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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九章 艰难的任务(上)

    说完了有关我的安排后,崔可夫好奇地问朱可夫:“大将同志,统帅部怎么会突然把您派到斯大林格勒来呢?”

    对于老朋友的问题,朱可夫笑了笑回答说:“我是斯大林同志派来接替华西列夫斯基同志,并负责领导整个斯大林格勒地区我军作战的。因为,总参谋部和最高统帅部非常需要华西列夫斯基这个‘智多星’,去统筹部署全国的战局。而在具体指挥作战方面,斯大林同志似乎觉得我比当参谋出身的总参谋长同志要强,所以便把我派了过来。”

    刚才几位将军都先后提到:朱可夫到哪里,哪里就会开始进攻。虽然朱可夫对此种说法不置可否,但是崔可夫这位即将走马上任的第62集团军的司令员,还是好奇地向他打听下一步的部署。

    朱可夫在沉默了片刻后,不慌不忙地说道:“在我离开莫斯科前,最高统帅本人曾经告诉我,说会立即调拨第24、第66集团军和近卫第1集团军开赴斯大林格勒。所以我到斯大林格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即着手部署这三个集团军的反击行动。”

    崔可夫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屋外匆匆跑了进来,匆匆向在场的人扫了一眼后,快步走到了崔可夫的身边,俯下身子凑近他的耳边低声了地说了几句话。

    朱可夫发现这个突然的闯入者,神情变得严肃,他望着这个人,用严厉的语气问道:“你是什么人?”

    刚进来的人被朱可夫这么突然一问,意外地发现屋里居然还坐着位大将,顿时被吓得有些惊慌失措,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面前的崔可夫。而崔可夫显然还在消化刚得到的消息,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部下的窘境。

    刚进来这个人,除了我和崔可夫外,其余的人应该都不认识,见到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刚想站起来回答朱可夫。没想到,朱可夫这时又把他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你没有听到我说的是什么,列兵同志?我刚才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报告一声就进来了?”

    朱可夫的声音,把崔可夫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连忙站起身来,向朱可夫介绍说:“大将同志,这是我的传令兵西多林。”接着他向朱可夫走了一步,把声音放轻一点说道,“他是我前任作战处长西多林中校的儿子。中校在顿河边牺牲后,他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

    崔可夫的话,让朱可夫沉默了下来,他走到小西多林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地问道:“小西多林,今年多大了?”

    小西多林低着头,怯生生地回答说:“今年满16岁了。”

    朱可夫听完,点了点头,说:“虽然小了点,但也是一名光荣的红军战士了。为什么刚才进来的时候,不喊报告啊?”

    小西多林听朱可夫这么说,连忙抬起头来解释说:“对不起,大将同志,我不知道您在这里,而我和奥夏宁娜姐姐也很熟悉,所以没顾得喊报告,就直接闯进来了。”

    朱可夫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扭头看着我好奇地问道:“丽达,是这样的吗?”

    我连忙站起来回答说:“是的,司令员同志,我和小西多林很熟悉,他到我的指挥部,几乎都不用喊报告,都是直接进来的。”

    朱可夫听完,又低头问西多林:“小西多林,你匆匆忙忙跑进来找崔可夫将军,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朱可夫的态度和蔼,西多林已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他连忙立正,把身体挺得笔直,大声地报告说:“刚刚得到报告,德军正在向梅什科瓦河发起猛攻,战斗很激烈。”

    小西多林的话,让待在屋里的人都大吃一惊,但是朱可夫和崔可夫除外。

    朱可夫的视线在地图上扫了几眼,又接着问西多林:“德国人的兵力有多少?”

    “德国人在飞机掩护下,出动了200多辆坦克和装甲车,另外还有一个团左右的步兵,向我军的防线发起了攻击,防守该地段的步兵第126师,正在和德国人顽强地战斗着。”

    “崔可夫同志,”听完小西多林的汇报,朱可夫向站在面前的崔可夫吩咐道:“这可能是你在第64集团军指挥的最后一次战斗,你立即到前线去看看。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要坚守住梅什科瓦河,绝对不让德国人前进一步。”

    崔可夫连忙答应一声,带着西多林离开了指挥部。

    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临近中午,便请示朱可夫:“大将同志,时间不早了,您留下来在这里吃午饭吗?”

    朱可夫也抬手看了看表,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就在你这里吃过午饭后,再赶往斯大林格勒,和华西列夫斯基同志进行交接。”

    听到朱可夫愿意留在我这里吃午饭,我立即吩咐拉祖梅耶娃去炊事班去进行安排。

    拉祖梅耶娃离开后,朱可夫询问起我师的防御情况。等我向他详细地介绍完情况后,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霍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在近一个星期的战斗中毫无建树,他们损失了大量的战斗人员和技术装备,目前失去继续前进的能量,不得不暂时放弃进攻红军城,然后推进到伏尔加河与保卢斯第6集团军会师的计划。”

    等朱可夫说完,我虚心地向他请教道:“虽然德军的坦克第4集团军暂时停止了进攻,但是保卢斯第6集团军的进攻依旧很猛烈,我想请问一下,在目前的情况下,我军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来抑制德军的强大攻势呢?”

    此话一出,我发现克雷洛夫和基里洛夫都脸色大变,顿时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克雷洛夫瞅了沉默不语的朱可夫一眼,站起来批评我说:“奥夏宁娜上校,请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师长,不是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同志在战役中如何进行部署,是没有必要向你汇报的。”虽然他的话说得很重,但从他的表情上,我还是能看出,他是担心我得罪朱可夫,才故意站起来批评我的。

    “不要激动,克雷洛夫同志,”朱可夫抬手向下虚压了压,示意克雷科夫坐下,补充说,“丽达同志的战略眼光和对局势的判断水平,很多时候,都是我们这些高级指挥员所无法比拟的。要是大本营得到丽达提醒后,就果断地抽调部队加强顿河流域和斯大林格勒地区的防御力量的话,德军此刻能不能渡过顿河,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听到朱可夫这么说,一直没说话的基里洛夫吃了一惊,他好奇地问道:“大将同志,我还在中央委员会的时候,曾听其他的同僚私下说过,在沃尔霍夫方面军里有名参谋,居然通过梅列茨科夫大将向斯大林同志进言,说德军在夏季攻势里的进攻目标,既不是莫斯科也不是高加索油田。当时斯大林同志在听完这个报告后,非常生气,在臭骂了梅列茨科夫大将后,还说要把这个参谋派去守马马耶夫岗。您也知道,从前沿被抽调没有战事的地区担任防御工作的指挥员,几乎属于被边缘化,在军中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听您这么说,难道这个向斯大林同志进言的人,就是奥夏宁娜上校吗?”

    朱可夫看着我笑而不语,我只好站起来,红着脸向基里洛夫承认:“您说的没错,团级政委同志,那个人就是我。”

    基里洛夫听完,上前一步,向我伸出手来,略带激动地说:“果然是你啊,奥夏宁娜上校,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居然能仅凭一些蜘丝马迹,就能判断出德军的下一步行动。”

    基里洛夫的话,似乎提醒了朱可夫,他抬起头看着我,问道:“丽达,你觉得步兵第126师,能守住梅什科瓦河的阵地吗?”

    听到他的问题,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摇摇头,随即果断地回答说:“大将同志,请恕我直言,第126师是守不住梅什科瓦河的。”

    “为什么呢?说说你的理由。”朱可夫问道。

    有了前段时间在集团军司令部工作的经历,朱可夫的这个问题,我回答起来也就得流畅自然:“首先,第126师在前期的战斗中伤亡较大,又没有得到及时的补充,目前全师只剩下不到四千人;其次,在装备上,第126师没有防空武器,又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面对德军的立体攻势,就算我们的战士表现得再顽强,也挡不住德军的强大攻势。”

    听完我的话,朱可夫的眼睛望着屋顶,手指在桌上轻轻地叩击着,似乎正在消化我所说的内容。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用刨根问底的目光望着我,不悦地问道:“丽达,照你的说法,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夺取梅什科瓦河阵地,而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了?”

    朱可夫脸上严肃的表情,第一次让我感到了紧张,我有些紧张地回答说:“是……是这样的,大将同志。据我的了解,别说第64集团军,就算我们方面军在技术装备上,和德军相比,我们也处于劣势。为了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就只能通过在其它地方的进攻,来转移德军的注意力,分散他们的兵力,减轻我们防御部队的正面压力。”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我感觉冷汗都把自己军装的后背全渗湿了。

    克雷洛夫和基里洛夫听完我的这番话,出人意料地没有人表态,而是把目光都投向了朱可夫,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朱可夫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改变姿势,只是皱着眉头在思考着。

    看着朱可夫陷入了沉思,好半天都没有反应,旁边的克雷洛夫忍不住轻声地叫着他的名字:“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您在想什么?”

    朱可夫猛地清醒过来,他换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坐好,接着对我们几人说:“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对你们隐瞒了。根据统帅部得到的情报,希特勒统帅部在8月27、28两天,对进攻斯大林格勒的德军部队,进行了重新部署。他们命令右翼的部队向左翼运动,更准确地说,是向战线中部的阿布加涅罗沃、卡普金斯基地域调动。被调往该地区的有德军坦克第14、第24师,摩托化步兵第60师以及罗马尼亚的步兵第6和第20师。这些部队的任务是,向泽塔和纳里曼地区实施突击,穿过这两个村庄与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汇合,合围第62集团军和第64集团军在该地区的两个师。……”

    朱可夫的话,让我们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这些部队真的被德军合围的话,那么斯大林格勒战役就不用再继续打下去了,要知道在后期,第62集团军可是坚守城市北面的主力部队。

    幸好朱可夫接下来的话,让我们又松了口气:“……统帅部在得到上述情况后,及时地向方面军发出了警报,所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员叶廖缅科,立即命令第62、第64集团军可能被合围的部队,迅速地撤到新的防御地区。”听朱可夫说这番话时,我心里在暗想,怪不得前段时间集团军主力要后撤,估计舒米洛夫和崔可夫早在统帅部发现德军意图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德军的企图,所以及时地命令主力抢先后撤。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喊报告的声音。没等我开口,朱可夫已经提高嗓门,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走进来的军人不是我的部下,而是一名中校,看样子是朱可夫从莫斯科带来的部下。他大步走到朱可夫面前,抬手敬礼后,抽出夹在腋下的一个文件夹,打开后将里面的一张纸交给了朱可夫,看样子像是才收到的战报。

    朱可夫接过他手中的报告后,向中校挥了挥手,中校把文件夹往腋下重新一夹,抬手敬礼后转身离去。

    朱可夫看完手里的报告后,往桌上一放,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他对我们说道:“同志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由戈罗霍夫上校统一指挥的,由步兵独立第124旅和第149旅组成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北部部队集群’,在今天上午对德军实施了猛烈的反突击。由于我军英勇顽强的战斗,致使在斯大林格勒北面的德军主攻部队遭受了极大的伤亡。虽然我军的反击最后被德军抑制住了,但是他们也丧失了在短期内继续进攻斯大林格勒市区的能力,这样就为我军在斯大林格勒市区集结必要的防守兵力,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克雷洛夫拿起桌上的报告,看了一眼,也兴奋地说:“是啊,由于我军顽强地进攻,迫使敌人不得不把兵力分散在宽大的正面上,从而削弱了敌人直接对斯大林格勒可能发起的猛烈攻势。”

    “奥夏宁娜上校。”朱可夫等克雷洛夫说完,突然开口叫我,居然不是像平时那样叫我的小名,而是叫我的姓。我听到他这么的叫法,知道一定会有重要的任务,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响亮地回答:“到!”

    “再过两天,你的部队就要划归第62集团军指挥,我希望在你的独立师离开前,能对斯大林格勒南侧的霍特坦克第4集团军实施一次反突击,让他们丧失在短期内向斯大林格勒市区推进的能力。你能做到吗?”

    对霍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实施反击,一听到这个命令,我一下就傻眼了,要是不给我补充炮兵、坦克和提供空中支援的话,那简直和去送死没有区别。

    见我没有果断地答话,朱可夫有些不高兴,他提高嗓门问道:“奥夏宁娜上校,你怎么了,聋了还是哑了,为什么不回我的话?”

    “大将同志,我无法准确地回答您。”我犹豫地答道,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我回答得很不像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的独立师装备差,战斗力也不强,假如不能得到炮兵和装甲部队的补充,已经必要的空中支援的话,那么对德军坦克第4集团军所实施的反击,我认为是不会成功的。”

    朱可夫重重地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要是我能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这一切,你觉得我还用得着派你的独立师来完成这个任务吗?你右翼第64集团军的两个师,和左翼的第57集团军,随便抽调一个师出来,都能圆满地完成这个任务。”

    朱可夫的话让我哑口无言,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又不敢随便向他许诺,只好低着头,盯着桌上的地图发呆。

    朱可夫等了一会儿,看我没有说话,叹了口气,走到我的身边,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和蔼地说道:“丽达,我对你一直很信任,所以才把这么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你。”

    听他这么说,我差点跳起来反驳他:这种送死的任务,人人都知道挺艰巨的,要是我们全军覆没了,就算给我们再多的荣誉,又有什么用处呢?不过面对朱可夫这样一位和蔼的长辈,这些话我只能藏在心里不说出来。

    他见我不说话,又劝说道:“我知道这次的任务,对你的独立师来说,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听到这里,我心里又暗说,既然你知道是九死一生的任务,那还交给我们做什么。

    “我只把这个反击的任务交给你,至于怎么打,全部由你来作主,任何人都不会干预你的决策。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时间不多了,在你们师移防之前,必须要完成对坦克第4集团军的反击作战。”

    朱可夫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是,大将同志,我一定会在规定的期限内,对霍特的坦克第4集团军实施反突击。”

    听到我的表态,朱可夫的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他拍拍我我的肩膀,亲切地说道:“丽达,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这个任务交给别的部队,我还真不放心,不过交给你的话,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一定能圆满完成。”

    虽然我的心都在滴血,但表面还是要强颜欢笑,毕竟不是朱可夫及时出现的话,我就联合调查小组带回斯大林格勒受审了。对于老毛子这种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国度来说,为了几十名战士的牺牲,就要将一名主力师的师长捉拿问罪;要是我直接拒绝朱可夫的命令的话,可能不用上军事法庭受审,他就可以直接取我性命。

    我努力地在脸上挤出笑容,对朱可夫说:“大将同志,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好好地教训一下霍特和他的部下,让他们没有力量。在短期内对斯大林格勒城区发起攻击。”

    “好样的,”朱可夫夸奖我一句后,又抬手看了看表,奇怪地问道:“丽达,你的那名通讯兵少尉是怎么回事,都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怎么还没有把午饭给我们送来啊?”

    听他这么说,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说道:“大将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亲自到炊事班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尽快把午餐给你们几位送来。”

    没等我出门,姗姗来迟的拉祖梅耶娃和两名战士端着个盘子,一路小跑地进了指挥部。拉祖梅耶娃看到我,还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师长同志,炊事班不知道来了大人物,所以准备的食物比较简陋,我去了以后才让他们重新做的。”

    正当我们坐在桌前,准备享受一顿丰盛的午餐时,朱可夫手下的那名中校再度进来,又送来了一份最新的战报。

    朱可夫看完战报,把手里的刀叉往桌上重重地一拍,和我们惊诧的目光对视后,语气沉重地说道:“梅什科瓦河失守了。坚守该区域的步兵第126师,在德军的立体攻势下,虽然经过顽强的战斗,但还是没能挡住德国人,现在伤亡惨重的部队,已经向后方撤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