阵地。”
戈都诺夫听到我的语气严厉,没敢提什么客观原因,只能老老实实地答应道:“是!”
敌人这轮炮击,在十分钟后戛然而止。
听着外面突然来到的寂静,我和基里洛夫、阿赫罗梅耶夫面面相觑,我们都被德军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打法搞糊涂,光是炮击和轰炸,又不派地面部队进攻,这样有啥意思,除了消耗他们的弹药储备外,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大啊。
就在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拉祖梅耶娃和娜佳面前的报话机忽然响了起来。听到两人冲着送话器大声地喊道:“喂,这里是师指挥部,你是哪里?”我的心不禁咯噔一下,心说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敌人的地面进攻开始了。
一团和三团的情报,通过拉祖梅耶娃和娜佳面前的报话机相继传来。两名团长都报告说,说敌人的步兵,在十几辆坦克的掩护下,向我们的高地发起了进攻。
在这种情况下,我所下达的命令是非常简短的:“命令是明确的,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守住阵地。”
接下来和基里洛夫他们讨论战斗部署时,阿赫罗梅耶夫主动向我提出:“师长同志,既然天已经黑了,估计敌人的飞机不会再出动。在这个时候,是否可以出动我们的炮兵营和坦克营,给来犯之敌以迎头痛击呢?”
阿赫罗梅耶夫的话,顿时引起了基里洛夫的共鸣,他连忙点点头,赞同地说:“我同意参谋长的意见,既然敌人的飞机不能出动了,那么也可以把我们的秘密武器拿出来,狠狠地教训德国人一番。”
“动用炮兵营,我没意见。但是坦克营,”对于他们的提议,我只赞同使用炮兵营,并向两人说明了自己的理由,“由于我们的燃料和弹药有限,我的意思是暂且不动用。毕竟现在战斗才开始,假如过早地暴露了我们的实力,会把更多的敌人吸引到我们这个方向来。到时,以我师现有的实力,是守不住马马耶夫岗的。”
听完我的表态,基里洛夫也就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思考了片刻后,点头说道:“好吧,那就出动我们的炮兵营,我想就凭我们的重型榴弹炮和飞雷炮,就可以把来进攻的敌人打得溃不成军。”
正当我们谈得高兴的时候,拉祖梅耶娃忽然紧张地喊道:“师长,您快点过来!”
我见她的神色慌张,连忙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弯下腰小声地问:“怎么了?”
她将耳机和送话器递给我,同时低声地说:“三团的阵地失守了!”
“阵地失守了?!”拉祖梅耶娃的声音虽小,但却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一般,差点把我直接劈的坐在地上。
我戴上耳机冲着送话器便大声地喊道:“喂,喂,是戈都诺夫吗?”
耳机里传来戈都诺夫有气无力的声音:“师长同志,敌人的步兵趁炮击结束,硝烟尚未散尽的时候,悄悄的摸上了阵地。我团留守阵地的一个班战士发现后,和他们展开了顽强的战斗,但寡不敌众,已经全部壮烈牺牲了 。”
“夺回来,把阵地给我夺回来!等你的二营一到,立即组织部队实施反击,把阵地给我夺回来。”我怒气冲冲地冲他吼道:“要是阵地夺不回来的话,你也不会再回来,就与阵地共存亡吧。”
我气呼呼地把耳机和送话器往桌上一扔,对围过来的基里洛夫和阿赫罗梅耶夫说道:“戈都诺夫的阵地丢了。”
我的话让两人大吃一惊,阿赫罗梅耶夫诧异地问道:“高地上还有一百多人,阵地怎么说丢就丢了呢?”
我一腔怒气地说道:“刚刚炮击时,戈都诺夫说在107.5高地的北坡的阵地,已经在敌人的炮击和轰炸中,全部被摧毁了,所以他只留下了一个班的战士警戒,剩下的人都撤到了南坡待命。没想到,德军的步兵在炮击结束后,就趁着尚未散尽的硝烟摸上了阵地。坚守阵地的那个班的战士,虽然表现得很英勇,但因为寡不敌众全部牺牲了。我已经命令戈都诺夫,等到二营的部队一到,就立即组织部队实施反击,一定要把阵地从敌人的手里夺回来。”
我说到这里,娜佳又怯生生地喊我:“师长,一团长谢杰里科夫中校要和您通话。”
我还没有从三团丢失阵地的震怒中解放出来,听到一团长又找我,我担心也是同样的问题,所以说话时便相当不客气:“谢杰里科夫中校,你有什么想向我报告的?不会也是告诉我,说你们的阵地被德军占领了吗?”
“啊?!什么阵地被占领了?师长同志,我不明白您的话。”谢杰里科夫的语气有些紧张,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大声地对我说:“报告师长,刚刚有一股敌人,企图趁着硝烟尚未散尽时,摸上我们的阵地,结果被我们发现并打退了。现在政委同志,正带着二营的战士,在进行反冲锋,力求把这股敌人全消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