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纳西耶夫将军拒绝了安东诺夫的请求,没有坐装甲车,而是和我一样坐在了卡车的驾驶台。他从副驾驶这边的窗口探出头来,说:“奥夏宁娜少校,从这里到你们师部有多远?”
我看了一下表,抬头对他说:“将军同志,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目的地。”
“那就别磨蹭了,快出发吧。”
“是!”我答应一声,便吩咐古谢夫大尉让车队出发,在我转身离开时,隐约听见阿发纳西耶夫将军在小声嘀咕:“德国佬不知道啥时候就会过来,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车队回去的速度比来的时候快,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村外。在经过村口时,我意外地发现这里居然修筑了防御工事,除了沙袋堆砌的机枪阵地,还有一道半人多深的堑壕,至少有两个班的战士在这里防守。
我连忙让司机停车,从车上下来后,来到了那群战士的面前,问一名中士:“中士同志,这防御工事是什么时候修建的?我早晨离开时,这里好像除了几个哨兵,就什么都没有了。”
中士听到我的问话,把身体挺得笔直,大声地回答说:“报告师长同志,这防御工事是参谋长同志下令修筑的,他说这样可以防止德国人的偷袭。”
“这种防御工事,是仅仅这个村口有,还是每个村口都有?”
“每个村口都有,而且在靠近工事的那些房屋里,还修筑有火力点,即使遇到德国人的进攻,他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攻进村子。”
我听了中士的回答,又看看堑壕、工事里严阵以待的指战员们,满意地点点头,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完善村子里的工事,看来这博罗达的能力还是蛮强的。
我挥挥手,让司机把车开走,自己步行着来到了停车的地方,见得阿发纳西耶夫将军已经在车下等我了,而安东诺夫少校、古谢夫大尉、布尔达上尉、丘马克上尉站在他的四周,人人都低着头,好像才挨了将军的批评似的。
见到我走过去,阿发纳西耶夫将军有些不悦地说:“奥夏宁娜少校,您要让人等多久啊?我们都下车五六分钟了,你才慢吞吞地赶过来。”
我冲他歉意地一笑,回答说:“对不起,将军同志,请您原谅。我刚才在村口检查新修的防御工事,所以来晚了。”
阿发纳西耶夫将军不满意地哼了一声,说:“那就别磨蹭了,快点带我到你的师部去,我还急着要和梅列茨科夫司令员通话呢。”
我没有和他争辩,面带着笑容引他来到了师指挥部。
一进门,就见博罗达大尉正坐在桌前,低头看摊放在面前的一张地图。察觉到有人走进指挥部,他抬起了头,看到是我和阿发纳西耶夫将军进门,明显地愣了一下,接着猛地站起来,冲过来迎接我们。
他冲阿发纳西耶夫将军行了个庄重的军礼,大声地报告说:“将军同志,您的部下博罗达向您报告,欢迎您的到来。”
阿发纳西耶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激动地叫了起来:“原来是你啊,博罗达中尉,没想到你还活着!……”接着两人就搂在了一起。
博罗达也有些情绪激动地说:“将军同志,能看到您平安脱险,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看着两个大男人在我的面前搂搂抱抱,我多少感觉有些别扭,于是我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阿发纳西耶夫将军,我向您介绍一下,这位博罗达大尉,目前是第378师的代理参谋长。”
“大尉?参谋长?”阿发纳西耶夫和博罗达分开,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说:“才几个月不见,没想到你都是大尉了。”随即又调头问我:“奥夏宁娜少校,你能告诉我,你和博罗达大尉怎么成为第378步兵师的师长和参谋长的吗?我都被搞糊涂了。”
我把将军领到桌边坐下,拎起放在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的时候,问:“将军同志,博罗达大尉以前是您的部下吗?”
阿发纳西耶夫将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是的,博罗达最早是我的警卫员,苏芬战争时他下了连队,当了一名排长,因在战斗中表现勇敢,还被授予过勋章。后来他在苏芬边境的一个哨所担任指挥员,卫国战争爆发后,他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坚守着我们的哨所,最后带着部队从敌人的正面突出了重围。”说到这里,将军突然把茶杯往桌上一墩,因为用来过猛,不少的茶水溅到了桌上。
没等我们搞清楚状况,他用手指点着地图,神情严肃地冲着博罗达问:“博罗达同志,我想问问你,你们的驻地离我们突围的地点不过二十几公里,为什么没有派出强有力的部队,来支援我们的突围行动。”看到博罗达想开口,他又接着往下说:“要知道我今天见过你们师的部队,虽然说不上兵强马壮,但整体的战斗力还是不低的。不要用什么理由来搪塞我,我只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将军同志,这个……”对于这个问题,博罗达仓促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我连忙为他解围说:“将军同志,这件事我可以给您一个解释。”
“说吧。”阿发纳西耶夫将军神情严肃地说道。看到他这个表情,我才知道从脱险到现在,为啥他给人感觉总是别别扭扭,原来他心里在责怪我们师,没有及时去给第2突击集团军解围啊。
“我和博罗达大尉,是昨天才接到梅列茨科夫大将的命令,临时担任第378师的师长和参谋长职务的。”
“那以前的师长和参谋长呢?”
“已经被押送到第59集团军司令部去了。”博罗达怕我不了解情况,抢先说明了两位前师级领导的去向。
“第59集团军司令部,”阿发纳西耶夫听到这个单位,冷笑了两声,说:“既然被解除了职位,应该送到方面军司令部去接收惩罚,为什么送到集团军司令部去。要知道这个集团军没啥好人,上上下下的指挥员,从集团军司令员到团级指挥员,除了好酒贪杯迷恋女色,就没干过什么正事。”
我扭头看向博罗达,正好他也回头看我。见他是满脸的无奈,我也只好苦笑了一下,心说这第59集团军的名气可真够大的,人人都知道这是个酒色军团,为什么战斗力不强就不言而喻了。
我向博罗达努努嘴,说:“参谋长同志,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您比较清楚,还是由您来向将军同志解释吧。”
博罗达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阿发纳西耶夫说:“将军同志,事情是这样的。在第2突击集团军发起突围时,方面军司令员向包围圈外的所有部队下达了出击的命令,希望他们能和你们来个里应外合,打破德国人对突击集团军的包围。
没想到这个师的师长多罗费耶夫上校,却对梅列茨科夫大将的命令阳奉阴违,只派出了几支小部队,向德军驻扎的地区发起了小规模的骚扰作战。刚和敌人发生接触,他又匆忙下令让部队撤出战斗,听任你们在包围圈里自生自灭。”
阿发纳西耶夫重重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吼道:“可恶,可恶,真是太可恶了!就该把这个多罗费耶夫上校枪毙,就是因为他的缘故,我们多牺牲了多少指战员啊!”接着他又怒气冲冲地问博罗达:“方面军司令员就只撤了他的职务,没说怎么处置他吗?”
“说过。”面对这个问题,博罗达似乎有些不愿意回答。
“梅列茨科夫大将打算怎么处置他?”
“本来是想将他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的,没想到第59集团军的司令员科洛夫尼科夫将军,亲自打电话到方面军司令部求情,希望大将同志能放他们一码。大将同志权衡再三,最后命令我将多罗费耶夫上校和他的参谋长萨莫伊洛夫中校,押送到第59集团军司令部,交给科洛夫尼科夫将军处置。”
“你们二人当上师长和参谋长,也是梅列茨科夫大将直接下达的命令吗?”
“是的,将军同志。”博罗达回答说:“由于再过不久,方面军将要发起新的战役。为了更好地掌握方面军所属部队,杜绝指挥不畅的情况出现,梅列茨科夫大将临时作出决定,让奥夏宁娜少校和我代理这个师的师长、师参谋长的职位。”
“梅列茨科夫大将的这个决定是非常英明的,至少从我今天对这个师的部队的观察来看,部队是充满朝气和战斗精神的。我认为在你们两人的领导下,这支部队在新的战役里,一定会取得辉煌的战果。”说到这里,他端起桌上的那杯茶,一仰头把杯子里的茶喝得干干净净。放下杯子后,他抹了一下嘴,站起身来问博罗达:“博罗达,这里有能和方面军司令部直接通话的高频电话吗?我要给梅列茨科夫大将打个电话,告诉他说我已经平安脱险。”
“有的有的,这部就是。”博罗达不愧是给阿发纳西耶夫将军当过警卫员的人,他马上起身到角落里抓起那部电话,然后双手捧着递给了阿发纳西耶夫。(未完待续。)