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崔可夫脚步轻盈地从木屋里走出来,我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只要他平安就好,那么历史的进程就不会发生改变,在他的指挥下,苏军最终一定能取得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最终胜利。
崔可夫走到我的面前,主动向我伸出手来,友好地说:“你好,奥夏宁娜同志。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你。”
我没有马上和他握手,而是先抬手敬了一个礼,才伸出双手握着他的手,同时礼貌地说道:“您好,崔可夫将军。我是奉命前来寻找您的,能看到您平安无事,我就安心了。”
他有些诧异地问:“奉命来寻找我?奉谁的命令?上级怎么知道我出了意外?中校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给我好好说说,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对于他提出的这一串问题,我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但却有些太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所以我在脑子里把事情的经过整理一遍后,回答他说:“司令员同志,这点事情有点复杂,请您听我慢慢告诉您。”见崔可夫点点头,我才接着往下说:“方面军司令部因为洛帕京将军先是抗命,不肯执行上级下达的反攻命令;接着又因为指挥不力,导致第62集团军的主力部队被敌人重创。所以做出了撤销他集团军司令员的决定,并同时任命您接替他的职务。”
“戈尔多夫将军让我接替洛帕京的司令员职务?这是真的吗?”崔可夫对于这道突如其来的命令,还有点不敢相信是真的。
我使劲点点头,肯定地说:“司令员同志,没错的,戈尔多夫司令员和格利科夫副司令员作出这个决定时,我正好在他们的办公室里。刚想把这个任命下达到部队时,却意外地接到了舒米洛夫将军的报告,说和您失去联系长达五个小时,搜索队在草原上发现了您被敌机炸毁的吉普车,车上有两具被烧焦的尸体,怀疑您已经遇难。”
听我这么说,崔可夫点点头,附和道:“是的,我们在草原上遇到敌机的空袭,吉普车和通讯器材都损失掉了。如果不是副官克里莫夫把我强行拉下车的话,估计我已经遭遇不测。唉,我们后来和敌人的小部队遭遇,被打散了,就只有我和传令兵西多林撤到了这个村庄里,也不知道克里莫夫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听到他这么关心部下的安危,我连忙安慰他说:“司令员同志,不用担心。克里莫夫上尉还活着,他在战斗中负了伤,正巧遇上我们。一句话,他已经获救了。”
崔可夫长舒一口气,说道:“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对了,你刚才还没有说完,方面军司令员听到我失踪后,又有什么反应?”
“司令员听说你失踪了,显得格外着急,命令舒米洛夫将军一边派出熟悉你的人,去现场辨认尸体外;同时派出更多的部队去草原上寻找你的下落。后来在我离开办公室时,来了一位新任的第62集团军的参谋长克雷洛夫将军,在他和尼基舍夫参谋长的斡旋下,戈尔多夫将军同意释放科尔帕克奇将军,让他在找到您以前,暂时代理集团军司令员的职务。”
听到科尔帕克奇的名字,崔可夫马上追问道:“科尔帕克奇将军在哪里?”
“就在村外。”
“快点带我去见他。”
我和崔可夫肩并肩朝村外走去时,我继续对他说:“我们在草原上意外地遇到了克里莫夫上尉。”说到这里,我向左右看了看,发现那几名战士离我们都有段距离,便压低嗓音说:“上尉在战斗中负伤被俘,当时德国人正押着他往他们的营地走时,我带人把他救了。从他的口中,我们知道你们事先约定的集结地点,便赶过来寻找您。”
崔可夫抬手轻轻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感觉地说:“奥夏宁娜同志,我代上尉谢谢你。”
我们走到村口时,一直等在外面的科尔帕克奇和克雷洛夫早已得到消息,迎着我们走了过来,三人见面相互敬礼,接着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识趣地从他们的身边走开,回到了吉普车旁边等待。
过了十几分钟,三人重新回到了吉普车旁。崔可夫先跑到后面的卡车上去探望了躺在那里的克里莫夫上尉后,才上了我们这辆吉普车,和科尔帕克奇他们挤在了后排。
司机开车前,照例问了一句:“司令员同志,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科尔帕克奇和克雷洛夫都把目光投向了崔可夫,等待他发号施令,毕竟他才是名义上的集团军司令员。崔可夫也不矫情,吩咐司机:“去第64集团军司令部。”
司机看着他,为难地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先向西北方向开,第64集团军的司令部,就设在泽塔以东10公里的一个凹地里。”
司机答应一声:“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接着就启动了吉普车。
有了目标,就知道剩下的路该怎么走了,吉普车在村口调了一个头,朝着崔可夫所指的地方开了过去。
开了两个多小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坐在后排的科尔帕克奇抬手轻轻地拍了司机的肩膀一下,司机身体一震,好像被吓了一跳,接着恭谨地问道:“司令员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科尔帕克奇没有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就吩咐司机:“在前面找个地方停下,我们要下去吃点东西再走。”
克雷洛夫随即附和说:“科尔帕克奇将军说得对,崔可夫同志也许都一天没吃东西,我们先停下来吃点东西再走吧。”接着还特意征求崔可夫的看法,“崔可夫同志,您看呢?”
“我没有意见。”
又向前开了一截,我看到有辆被烧得黑乎乎的T-34坦克,就向那里一指,说:“司机同志,就在那辆被烧毁的坦克旁边停下吧。”
司机点点头,把车开到了那辆坦克的旁边停了下来。
司机下车后,从车上拿下一叠报纸,让我帮他一起铺在地上。我们在铺报纸摆食物的时候,我听到克雷洛夫在问:“司令员同志们,你们说,这辆坦克是怎么回事?是在和敌人的战斗中被击毁的吗?”
接着我听见崔可夫的声音:“参谋长同志,你看,这周围没有什么战斗过的痕迹,这辆坦克应该是被敌人的飞机炸毁的。”
这时,我们已经把食物都摆好了。司机低声地对我说:“中校同志,可以叫将军们过来吃早餐了。”
我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冲着还围着坦克转圈的三位将军喊道:“将军同志们,早餐准备好了,快来吃吧。”
三人在报纸的四周坐下后,崔可夫看见我还在旁边站着,连忙招呼我:“奥夏宁娜同志,你还站着做什么,快点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我冲他微微一笑,也不客气,就挨着他坐了下来。
司机用匕首撬开鱼罐头后,自动地退到了一旁。科尔帕克奇招呼着大家:“指挥员同志们,都饿坏了吧,快开始吃吧。虽然这里的食物少了点,有点不够吃,但总比没有强。大家吃过以后,我们就可以上路了。”
崔可夫把一片灌肠塞进嘴角,正准备咀嚼的时候,突然停止了动作,眼睛直瞪瞪地盯着前面的一个地方。我刚把一块面包咽下去,发现了崔可夫的异样,于是便好奇地顺着他眼睛看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差点把刚咽下去的面包吐出来。原来在离我们只有一米远的草丛中,竖这一个烧焦的、发黑的人的胳膊。
看着我和崔可夫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发呆,坐在我们对面的科尔帕克奇一边把一条小鱼放进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喂,我说崔可夫同志,你们在看什么啊?”说完,他也扭过头去看。这一看不打紧,他马上就把嘴里的鱼吐了出来,开始干呕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克雷洛夫不满地说:“我说,科尔帕克奇将军,这鱼罐头就是不合你的胃口,你也别这么浪费啊?!你们都在看什么啊,还看得这么出神?”说完,他也扭头去看。看了以后,他的反应也不逊色于科尔帕克奇,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哇的一声就把嘴里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崔可夫站起身来,淡淡地说:“指挥员同志们,估计你们都没有胃口了。走吧,我们这就去第64集团军的司令部。”说完,带头就往吉普车走去。
又开了一段路,草原上出现了一条铁轨。崔可夫对司机说:“就沿着铁路往前开,再往前开几分钟,就能到达第74会让所,那里离集团军司令部就不远了。”
没过多久,我就看到前面有几百名指战员,正乱哄哄地沿着铁路向北跑,看起来正在逃命的样子。我连忙扭头对在后排闭目养神的崔可夫说:“崔可夫将军,前面有我们的部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敌人,他们正在乱哄哄地朝北面撤退。”
崔可夫朝窗外看了看,不禁勃然大怒:“见鬼,这是怎么回事?外面听不到枪声,也看不到后面有追兵,他们瞎跑什么?司机,开到他们的前面去,把他们都截住。”
司机答应一声,一踩油门,吉普车加快了速度,从乱兵的旁边冲了过去,接着在他们的前方转了完,稳稳地停了下来。
崔可夫跳上车,拔出手枪,冲着空中连开了几枪,大声地喊着:“站住,都给我站在!”由于乱兵的人数太多,无论是枪声还是喊声,都被嘈杂的声音所淹没。我见情形不对,抬起冲锋枪的枪口,冲着空中扣动了扳机。
连串的枪声,让乱兵们停止了逃跑,他们一个个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面前站着的三名将军。崔可夫走上前,大声地喊道:“我是第64集团军司令员崔可夫将军,你们是哪一部分的?谁是负责的,出列!”
一名上士分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战士走了出来,抬手向崔可夫报告说:“您好,将军同志。我们是柳德尼科夫师的战士,刚才我们的阵地遭遇到敌人的空袭,指挥员们都牺牲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撤了下来。”
崔可夫听完,又冲着那些战士们告诉地喊道:“我命令你们停止后撤,就在这里构筑工事。至于指挥员,我很快给你们派来的。”
就这样,原本溃逃的部队,被崔可夫拦下,并在铁路的东侧开始挖掘战壕。
我们一行人来到了第74会让站的军运指挥部。里面有名政工人员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打电话,见到我们进来,连忙放下电话,站起身来抬手敬礼:“报告指挥员同志们,第74会让所军运指挥员……”
“行了,不用报告了。”崔可夫一挥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问他:“军运指挥员同志,你这里能和柳德尼科夫上校的师指挥部联系吗?”
军运指挥员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能的,崔可夫将军。”
崔可夫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军运指挥员同志,你认识我吗?”
“是的,将军同志。”军运指挥员回答说,“我以前曾经见过您。而且半个小时前,我还接到了第64集团军司令部打来的电话,说发现你的踪迹后,马上就要向上报告。”
崔可夫点点头,说:“明白了。军运指挥员同志,你马上给柳德尼科夫上校打电话,让他派指挥员到第74会让所来,负责指挥那些正在构筑工事的战士。告诉他,一定要坚守好那块阵地。”
从军运指挥员的办公室出来时,崔可夫突然问我:“奥夏宁娜同志,到方面军司令部去了一趟,是不是有什么收获啊?”
我恰当地表现出一脸兴奋,恰到好处地说道:“昨天去方面军司令部,收获不小,也感慨不少。不过我还是感觉回到前线部队里亲切,尤其是再次站在司令员您的面前,心里感觉特别踏实,特别安心。”
崔可夫哈哈笑着用手指点点我,说:“你这个奥夏宁娜啊,没想到拍起马屁来,也是这么轻车熟路。走吧,我们现在就回第64集团军的司令部去。”
我们进入了第64集团军司令部所在的村庄时,守在村口的哨兵一见到崔可夫出现,顿时兴奋地高喊起来:“崔可夫将军回来了,崔可夫将军回来了。”随着他的喊声,从两侧的民宅里涌出了不少的指战员,都纷纷向崔可夫迎了过来。
我们往村里走的时候,崔可夫不时地停下来和路边的指战员们握握手,聊两句,让在一旁的我不禁暗自感慨,看来他在部队里的威望还是蛮高的。
得到消息的舒米洛夫带着一帮指挥员迎了过来,一见面,他的左手便搭上了崔可夫的右肩,同时右手握拳在崔可夫的胸口狠狠地锤了两下,气呼呼地说:“见鬼,你这个家伙,跑那里去了,害的大家为你担心。”接着两人便拥抱在了一起。
等分开的时候,舒米洛夫便冲着远处大声地喊着:“通讯兵,立即给方面军参谋长尼基舍夫将军打电话,告诉他,说崔可夫将军找到了,安全地回到司令部了。”
接下来,崔可夫开始向我们介绍在场的指挥员:“科尔帕克奇将军、克雷洛夫将军,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集团军司令员舒米洛夫将军,集团军军事委员阿布拉莫夫同志,参谋长拉斯金上校。”
接着又拉着科尔帕克奇和克雷洛夫,向第64集团军的指挥员们介绍说:“大家来认识一下,这位是第62集团军的代理司令员科尔帕克奇将军,新任的参谋长克雷洛夫将军。从今天起,我们两个集团军就要并肩作战了,共同保卫我们伟大的斯大林格勒。”
舒米洛夫听完崔可夫的介绍,连忙把他拉到一旁,低声地问道:“崔可夫同志,我不是听说你接替洛帕京将军的职务,担任第62集团军司令员的职务吗?怎么司令员又变成了科尔帕克奇将军,他不是被撤职查办了吗?”
崔可夫也低声地说:“听奥夏宁娜同志说,方面军司令员准备下达这项任命时,却接到您的报告,说我在战场上失踪了。戈尔多夫将军也是没有办法,才临时把科尔帕克奇将军放出来,让他临时代理我的职务。据说是我什么时候返回第62集团军,他就什么时候交出部队的指挥权。”
“您是怎么打算的?崔可夫同志。”舒米洛夫关切地问,“是继续留在第64集团军担任副司令员,还是马上到第62集团军担任司令员?”
“舒米洛夫同志,我考虑过,现在我在第64集团军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到第62集团军就职的日期要推后,等这边处理完了,我再去上任。您马上安排人手,护送科尔帕克奇和克雷洛夫他们,去寻找第62集团军的指挥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