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作为团指挥部的木屋,看到里面的布置格外简陋,除了桌上摊放的地图外,居然连电话机都没有一部。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问卢金:“大尉同志,怎么回事,指挥部里怎么这么简陋,居然连部电话机都没有,我们怎么和师部联系啊?”
卢金老脸一红,喃喃地说:“师长同志,我们团缺乏足够的通讯器材,别说重要的报话机,就连电话机也没剩下几部了,再加上和师部中间隔着宽阔的顿河,通讯排的战士们根本无法架设电话线。……”
没等他发完牢骚,我就打断了他:“大尉同志,你的意思,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已经和上级完全失去了联系。”
卢金使劲点点头,回答说:“我想是这样的,团长同志。”
“既然这样,就让部队在村庄里好好休整一段时间吧。等师部和其他的部队过河后,我们再和他们联系。”
听我这么说,卢金和斯拉文他们相顾失色,卢金紧张地提醒我:“团长同志,这样不好吧,要知道师部给我们团的命令,是在顿河左岸构筑防御工事,而不是进行休整。”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大尉同志,虽然我们名义上是一个团,实际上总兵力不过六七百人,而且大多数还是训练不足又缺乏战斗经验的新战士,你觉得我们在没有友军配合的情况下,在什么地方构筑防御工事,才能够守住这宽阔的顿河左岸?”
卢金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我本来以为卢金不说话,就不会有人发言了,却忘记了屋里还有位才上任的团政委。科库诺夫走到我身边,说道:“团长同志,我觉得大尉同志说得对,既然我们的任务是顿河左岸构筑防御工事,那么我们就应该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的这个命令。”说到这里,他扭头问卢金:“对了,大尉同志,刚才在路上时,我忘记问您在团里担任什么职务?”
卢金脸一红,咳嗽了一声,吞吞吐吐地说:“政委同志,我原来是副营长,现在是……”
“卢金大尉是团参谋长。”没等卢金把后面的话说完,我已经抢先给他安上了一个新的身份。我之所以会突然这么说,是因为卢金的身份太尴尬了。早在我接任第678团时,卢金就是幸存的指挥员里军衔最高的,如果不是我出现,他早就是这个团的团长了。我上任后,师里既没有给我增加一兵一卒,也没有给我派副手来,是卢金一直在协助我的工作。既然现在我已经自作主张给团里配备了政委,那么再自作主张一次,任命一位团参谋长,也算不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科库诺夫冲卢金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参谋长啊,我觉得您刚才说得很正确,既然上级命令我们构筑新的防御工事,那么就去执行吧。”说到这里,他又扭头看着我问:“您说呢?团长同志。”
他一再强调上级这一点,我还真不好反驳他,只能哼哼哈哈地说:“政委同志,您说得对。既然这样,参谋长同志,留下七连坚守村庄,你带二营到码头附近去挖一条战壕,以防止敌人从码头登陆。”说这话时,我心中暗暗后悔,我怎么把一个爱和我唱反调的政工人员弄到团里来,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嘛。
科库诺夫听到我同意了他的提议,想得很高兴,主动提出:“团长同志,我和团参谋长一起去完成修筑防御工事的任务吧,顺便还可以和团里的指战员们熟悉一下。”
我摆摆手,说:“去吧,早点把工事修好,让战士们好好地休息。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和行军,他们已经变得疲惫不堪了。”
当屋子里人先后离开后,我走到卧室的门口,推开房门往里面看了看,见墙边有张铺着床单的小床。我走进卧室,反手关上了房门,和衣躺在了床上。
由于太累,刚躺下不久,居然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因为睡得太熟,以至于门外有人敲门都没有听见。
也许是听见屋里没人应声,外面敲门的人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走到床边使劲地摇晃着我的肩膀,同时大声地喊:“中校同志,醒一醒!中校同志,醒一醒!”
我被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站在我床前的战士。过了好一会儿,我看清他领章上的军衔,猛地坐了起来,板着脸严肃地说:“有什么事情吗?中士同志。”
那名战士挺直身体,抬手向我敬礼,大声地说:“您好,中校同志。很抱歉打扰了您的睡眠,但是我是奉命来找您的。”
“奉命,奉谁的命令?”我说这话时,心里极度不爽,心想这个时候能派人来打扰我的,除了卢金就是科库诺夫。卢金和我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他断然不会派人在我休息的时候来找我,不过政委科库诺夫就说不清了。我心中想着,不自觉地就问了出来:“是政委科库诺夫派你来的吧?”
“科库诺夫?!科库诺夫是谁啊?我不认识!”中士一脸茫然地回答说。
“不是科库诺夫,那是谁叫你来的啊?”我就想搞清楚究竟是团里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在我睡觉的时候,派人来扰我清梦。
“报告中校同志,我是崔可夫将军的司机,是他让我来叫您的。他此刻正在外面的吉普车里等您呢。”
“是司令员来了!”听到崔可夫来了,我兴奋地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一把抓住中士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问:“是真的吧,中士同志,崔可夫将军就在门口等我?”
“是的,中校同志。”中士笑吟吟地回答说。
“我们走吧,中士同志,别让司令员同志等急了。”说完,我就迫不及待地往外面走,边走还边想,既然崔可夫都渡过了顿河,那么跟他一起过来的部队一定不少,有了这些部队,那么守住顿河左岸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没想到走出房门,看见外面居然只有三辆吉普车,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我停住脚步,扭头问跟在我后面的司机:“中士同志,你们就过来这三辆车吗?”
中士点点头,说:“是的,中校同志,集团军的主力,此刻还在河的另外一边,和敌人进行顽强地战斗。而我们,是准备随司令员同志去斯大林格勒的。”
正说着话,中间那辆吉普车的后门被推开了,崔可夫从里面露出半边身子,冲着我喊道:“奥夏宁娜同志,过来一下。”
我快步地跑到了他的面前,抬手敬礼,微笑着说:“您好,司令员同志,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
“奥夏宁娜同志,你立即把团的指挥权移交给你的副手,然后跟我到斯大林格勒去。”说到这里,崔可夫突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头,问道:“我记得你团里的中级指挥员几乎都牺牲了,有接替你指挥的合适人选吗?”
我点点头,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团里除了我,还有团参谋长卢金大尉,团政委一级指导员科库诺夫同志。”
“团参谋长,团政委,你团里啥时候冒出这么多的指挥员啊?”
“司令员同志,在我接替第678团指挥权的时候,卢金大尉是团里幸存的指挥员中军衔最高的,如果不是我去的话,没准比留科夫将军会任命他担任团长。至于科库诺夫同志嘛,他本来是从莫斯科抽调到第62集团军的政工人员,由于在和我团渡河时,渡船被敌机击沉而掉了队。介于团里的指挥力量过于单薄,于是我便自作主张,把他留在团里,让他临时担任政委的职务,同时让卢金大尉担任了团参谋长。”
崔可夫摆摆手,说:“行了,不用说啦。你觉得他们两人,谁比较适合接替团的指挥权?”
“卢金大尉。”既然崔可夫这么问了,那么我可能要帮和自己亲近的人说话,“卢金同志的指挥能力强,同时又一直待在团里,团里上上下下对他都非常熟悉。如果让他接替我的指挥职务的话,不会对团里的指挥产生任何不利的影响。”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崔可夫说到这里,扭头冲着后面的吉普车喊道:“上尉同志,你过来一下。”
随着他的喊声,一名上尉从副驾驶的位置下了车,跑到他的面前,立正敬礼后恭谨地问:“司令员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上尉同志,你留在这里,等团参谋长卢金大尉回来,告诉他,我将第678团的指挥员移交给他了。等传达完命令,你再迅速地赶回来。”
当上尉响亮地答应一声后,崔可夫看着我还站在他的面前,一摆头说:“奥夏宁娜,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车啊,我们要立即赶往斯大林格勒。”
我连忙应了一声,从车头绕了过去,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上了吉普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